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野萝卜
“不过，你大哥是很看好他，那我也暂时和他一样咯，但我还要多观察几天！”卫远航拍拍手站了起来，没事人似的请教卫菁菁，“下一步做什么啊？”
卫菁菁抿着嘴，心里流淌过的暖流驱散了她刚才的紧张，她站起来说：“二哥，我来就好啦～”
她熟练地抽了另外一把小点的刀，不太好切菜但是也将就够用，她低着头认真地切菜，微扬唇角，语气笃定：
“二哥，陆征真的很好，他对我也很好，我相信他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带我回城的。”
暗淡的一圈光，她优美窈窕的身影被投在了窗户上。
陆征就这样睁着眼盯着窗子上映着的女人的倩影，心里感动又惊讶。
他从未被这样相信过，也从未真正的感觉自己这样被深深地在意。
阿菁，我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第57章 不想一辈子就困死在这片土疙瘩地里一辈子不走出去
和陆家院子里一大伙人吃饭的热热闹闹不一样的是，林家现在简直是闹得不可开交。
“老大，你今晚就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分家？！”张翠花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林天，一脸义愤填膺。
现在家里的日子原本就不太平，张秀那个蠢货又生了个赔钱货不说，还吵着要离婚，这事她还来不及去处理，一回来老大家的又闹着要分家。
她说话的时候还狠狠地瞪着周芬芳，别以为她老太婆不知道，她的三个儿子都老实巴交的，很听她的话，要出了什么问题，肯定是儿媳妇搞的鬼！
林天麻溜地站在了媳妇的面前，唯唯诺诺却一脸坚定地说：“娘，我觉得分家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说！你说！你做个老大还要和我们分家？我不活了啊！！”张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直锤地板。
没一会儿，她又起来凶神恶煞地看着周芬芳，“这一天天的，是不是家里的活少了？一有点空你就喜欢瞎折腾！你就是个贱蹄子，你家重男轻女，我家给足了彩礼才把你娶回来，你是好日子过多了还是怎么？你要是不想过了你自己滚蛋，别拉着我儿子！”
周芬芳忍着一肚子气，没有说话，扯了扯自己男人的袖子。
她向来是不直接和老太太他们吵架的，只是以前张秀在，张秀的性子风风火火，有什么说什么，她是用不着和别人起争执的，现在张秀不在了，林家除了她都是群本家人，她的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就说做家务，林夏现在说的好听是帮着她做家务，说的不好听就是表面上做些活，家里人看见了个个都来心疼她，心疼林夏也没说帮着林夏干，最后所有的活都落到了她的手里。
尤其是最近张秀走了，原本两个人干的活都到了一个人的头上，亏她白天还要上工呢！
再加上自己的工分和自己男人的工钱票据张翠花现在是开始什么都不分给他们了，周芬芳心心念念想着存钱让儿子们上学的事情也泡汤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通过她的不懈努力，每天准时在林天的耳旁吹风，林天终于意识到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家里，他们做老大的就一辈子都只能为家里做贡献了。
现在要养着小妹林夏不说，老二家的媳妇张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周芬芳估摸着就算张秀回来了也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工分贡献给家里了，她好歹有个能做主的村长爹。
那所有的一起都落到他们老大两口子身上了，林浩那小子也靠不住，他能干，但是也能吃啊！张翠花平时除了疼林夏就是疼林浩了，林浩那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是一点都不在意。
也不看看粮食是从谁那里分出来的！
林天沉了心，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一向老实，以老娘为大。
但是最近他发现老娘是越来越不越来越不对劲了，之前答应的给孩子上学不说，现在恨不得把两个孩子都赶去扯猪草，还有一天挣不到四个工分不给吃饭的规定。
这可太欺负人了！
他护住了周芬芳，本来就黑的跟碳一样的脸更黑了，“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芬芳为家里做了多少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芬芳的彩礼明明是村里算低的了！你明明知道芬芳对小时候的事情最难受，你还提这干啥呢？而且让林旺和林福读书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
张翠花看向了林队长，林队长正端着烟杆坐在门口抽烟，对家里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理的。
