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野萝卜
现在没有像秋收那么忙了,陆征和二姐就自己回来吃饭了。
陆征刚一进屋就看见追着蝴蝶跑的小欢,他一只手把他拎住,看了一眼厨房,女人正在娴熟地盛菜出锅了。
他把小欢放在水缸旁边,舀了一大勺水在盆里,“洗手吃饭。”
“知道的小舅舅。”小欢一撸袖子,伸出两只可爱的小胖手,仔仔细细清洗了起来。
陆征摸了摸他的头,“乖。”
然后把东西一放,进了厨房,陆二姐在外面摆桌子。
陆征在卫菁菁后面站了好一会儿了她都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菜也已经盛出来了,人还站在灶台边上没什么反应。
还在为盖房子的事情发愁?
陆征站在她的旁边出声:“事情已经快解决了,别担心。”
旁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卫菁菁一跳,她惊叫了一声,不禁松了握住锅铲的手。
眼看着笨重的铁铲铲就要砸到她的脚上,陆征的腰一弯,往下抓住了锅铲的铲匙。
刚不久前还炒了菜的锅铲还滚烫着,他的掌心是钻心的疼,陆征迅速地把锅铲往灶台一扔,出了厨房就直接把手放进了刚才小欢洗手的小木盆了。
卫菁菁看见陆征快步出去才反应过来,她急冲冲地追了出去,却一下子忽略了门槛,往前面好大一个趔趄。
“阿菁!”陆征手才刚放凉,又一个箭步过来了,好在她到底是留了点心眼,抱住了门口的柱子。
那小女人抱着柱子惊魂未定可怜巴巴地红着眼圈看着他的样子,让他本来的又气又急就只剩下了心疼。
天知道刚才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别急,小心自己。”陆征小心地把她搂了起来,让她站定在自己的面前,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自己眼睛确定了还不够。
“没摔到哪里吧?”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问。
卫菁菁吓坏了,也愧疚坏了,她拿过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摊在面前打算仔细看看,那人收手的动作却飞快。
陆征温和地笑笑,“我没事。”
“对不起,我,我刚才在想东西,走神了。”卫菁菁看见他这样本来眼泪都要出来了,看见陆二姐带着小欢从后院也过来了又憋了回去。
“让我看看你的手。”她低低地说,语气里都是愧疚。
她很少这样冒冒失失,做精细活的人做别的事情也是细致的,今天满脑子想着那件婚衣,因为是第一单生意所以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只想做到最好。
没想到就坏菜了。
陆征轻笑着在后面擦擦自己的手,然后大大方方的摆在了她的面前,“你还不相信我?”
他把手拿出去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不是怕她看见那烫伤,烫伤已经没什么了。
卫菁菁也不管什么二姐什么小欢了,把他的手捧在脸前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还怕他狸猫换太子,他的另一只手她也拿起来看了。
那只被烫到的手掌上面没有红的特别明显了,但是比起没烫到的那只还是能完全看出不一样。
她看着就觉得心疼,陆征的手上不仅仅红了,还满是沟壑,上面的茧子很厚,看手背的话他的手骨节分明,不白,但是会让人觉得是一双好看的手,手掌里边就显得很是触目惊心了。
不像二十岁的手,像六十岁,七十岁的老手。
以前晚上的时候也看过,那时候还没觉得这么可怕,现在顺着大太阳看着,是越看越觉得心里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喷出来了一样。
她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一滴一滴清清凉凉,落在他宽大的掌心。
“怎么了菁菁?”陆二姐看这边半天没动静忍不住看了看,这一看还得了,弟妹在哭呢!她让小欢坐好,急匆匆就过来了。
她瞪着陆征,“你欺负她了?”
卫菁菁赶紧一擦眼泪,对这陆征说:“你再去把手泡泡。”
看见陆征点了点头往院子里去了,她才对二姐浅浅地苦笑着说:“是我欺负他了。”
陆二姐这才放心了点,却又觉得奇怪,“你欺负他怎么他还在那笑?你咋哭了?”
卫菁菁摇摇头表示没事,现在实在有点说不出话来,她看了前面的陆征一会儿,就去后面端菜了。
“你拿碗筷就行!”陆二姐把两盘热菜都端在了手上,中间手腕处还夹着一盘大馒头,稳稳的。
她是不了解怎么回事,但是只要征哥儿没有欺负菁菁,他就不管他们两小夫妻的事情。
何方伟是独生子,虽然她是没有过什么妯娌姑姐,但是她清楚,她是大家子的人,征哥儿和菁菁才是小家。
两口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第106章 大手贴小手,这辈子都不放手
整个一吃饭的时候卫菁菁的目光都跟着陆征的手跑,陆二姐觉得奇怪,也看了一会儿, 但是陆征的背对着她,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她一吃完饭就立马麻溜地起来收拾碗筷,对着弟弟和弟妹说:“你们去睡会儿。”
陆征点头,“辛苦二姐。”,然后就起身把卫菁菁拉着向房里走。
卫菁菁大窘,但是也赶紧起来跟着陆征进去了,她还有可多事情想问呢!
刚一进屋子,她还没说话呢,陆征就捏着她的小脸凶巴巴的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肚子里有两个崽子了?”
卫菁菁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她差点给摔了的那事,刚才的问题都打碎到了肚子里,心虚地看着他:“记得的,你没看我抱着柱子的嘛。”
“你!”陆征又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才带着她并排坐在了床上。
卫菁菁张了张小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陆征给打断了。
他看着她,一脸认真,“你现在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急,有我在。”
女人一脸乖巧,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知道我知道。”
看她这样他又觉得可爱又觉得气恼,她这压根就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嘛。
他又狠狠地捏了她的脸一把,“下次一定记住了,天塌下来我来顶着,你什么都不要操心,懂了吗?”
