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一瓢
澹伯侯撑了四天,等到第五日,死亡的数目把他吓着了,再不想办法扼住瘟疫,也不用接着打仗了,这场瘟疫就是宁朝最好的帮手了。
澹伯侯不情愿,也只能派人去廉州府,让独孤邑和二皇子送苏寂来军营。
澹伯侯是午时派去的人,到了傍晚,苏寂就送到军营了。
小兵禀告的时候,澹伯侯正对着一桌子菜肴提不起筷子,没有半点食欲,小兵快步跑进来道,“大将军,世子爷和二皇子把宁朝护国公主的兄长送来军营了。”
这么快?
他正后悔派去的人晚了,廉州府离的不近,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六天,现在的病亡人数他都难以接受了,在耽搁六天时间,天知道会死多少将士。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澹伯侯心下大悦,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去迎接,然而才出军营,又觉得不对劲。
自己的儿子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别说苏寂是帝王命了,就冲他们在宁朝的冲突,落到他儿子独孤邑手里,也休想独孤邑会轻易放人,何况二皇子还为了抓苏寂亲自到了廉州府。
要太医治不了瘟疫,就拿苏寂的命换护国公主解瘟疫,救廉州府难民。
本来这事就是被逼的,二皇子和独孤邑一定会拖到最后拖不下去了才会服软,可这会儿二皇子他们就把苏寂送来边关了,也就是说三四天前他们就已经出发了。
廉州府情况那么危机吗,可从时间上来算,军营瘟疫爆发时间和廉州府隔不了几天……
直觉告诉澹伯侯此事不寻常,他三步并两步往军营方向走,很快就看到骑马过来的独孤邑,以及身后囚车里关着的苏寂,但没看到二皇子。
澹伯侯走过去,问道,“二皇子人呢,没一起来?”
独孤邑翻身从马背上跃下,道,“父亲,表哥在马车里……”
澹伯侯看到了马车,在独孤邑和囚车之间有一驾马车,但澹伯侯没想到二皇子会坐马车,他过去给二皇子行礼,虽然他是舅舅。
澹伯侯要过去,被独孤邑拦下,“父亲别靠近马车,表哥染上了瘟疫……”
澹伯侯脸色大变,声音徒然拔高,还带了几分颤抖,“二皇子怎么会染上瘟疫?!”
说起这事,独孤邑就觉得手痒痒,想拿鞭子抽苏寂,往死里抽那种,他咬牙道,“为了救苏寂,那些刺客埋伏在半道上要抓表哥,逼的表哥只能藏身到农户家,染上了瘟疫,我派人给您传信第二天就发作了……”
二皇子上吐下泻,吃止泻药都不管用,镇子上的大夫瞧了个遍,没一个能治瘟疫,怕二皇子有闪失,刘知府跪请他送二皇子到边关求医,怕一来一回二皇子会等不起,独孤邑能怎么办,他也怕被二皇子传染上瘟疫,没办法的他只能带上苏寂和二皇子快马加鞭赶来边关了。
知道二皇子染上了瘟疫,澹伯侯还是走到马车边,掀开车帘看到靠着马车奄奄一息的二皇子,要不是知道二皇子在马车里,澹伯侯绝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二皇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这几日,二皇子是吃什么吐什么,什么都没吃还拉肚子,再加上赶路,本就头晕目眩的他又连受了几日的颠簸,要不是知道独孤邑是急着救他的命,他都要怀疑这么急的赶路是想趁机要他死了,此刻的他已经到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嗫嚅着嘴,连声“舅舅”都喊不出来声。
澹伯侯心疼坏了,赶紧让人送二皇子进营帐休息。
小兵牵马往前走,澹伯侯跟在后面,独孤邑看了眼关在铁笼里的苏寂,眼神阴冷,被穿琵琶骨,还一路奔波赶路,精神比二皇子还要好,这命可真够硬的,他吩咐心腹道,“多派些人看着他,不容有任何闪失。”
心腹领命,带苏寂去关押起来。
再说二皇子被扶进营帐内,军医就拎着要箱子赶来了,递给澹伯侯一块帕子,给他捂住口鼻之用。
澹伯侯捂住口鼻后,跟进去看,军医医术谈不上多少,治不了瘟疫,有些不敢说的话,军医这会儿也敢说了,他道,“方圆几十里能治瘟疫救二殿下的可能只有宁朝护国公主了……”
这话不用军医说,澹伯侯也知道。
可这会儿时辰太晚了,就算送信去宁朝,护国公主也不可能来军营救二皇子,只能等明儿天亮再说了。
军医开了张方子,然后去给二皇子煎药,澹伯侯安抚了二皇子几句就走了。
出了营帐,澹伯侯看自己儿子一脸疲惫的样子,让他回去休息,独孤邑就告退了。
只是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父亲,妹妹和舅舅也在来军营的路上,明儿要到不了,后日一定能到。”
澹伯侯眉头陇紧,“你舅舅和雪儿没回京?”