林杰自己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扯明白，现在心里烦躁的很，家里这些破事理都不想理，带着几个孩子就去院子里玩了。
林浩倒是想开口，但是被对面的林夏给瞪回去了。
林夏知道，大嫂也是在针对她，原本她是想着说几句话的，但是大哥这话一出来，她忽然不想替他们家说话了。
儿子听娘的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现在家里也不富裕，一个两个的都去读书哪里养得起？
明年高考就放开了，她就能出去上大学了，这事她不能随便说出来，但是大哥就连一年都忍不了吗？就这么着急的吗？
而且说穿了，上一世她是高考开放的第二年才考上大学的，她考上大学之后大哥的两个儿子也去上学了，但是两个最后都没啥出息。
在林夏看来，这两侄子根本就没有上学的必要，还不如早早的就熟练上工，以后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她的思绪还在飞，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巨响，林夏看过去，才看见是张翠花把炕头上的瓷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杯子摔了个粉碎，全屋的人都惊到了。
她破口大骂，“林天！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们一家几口一天就知道盯着我手里的那点钱，盯着不算，现在还学会当面讨了是吧？”
小孩上学不就是要钱？他们不就是想要钱？
林天再也没忍住，也扯着嗓子说：“我是运气好，找了个供销社的工作。但是我的儿子呢？现在就跟着你们上工挣工分，一年学也没上过，以后也只能种地，做一辈子困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农民小子！”
“我也不用您出钱，我自己和芬芳两个人就供得上！大不了我每天下了班再去做工挣点工分，反正我的两个儿子是一定要上学！”
他说完对着后面的妻子说：“去收拾东西！”
周芬芳也不废话，立马招呼两个儿子就进去了收拾了。
住的地方也有，林天的外婆曾经留了一个村头的小房子，虽然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厨房，但是周芬芳觉得够了，努力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张翠花开始破口大哭，林浩看不下去了，他过来扶住张翠花的手，“娘，不怕，没有大哥还有我呢，我一辈子不分家！”
林夏也说：“对啊娘，他们要自生自灭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咱们不稀罕。”
说完她还瞪了林天一眼，尽管大哥是平时最疼她的那个，但是她也气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半点主见，完全被周芬芳这个蠢人牵着鼻子跑！
林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往昔最疼的小妹，他最难过的就是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脸色煞白的说：“小妹，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他说完就往自己房里回去了，决定的事，不可能再反悔了！
林夏被林天的那句话吓住了，她变了很多吗？什么意思？
第58章 因为吃够了苦头，所以不想弟妹吃一点儿苦
卫菁菁也没想到大哥二哥会住在他们家里，家里原本就小，后面是还有一间茅草房，但是因为太破烂，卫菁菁一开始都没有把这间房子当回事。
因为门口漏风，门后还有一个大洞。
但是家里的三个男人也是能折腾的，出去捡了茅草又拿着工具，围着茅草屋开始修起来。
卫菁菁和陆二姐洗了澡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谈笑风声，她点了一盏煤油灯，拿着衣服又开始缝缝补补。
夜幕降临，驱散了一天的燥热，微凉的风渐渐吹着，两个女人微湿的头发散在两边，随着风的吹过给干活的男人们带来一阵茉莉头油的幽香。
天色晚了，夜空上的黯淡的星光逐渐亮了起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满天的繁星，她们的耳边的是绵绵不断、此起彼伏的的蛐蛐声。
这是被雾霾笼罩的大城市里无法看见的景象，卫菁菁觉得格外舒适，怡人。
那边的男人除了卫远航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指挥，卫远途和陆征都是闷头干活的性子，卫远航也干，因为他觉得他俩干的都差。
“陆征小时候真的有这么调皮？”卫菁菁听了陆二姐的话微微有点吃惊。
陆二姐忍着笑，小声说：“可不是，征哥儿以前是村里出了名的野猴子，谁都敢惹，谁都不怕的。”
卫菁菁“扑哧”一声笑了，“那还是长大好，现在可乖了。”
