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一瓢
窗外一棵双人合抱的银杏树,叶子金黄,风一吹,扑簌簌掉了一地,仿佛下了一场黄金银杏叶雨。
苏棠惊艳银杏落叶之美,半夏小声道,“现在都还未入夏,银杏叶怎么就黄成这样了?”
半夏不说,苏棠都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春天,金黄色虽美,却不是此时银杏叶该有的颜色,尤其一整棵树都黄了,像是……没有了生机。
那边云三太太让丫鬟扎,但哪个丫鬟敢做这样的事啊,纷纷摇头。
云三太太没辙,只能自己扎了,可惜她拿银针的手都颤抖,更别提扎下去的力道了,扎了三回,云二姑娘都没醒。
徐妈妈又过来求苏棠,“苏姑娘,还是您来吧。”
第20章 上瘾
苏棠伸手接落叶,头也没回,“三太太要下不去手,就去请老王爷老王妃,反正我是不敢了。”
云三太太坐在那里,气的后槽牙都咬松了,绝不能让老王爷老王妃知道,不然她还得求着人家扎她女儿。
一咬牙,把心一横,银针就朝自己女儿冒着血珠的指尖扎下去,又瞬间抽出来。
几乎是瞬间——
云二姑娘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就传开了。
苏棠站着窗户边,耳朵都没差点震聋,栖息在银杏树上的鸟儿吓的扑腾翅膀逃命。
“醒了,醒了,姑娘总算是醒了,”丫鬟们欢呼雀跃。
然而云二姑娘人是醒了,却是疼的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
云三太太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女儿疼这一遭。
苏棠走过来,刚要开口,云二姑娘先一步说话了,她死死的盯着苏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头饰,愤怒道,“谁许你穿我的衣服,戴我的头饰的?!”
还有心情关心她的穿戴,看来还是疼的不够彻底。
苏棠弯腰捡起云三太太扔在地上的银针,用帕子擦拭着,抬头看着云二姑娘气愤的样子,讥笑出声,“舍得把自己十几年的未婚夫拱手让人,一点衣服首饰反倒不舍了。”
要叫谢柏庭知道,不知他心底是何种滋味儿。
苏棠转身离开。
半夏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走远了还回头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高傲的像只斗胜的孔雀,气疼的云二姑娘眼泪直飚。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裳,她都没试穿过,还有头饰,还是她从康王府清阳郡主手里头抢来的,现在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你们是不是把我喜欢的东西都给她了?!”
丫鬟婆子们谁也没接话。
那些陪嫁都是按照二姑娘的喜好准备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她们也不知道哪个最得二姑娘的心,再加上老王爷发话,把给二姑娘准备的都给苏姑娘,她们哪敢不听啊。
这还只是衣服首饰呢,要叫二姑娘知道,谢大少爷不止陪苏姑娘回门了,还是牵着她进的府,极尽宠溺,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再说苏棠,出了云二姑娘的院子,就往花园方向走,远远的看到谢柏庭过来,一袭锦袍,清贵无双,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就那么走过来,和苏棠眸光撞上,嘴角微微上扬,刹那间,整个花园黯然失色。
苏棠多看了两眼,心都漏跳了好几拍。
这妖孽,得亏知道他有心上人,不然她真不一定能抵挡的住啊。
还有这厮是秀恩爱秀上瘾了吗,四下都没人,没有观众,秀了也没人看啊。
苏棠就那么看着谢柏庭走过来,在岔道处,谢柏庭吩咐了陈青几句,陈青就走了。
收敛心神,等谢柏庭近前,苏棠笑问道,“你和我爹下棋,谁赢了?”
“这还用问?”谢柏庭笑道。
“所以你赢了?”苏棠挑眉。
“输了。”
“……”
苏棠嘴角一抽。
那么轻飘飘的语气,她还以为把她爹杀的丢盔弃甲,片甲不留呢,结果竟然输了。
不过想想也是,初次登门,就把岳父大人脸面踩一地肯定不行,但输的太惨也不行啊,女儿嫁的太差劲,做岳父的也不会高兴。
如苏棠猜的那般,谢柏庭和苏鸿山下了两盘棋。
第一回,输了两子。
第二回,险胜一子。
合起来,谢柏庭输了,但输的翁婿面子都过的去。
谢柏庭眸光从花园扫过去,道,“吃回门饭还早,我陪你逛逛花园。”
她没打算吃回门饭啊,苏棠看着他,“云二姑娘已经醒了。”
谢柏庭脸上笑容凝住,没有接话。
半夏站着苏棠身后,看着生气,云二姑娘不想嫁给姑爷就算计她家姑娘,姑爷竟然还想着她,半夏愤愤不平道,“云二姑娘她……”
算计两个字才涌到喉咙处,就被苏棠打断了,道,“你不是要去看茯苓吗,去吧,告诉她,我一会儿去看她。”
茯苓和半夏都是苏棠的贴身丫鬟。
苏鸿山携妻女入京,途中遭遇刺杀,茯苓和苏棠一起从马车里甩出来,茯苓给苏棠做了垫背的,苏棠才没有大碍,但茯苓却把腿给摔断了,有伤在身,没法跟去靖南王府,这会儿在信王府后院下人房养伤。
半夏很想茯苓,苏棠让她去看茯苓,她就赶紧去了。
走远了些,才反应过来,她被姑娘打岔了,姑娘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姑爷,云二姑娘待他并非真心的事?