看着她吃痛的样子陆征赶紧把手松开了,换成了温热的大掌覆盖上去,就这么一会儿她的脸都红了一大片了,心里又起了后悔的心疼,手掌在她的脸上慢慢摩挲。
他低声问:“痛了吧?”
她的头又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疼!我都记住啦!”
他现在的气恼是完全没了,内心只剩下了好笑。
卫菁菁赶紧把他的手拉下来,凑到了窗前低着头认真看着他的手。
皲裂,厚茧,干燥得黑黄的一双手。
陆征的手和卫菁菁的手完全是天壤之别,一个细腻滑嫩,一个饱经沧桑,布满了大大小小早就结痂脱落的伤口,那是陆征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苦痛记忆。
“别心疼。”他看着她皱着一张小脸要哭了的样子,心里也一揪,又觉得自己的手太丑,觉得难为情。
就好像全身都被扒光了在她的面前,他受过的风霜,淋过的暴雨都赤裸裸地展示了出来。
卫菁菁干涸着嗓子说:“怎么能不心疼?陆征,以前到底有多苦,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她抬着头看着他,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隐隐带着点悲伤,她问过,他都是一笔带过。
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她才能知道一二,可是谁懂他内心的痛呢?
她觉得难受的不是苦,是一个人的顶天立地。
她的陆征,总是把一切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你说着,我帮你涂药。”
卫菁菁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她打开桌子下面的小抽屉,把她的手油和之前陆征给她买的药都拿了出来。
陆征看着这个平时要多软萌有多软萌,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又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妻子内心微微无奈,他顺从地把手放在桌子上,开始慢慢说起那段被他埋葬了很多很多年的过去。
这段过往,要让二姐说她也能说得出来,只是她不是他,对于陆征来说,那段日子跨过的鸿沟,是一个接一个。
“第一个死的是我弟弟,那年阿娘才生了孩子,就遇到那件事。阿爹被抓,家里被打砸抢没了,没有粮,没有钱。阿娘没有奶,三个月大的弟弟饿死了。”
卫菁菁的手一顿,陆征又开始接着说了,他的语速很平缓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根本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第二个死的是叔叔,叔叔是文人,那个时候……你也懂。他是被抓进牢里,折磨死了。弟弟死的时候,我们家里的痛还没缓过来,叔叔就死了。叔叔对我最好,他总说我的性格最像他,平时阿姐她们都很羡慕我,因为叔叔总会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叔叔死的时候,我很不可置信,很痛苦。”
“我们家从大宅子换成了现在这个,两房一院,住了七个人,从在市里都有名的大户人家变成了招人唾弃的小门小户。不过还好,阿爹被放出来了,他是个很乐观的人,但是他的乐观不现实。不过总之,我们开始学着自己劳作,挺过了一段很长的没有什么温饱的日子。”
“好景不长,我们家又被举报了。”陆征说到这段,还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出来你都不信,举报我们的是一群孩子。”
卫菁菁正在给他上手油,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一皱,抬头看着他,“孩子?”
陆征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拨过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往那上面小小地弹了一下。
“孩子有时候也是恶魔。那时候陆家还风光的时候,他们每天都会来我家门口,等着我出去给他们分糖吃,不给糖,不和我玩,给了糖,就把我捧上天。后来家道没落,连大人路过我家都嫌得慌,更不要说孩子了,阿爹和我说,他们不是不想和我玩,是怕,我信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为了hong卫军的几个糖果,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家给举报了。我家与人和善,我阿婆平时乐善好施,在村里的人缘算是不错,村里人没有几个对我们家有想法的。就算有,也能被村长打回去,但是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整天在外面玩,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认识了什么人。”
卫菁菁把药瓶收了起来,依偎在他的身边愤愤不平地说:“那群人真坏!怪不得你不愿意和他们来往。”
陆征刮刮她因为生气皱起的小鼻子,“有了举报,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阵打砸抢,这下,倒下的是我阿爹。他原本心气就高,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他扛不住了,在我十岁的那个冬天,病死了。”
“阿爹死了之后,阿婆没有了主心骨,我又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从此,我就替了我阿爹,拼了命地干活,拼了命地保护家人。”
卫菁菁的喉咙一哽,“陆征,你吃了好多苦。”
“嗯,我吃了好多好多苦,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他把手搭在了她的小腹,一阵温热流进了卫菁菁的心里。
“一定会的。”她的手也跟着覆盖了上去。
小手贴大手,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陆征继续说:“阿婆的身体也很快就垮了,她一个老人,接连的丧子之痛,她受不住。父亲走之后没有两个月,她也走了,走之前阿婆和我说,陆家就靠我了。”
“这句话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卫菁菁忍不住说,说完她又抱歉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没有说你阿婆不好的意思。”
陆征不介意,他把她的手收进掌心里,“我知道,其实你说的对,那句话一直像个梦魇一样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一直不敢忘记,一直在为陆家努力。直到三姐也嫁了出去,我的心里才没有那么紧绷了。”
卫菁菁的心窝像是被撞了一下,很疼很疼,她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安慰了,只能把他的手紧握。
“最后一个走的是我的阿娘,其实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我阿娘一个本来就病了的女人居然撑了两年。”
“阿娘是一直知道我的苦累,她虽然不能劳作,身体也病怏怏的,但是是我唯一的避风港。阿娘走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是她更难过。她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眼泪一直在流,她让我附耳下去听,她说,‘征儿,以后没有人能陪着你了,我实在放不下心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那时候我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因为只有阿娘懂我,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看得见那些东西了。”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双桃花眼微红,他弯下身子把头埋在她的锁骨。
一股子温热的气流扑进了她的脖颈,伴随它的是男人温柔又依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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