“那是对你乖。”陆二姐满眼温柔地看着卫菁菁，“你都不知道，以前征哥儿跟个刺头似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只顾自己做自己的。”
她说着，忽然眼睛微红，看着努力干活的弟弟，小声说：“不过那时候承担最多的就是征哥儿了，母亲离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还是小孩呢，但是他从那时就从不把自己当小孩了。”
陆二姐看着卫菁菁一双迷茫的眼，“自那一天起，他每天都像成年人一样的干活，每天都能把工分挣满，三妹比他大一岁，还稍微娇气点，干的活不多，我和大姐也是。年纪不大，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又是家境殷实，别说干活，家务都是没做过的。要是没有征哥儿，我们早就饿死了。”
卫菁菁缝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她抿了抿唇，心里涌上来一股子难过。
陆征是她见过最勤劳的男人，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白天中午下工就去挑水，捡柴，劈柴，下午有时间就去山上。
与其说是不休息，倒不如说是他根本就不想休息，她曾经试图强迫他中午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可除了第一次的时候他几乎每一次都会休息的很不安。
他好像很害怕时间就这样白白流逝，他觉得浪费，觉得心焦。
陆二姐感觉到了什么，她又说起别的，“你不知道吧？那时候征哥儿还很爱学习呢！”
“陆征还上过学？”卫菁菁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呀，阿婆还在的时候，专门请了私塾来家里教，征哥儿是我们几个里面学的最好最认真的一个，我就不行了，女红会一点，学习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父母也早早的就让他跟着我们一块学，没想到他学的最好最快，要是……”
要是他能一直学习的话，一定能考上大学。
只是陆征再也没有学习的可能，高考也被取消了，即使不被取消，他也不会有考大学的资格。
陆二姐的眼神一黯淡，然后又很快笑着抬眼说：“不说这些了，弟妹，现在你怀孕了，以后就都不要去上工了，孩子为大！”
她是女人，无论以前的生活多么殷实风光，现在也只是一个农村妇女，甚至连普通的农村妇女都不如，因为娘家之前的问题，她在婆家过的是最下等的生活，怀着孕也一样，没有例外的时候，甚至羊水都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破的。
因为吃够了苦头，所以陆二姐下定决心要让弟妹过一个舒心安生的孕期。
卫菁菁笑着问：“那二姐是不是不走了？陆征一个人怎么照顾的了我呢？”
这些天她一直明里暗里留陆二姐，刚才才反应过来，现在有更好的理由不是吗？
她趁热打铁，“二姐，那样的男人你还对他抱有希望吗？他这么多天不来找你，你觉得他还想着你和小欢吗？留在这里呀，我们不是一起生活的很好吗？”
还特地补充：“你看小欢，都活泼开朗了不少，还白胖了点！”
她不知道，最近二姐的何方伟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三天两头的，只要一出门就被打，还抓不到是谁，现在他干脆门都不出了，气得他娘天天骂他懒不上工，还找不回媳妇。
何方伟他娘呢，每天忙的满头都晕了，别说走五里路来大林村找人了，每天做了事只想上床歇着。
小欢和已经怀孕了的卫菁菁也是陆二姐的犹豫之处。尤其是小欢，这些日子过得太好，各方面明显都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何方伟那个人渣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烦她。
没有他的日子实在是太好过了。
“如果他同意离婚的话，我，我，我不想和他过了。”陆二姐红着脸低头结结巴巴地说。
她不想占便宜，可看着小欢在她怀里熟睡的面孔，她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只想着未来的日子里她要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也许她熬过这个冬天，她就能带着小欢住在后面的小茅草屋里去，她自己会努力挣工分养活自己和小欢，剩下的补贴给弟弟一家，也会把家务都全包，只要能给儿子找一个安生之所。
卫菁菁欣慰地说：“二姐，这事儿不难办，那就不拖了，最近就把它办好。”
她看的出，陆二姐其实是个特别知书达理心地善良的人，也不是会被老旧思想束缚住的人，现在村里又有一个同样想离婚的女人张秀，陆二姐本来就蠢蠢欲动的心更加坚定了些。
但是同样的，陆二姐的顾忌她也是知道的，可如果能让陆二姐能靠自己的努力挣到一份好生活，她内心的压力是不是会小一点？
陆二姐抬头感激地看着弟妹，忽然笑了笑，“陆征来了。”
离婚，想，但是始终是底气少了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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