作者：狂野萝卜
老头点点头，就上了自己的床，双手枕着头，闭着眼睛好像睡了。
血缘关系到底是什么呢？是人和人关系的纽带，还是把人与人捆绑在一起的束缚？
就拿他来说吧，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子的家庭打拼，每次儿媳妇上门要么就是要钱，要么就是要房子。
不然他也不能回乡下住啊……好不容易从乡下出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每天被叨扰，还不如回乡下住呢，至少图个清静，以他的手艺，在生产队找份事，吃饱饭不成问题。
就是应该吃不到那么香的饭菜吧？
老头这样想着，又半睁了眼睛看了过去。
那边的邢老头已经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了，他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更快，现在吃完了饭菜，正在喝那小姑娘给倒的水呢！
不对，看着又不像水……老头的心思已经完完全全地跑到他们床那边去了，目光是怎么也挪不开。
他觉得自己就该收个徒弟，原本他是想着自己的传家吃饭的功夫不能交给别人，可是他就一个儿子，儿子在城里的厂里做事，不愿意学，他自己也退休老久了，于是久荒废了。
现在是觉得，一方面不能让手艺在自己的手上失传。
二嘛......
他也想感受一下这遭学生爱戴的天伦之乐。
火车就这样慢慢悠悠地朝着目的地开着，坐车无聊，但是邢老头的心里却一直有盼头。
他盼着每顿饭吃什么！
卫菁菁也真是从没有让邢老头失望过，新鲜的热食吃完了，她就从包里掏出了卤味，卤大肠，卤猪蹄儿......
菜是不少，饭是在火车上买的，一毛五就有满满一盒，虽然米的质量一般，但是好在热乎乎的。
卫菁菁和邢老头分着吃一盒，陆征自己吃一盒。
邢老头最爱的就是啃上猪蹄儿然后用卤汁拌着饭，吃得是满口鲜香，有滋有味得不得了。
后来卫菁菁看着卤味挺多的，又觉得那个老头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就是吃个冷窝窝头或者随便吃个素菜的样子可怜，于是就分了一点出去。
一开始老头说什么都不要，他向来不白吃白拿别人的东西，而且这次回乡下之前，他身上剩下的钱都被儿媳妇给要走了，就留了点生活费。
还是邢老头劝的，他看着这个同龄人好像也不咋好过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同情。
老头最后是答应了，不过他可不是因为邢老头的话答应的，他是被邢老头吃饭的样子和这卤味给香迷糊了。
他也想尝尝那香喷喷的滋味。
吃了第一次，老头就被这味道给征服了，他也就相信了邢老头这一把年纪还那么夸张的样子居然还真不是装的。
而且这肉啊！吃着可比闻着还香呢！
吃完第一顿，老头就做了自我介绍：“我姓谢，叫谢兵，我这次是要去乡下养老。”
在座的人听了心里都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卫菁菁。
七十年代不比以后，现在大家是能往城里住就往城里住，城里方便，还什么都有。
哪里还有回乡下养老的道理？二十一世纪回乡下养老是为了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空气污染，现在城里可比乡下好太多了，天也还是蓝的。
邢老头更是直接问：“你不是有个儿子？他不给你养老？”
他就是纯纯的这个年代人的观点了，虽然他没结婚没孩子，但是他也知道，儿子养老是必须的也是正常的。
也有靠女儿的，但是不多，很多人嫁女儿的时候收的嫁妆高，几乎就等于把女儿的下半辈子给卖了。
得来的钱就给儿子娶媳妇，所以老人一般是跟着儿子儿媳妇住。
谢老头干笑了两声：“一个人自在，孩子们闹腾，我还不喜欢呢！”
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儿子儿媳妇把房子都给占了，这才一个人灰溜溜地跑回了乡下。
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谢老头说完之后把嘴巴一擦，就走向了自己的床铺。
卫菁菁赶紧眼疾手快地把人给叫住了，“谢叔叔，喝杯热水，促进促进消化！”
谢老头蓦地就想起上次邢老头端着杯子笑眯眯喝着的样子，刚才被说到了伤心处，他本来想着把东西送了就睡了，毕竟也不可能真白吃白喝，他现在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自己的手艺。
只是听了这句话，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嘴里嘟囔着：“正好渴了。”
卫菁菁赶紧把手里的瓷杯给递了出去，这是她吃饭之前就冲好的山楂水，怕太酸，加了点儿蜂蜜。
第399章 我儿子都给你生俩了，还能是朵啥也不懂的小白花啊
谢老头接了过去，他本来想一口喝完，但是想着上次邢老头那一小口一小口满足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只抿了小小的一口。
“舒服！”温度刚好酸酸甜甜的山楂水下肚，谢老头情不自禁地比了个大拇指。
卫菁菁笑着回答：“不够还有，您慢慢喝，要不在这坐会儿？”
她指的是邢老头的铺，刚才邢老头就给她使了眼色，她心里觉得好笑，知道这个小老头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的直言直语觉得心里不好意思着呢！
谢老头点点头，端着杯子坐了下来，他也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很是珍惜。
两个老头排排坐，一个专心享受着手里的山楂水，一个一直悄咪咪地观察另一个，看着和两个小朋友似的。