独孤邑忘了在八百里加急里提闵国公和独孤雪到廉州府的事,这会儿补上,然后道,“雪儿和表哥同坐过一驾马车,不知道有没有染上瘟疫,舅舅怕万一,就带雪儿跟我们一起来边关,只是雪儿腿上未愈,受不得颠簸,怕耽误表哥的病情,舅舅让我先行一步,他留下陪雪儿慢行。”
听到独孤邑说闵国公去看了一位老管事,澹伯侯没什么反应,那老管事他记得,对老国公忠心耿耿,对他这个闵国公府姑爷也不错,当初来老国公受不了嫡子重伤难愈的打击,一病呜呼,闵国公强撑着身子要起来替老国公守灵值夜,被那老管事劝了下来,当时他说的话,他至今还记得。
老管事含着泪劝闵国公,“世子爷受如此重伤,武功被废,以后都难上战场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与其兵权被别人抢走,不如让姑爷接手吧。”
闵国公听进去了劝,老国公的丧事由他一手操办,大半的兵权由他接手,后来他还想拉拢那老管事,只是老管事身体不适,告病还乡了。
只是十几年前告病还乡,怎么还活到了现在?
澹伯侯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未来得及细想深究,就被人给打断了,监军来找澹伯侯商议如何救二皇子。
翌日清晨,苏棠睡的正香,就被半夏摇的脑袋直晃,“世子妃快醒醒,东雍派人往咱们宁朝城墙上射了封信,您替他们治瘟疫,他们就放了大少爷……”
第983章 使臣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苏棠猛然把眼睛睁开,眼底迸发出的寒芒几乎要把人冻僵。
好一个东雍!
抓她弟弟威胁她大哥就范,现在又拿她大哥的命来逼她,她都不知道澹伯侯是怎么开的口,莫不是觉得她这个护国公主好欺负,是他们东雍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搓扁揉圆?!
苏棠打生下来就没这么气愤过,东雍在她雷区里来回蹦跶,偏投鼠忌器,大哥还在东雍手里,在确保大哥脱险之前,就是天大的怒火,她也得忍下来。
苏棠深呼吸,把几欲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下,掀开被子下床,站在那里,任由半夏和白鹭伺候她穿衣。
洗漱完,苏棠坐下来吃早饭,掰着馒头吃,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的半夏和白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明就里。
起床的时候还那么生气,怎么洗把脸,倒像是把怒气也一并洗掉了……
半夏没敢问,站在一旁伺候,苏棠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在营帐周围转了一圈溜溜食,也没去药房,而是回营帐看书了。
这下半夏憋不住了,“世子妃不去救大少爷吗?”
苏棠信手翻书,“还不到时候。”
半夏,“……???”