半夏走远,谢柏庭盯着苏棠的脸,“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有什么好说的,苏棠有点懵,但谢柏庭不挪眼,苏棠只能没话找话了,“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忍耐一下……”
“赏花吧。”
不等苏棠说完,谢柏庭冷冷打断她,并转了身。
苏棠讨了个没趣,狠狠的剜着谢柏庭的后脑勺,她都还没说他心上人半句坏话,就对她这破态度了,她刚刚要不打断,真让半夏告了状,说了他青梅竹马的不是,还不得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啊。
谢柏庭走了几步,那边两丫鬟过来,他又转了身,朝苏棠伸手。
苏棠,“……”
脑壳疼。
男人心海底针啊。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命的是她还得配合。
谢柏庭手指修长,指腹和虎口有老茧,苏棠把手伸过去,被他一握,不期然就红了耳尖。
两丫鬟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还频频回头,越看越气愤,得亏二姑娘没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这要嫁了,内宅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通房姨娘添堵呢!
等丫鬟走了,苏棠要把手抽回来,谢柏庭不放手,苏棠道,“四下没人。”
“我不喜欢一会儿牵手一会儿放手,”他说。
“……”
因为不喜欢,所以就一直握着不放了?
这什么毛病?
屋内,云三太太哄云二姑娘睡下,掖好被子就走了。
只是她前脚出去,后脚云二姑娘就把眼睛睁开了,从床上坐起来,吓了丫鬟一跳,“姑娘?”
云二姑娘看着她,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21章 稀罕
她几次催她娘走,她娘偏要守着她,逼的她不得不装睡,好像生怕她出门似的。
丫鬟眼神躲闪,“没,没有啊。”
云二姑娘心一慌,“是不是我爹……”
丫鬟忙道,“没有,老爷好的很。”
云二姑娘心稍安,想到什么,脸色又白了起来,“那是不是柏庭哥哥……”
丫鬟支支吾吾。
云二姑娘急道,“你倒是快说啊!”
丫鬟心疼道,“姑娘还是忘了谢大少爷吧。”
“他真的死了?”云二姑娘眼泪涌出来,她就知道他扛不过去。
丫鬟摇头,“冲喜管用,他醒了。”
这个丫鬟性子稳重些,那边一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性子急躁的她,气道,“谢大少爷不止醒了,他还陪苏姑娘回门了,两人手牵手进的信王府,这会儿正在花园陪苏姑娘赏花!”
之前的丫鬟道,“你少说两句!”
丫鬟把托盘重重放下,不吐不快,“我实在气不过,你是不知道他们在花园里旁若无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简直是不要脸!”
云二姑娘双眼赤红,眸底眼泪翻滚,“不可能!”
“我不信!”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只是起的太急,一阵晕眩,丫鬟赶紧扶着她,“姑娘,你才刚好些,快躺下歇着。”
云二姑娘哪肯听她的。
柏庭哥哥喜欢的人是她!
绝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花园内,苏棠和谢柏庭逛了好一会儿,怕谢柏庭体力不支,苏棠提议去那边凉亭歇歇脚。
刚走过去,陈青就过来道,“大少奶奶,我回来的路上听信王府下人嘀咕,好像您的丫鬟和信王府的丫鬟打起来了。”
苏棠眉头一紧,怎么会打起来呢,半夏就一个人,这要打架不铁定吃亏,心忧半夏,苏棠飞快看着谢柏庭,“我去看看。”
苏棠抬脚就往那边走,走了四五十步,就看到云二姑娘过来,苏棠脚步一滞,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她回头看了陈青和谢柏庭一眼。
陈青也看到了云二姑娘,心下暗叫不好,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合,他可没有故意支开大少奶奶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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