卫菁菁本来想给他们抛个话引子出去，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坐了回去，和陆征挨着。
她觉得，就算没有她，他们俩啊，肯定也能说上话的！
果不其然，也就一两分钟邢老头就坐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老头没有表情时严肃的侧脸问：“刚才说的话不好意思啊，我这，我这就是……”
谢老头打断了他，“不知者无罪，而且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邢老头的心放下了，他想着要安慰一下谢老头，于是把自己的事情搬了出来，小声说：“你还有个儿子呢，我和你说，我孩子都没一个，你比我还是好多了。”
他说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比惨，他觉得没有比他更惨的了，孤独终老啊这可是！
不过邢老头觉得，生了儿子不养自己也挺惨的，尤其是在感受过陆征和卫菁菁两口子的好之后，他甚至觉得有些孩子，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谢老头皱着眉头侧头看着邢老头，过了半晌才说：“你……”
邢老头以为他是可怜自己，于是赶紧摆摆手说：“我没事，我都习惯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嘛！”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谢老头叹了口气，又继续喝水去了。
“你生不出？”过了几分钟，谢老头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这个疑惑了。
邢老头可是个老处男了，他第一时间居然还没听懂，呆愣愣地摸着脖子“啊？”了一声：“啥意思啊？”
然后又反应过来说：“我当然生不出了，我又没那功能！”
他又不是女的，怎么生孩子，是吧？
谢老头看着邢老头的眼神忽然从疑惑变得同情，最后十分复杂地变成了怜悯。
他觉得自己之前对这老头气的情绪实在不应该，他比起他确实还是要好多了......
于是谢老头重重地拍了下邢老头的肩膀，“你更不容易啊！”
生不出孩子，这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白眼吧？
他还好，只用受着儿子儿媳妇的白眼就行了。
一个男人不行，可不会少遭议论的！
对面的卫菁菁和陆征两个人都悠悠地抬起了头，然后陆征把媳妇的耳朵一蒙，让她坐里头去了。
卫菁菁被陆征的行为给弄呆了，她看傻子一样看了几眼陆征，然后无语地凑着男人的耳边小声说：“我儿子都给你生俩了，还能是朵啥也不懂的小白花啊？”
陆征的耳尖被她说得话弄得红彤彤的，他清了清嗓子才说：“你才十九岁不到……”
卫菁菁失笑，原来是因为年龄。
不过这个年纪确实是小的很，她才满十八岁就嫁人怀孕，现在孩子都生了俩了，十九岁生日都还在下个月呢！
于是她笑陆征：“那你还真是个……”
卫菁菁的声音忽然放得更低，听起来多了一分软柔，“禽兽。”
两个字像是会传输什么电流似的让陆征一激灵，他低头看着娇花似的妻子，忍了又忍才没在这满是人的车厢里咬上她娇艳欲滴的嘴唇。
不过他忽然想到什么，于是也学着她在她的耳边语调轻快地说：“第一次，可是你把我给……”
卫菁菁话都没听完就把身子往后一躲，陆征见了她这么大的反应眼疾手快地把手垫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面，这才让她避免了撞上墙。
“冒冒失失的。”陆征又忍不住责怪。
卫菁菁瘪瘪嘴，然后心疼地把陆征的手拉了下来。
她的头是没什么事，但是陆征的手背红了一片。
卫菁菁的心里是又心疼又自责，她捧着陆征的手在嘴边吹吹，然后才说：“谁让你说那些话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及，尽管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羞涩的。
她刚刚说他是禽兽，那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就反过来了？
陆征反手把她的手拉住，眼眸里都是亮晶晶的狡黠，他说：“我不介意你再当一次。”
卫菁菁的脸是彻底红的没边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是哑口无言。
别的地方她说他他指定是什么都说不过，但是每次的话题只要带着点儿这个，她每每都能被他给牢牢的压制住。
这，这难道是男人与生俱来的？
对面的邢老头和谢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相聊甚欢了，他们心里有着对彼此的怜悯，所以说起话来又客气又不缺乏真心实意。
“你是做什么的？是在乡下当老师？”谢老头问邢老头。
邢老头回答他：“我以前是物理老师，现在已经不教书咯，在乡下做技术指导。”
谢老头了然地点点头，“技术指导更受人尊重！”
在村里搞技术，造福的可直接就是老百姓，肯定很受老百姓的爱戴。
邢老头说起这个也挺高兴的，虽然在乡下工资低还苦哈哈的，不过大多数的乡亲们都是很淳朴的，他们看他就像看恩人一样。
不过邢老头没好意思得瑟，于是问谢老头：“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谢老头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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