她不理解苏棠的话。
苏棠也不和她多说,虽然她很想立刻马上就把大哥救回来,但她也没忘了自己是宁朝公主的身份,东雍兵临城下,借故挑起战火,多少宁朝将士不得不离开爹娘妻儿,投身战场之上,他们为守卫宁朝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她都看在眼里。
东雍瘟疫肆虐,蔓延到军营,虽然很残忍,但对宁朝来说是好事一桩,不用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杀,瘟疫就把敌军带走了。
她为救大哥帮东雍治瘟疫,治好了那些东雍将士,回头再把刀枪插在宁朝将士的胸口上……
她大哥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也是命。
左右这会儿是东雍求着她救命,她大哥不会有性命之忧,她怎么说也是宁朝公主,岂是他东雍往城墙上射封信就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还有她大哥天生帝王命,明面上,她这个护国公主不能把自家大哥看的比臣民更重。
从收到暗卫的信,知道有人在暗中相助,苏棠就希望东雍来求她,如今真求上门,她不拒绝,也不答应,就好像不知道这事似的。
再说东雍,一大清州天不亮就把信射到了宁朝城墙上,可等到午时,别说护国公主来东雍治瘟疫了,甚至连个回信都没有。
澹伯侯知道苏棠是端着,不过也很正常,一封信就想使唤一国公主,确实难了些,便又派人往城墙上射了封信。
依旧没人搭理他们东雍。
第二天一早,东雍几位将军齐聚军中大帐,瘟疫问题已迫在眉睫了,再不解决,都不用再打仗,将士们就病死无数了。
澹伯侯阴沉了脸道,“宁朝护国公主这是要本侯派人去求她!”
东雍将军道,“她不怕瘟疫,宁朝其他将士也不怕吗?”
不是他们有这份善心,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主动挑起战祸,宁朝要休战,他们不同意,最后因为瘟疫不得不求上门,东雍丢不起这个人。
可只是射两封信,拿人家兄长的命相威胁根本不管用,只能低下头颅,派人前去相求了。
大半个时辰后,东雍使臣一行人就到宁朝城墙下了。
要是平常,使臣前来,守城官会直接放行,但东雍瘟疫肆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
守城官让东雍使臣在城门外等着,他派人禀告扶风王和靖南王,他们说放他们进城,他们才敢开城门,不然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营帐内,苏棠歪在小榻上看书,半夏掀开帐帘进来,道,“世子妃,东雍派使臣来求您了。”
苏棠信手翻页,道,“放东雍使臣进军营了?”
放东雍使臣进军营,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半夏摇头,“没有,使臣还在城门外等着,扶风王和王爷他们让世子爷去和东雍使臣谈判。”
半夏话音未落,就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盖过去。
苏棠把手里的书放下,从小榻上下来,谢柏庭迈步进营帐,苏棠就迎了上来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谢柏庭道,“但凡能去,你就不会问我了。”
两国谈判,岂有让一国公主上的道理,苏棠就是知道可能不大,才这么问的。
谢柏庭这么回答,她就死心了。
她没交代什么,谢柏庭比谁都知道她有多心急救大哥,他去和她亲自去没差别。
扶风王和靖南王把和东雍谈判的事交给谢柏庭去办,但去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信安郡王他们几个,苏棠送谢柏庭出营帐,信安郡王他们走过来。
见到苏棠,信安郡王道,“堂妹放心,我们肯定会让东雍先放了苏兄的。”
苏棠点点头。
没事要忙,苏棠便送他们出军营,只是往前走了百余步,苏鸿山过来了,把谢柏庭叫过去交待了几句话就走了。
苏棠就那么看着自家爹走远,等谢柏庭回来,苏棠好奇道,“我爹找你说什么了?”
谢柏庭心累,要是愿意让她知道,岳父大人就不用把他叫过去单独叮嘱了,“岳父大人交代为夫不要和东雍使臣直接接触,以免染上瘟疫。”
苏棠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谢柏庭没说实话,他不肯说,苏棠也没再问。
送他们到军营大门口,目送他们骑马走远,苏棠才带着半夏回营帐。
再说东雍使臣,在城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等的耐心全无,才有人理会他们,还是站着高高的城墙之上,既没有出城,也没有放他们进城。
使臣昂着脖子,只觉得这样谈判的姿势是前所未有的屈辱,却又无可奈何。
信安郡王站在城墙上,扫视着昂着脖子的他们,道,“苏寂人呢?”
一张嘴,那就是刀子劈下来,使臣硬着头皮道,“苏大少爷在我军营里休养。”
信安郡王笑了,“都写信去骂你们东雍澹伯侯了,他不会还觉得我堂妹好说话吧,抓她兄长,还拿她兄长的命威胁她替你们东雍解瘟疫之患,这就是你们东雍求人的态度?本郡王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第984章 谈判
不放人就想他堂妹出马替他们东雍解决瘟疫,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东雍使臣知道宁朝会要求他们东雍先放人,但没有人质在手,护国公主会不遗余力的帮东雍吗?
在瘟疫解决之前,绝不能放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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