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一瓢
等他们赶过来,船已经出发了。
看着行远的船,赵卿急白了脸,“这可如何是好,清冉最怕的就是坐船,连靠近都不敢……”
师兄也担心林清冉,但人已经在船上了,再担心也没有了,他宽慰赵卿道,“清冉师妹一向坚强,唯独怕坐船,怕靠近水,师父怀疑她幼年受过落水的惊吓,内心潜藏着恐惧,我们心疼师妹,从不敢带她坐船,这其实对师妹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宣元侯世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师妹带上船,或许能让师妹在极度惊恐下想起点什么也说不一定。”
赵卿脸上的担忧散去两分,但也只有两分,“要真能如你所言就好了。”
林清冉十分抗拒上船,但苏小北不知道她抗拒的是坐船这件事,以为林清冉是恼他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扛上船这事,上船的时候反应太剧烈,差点从船板上摔下去,逼的苏小北没办法,只能出手将她点晕,才换得一时清净。
上船后,苏小北就把林清冉扶进房间里,等他出来,就看到云池靠在船门边,双手环胸道,“我就知道你之前是在跟我吹牛。”
这话别人听不懂,但苏小北知道云池在指什么,指他泼他的冷水,笑话他亲个脸就荡漾的事。
被识破了,但苏小北一点也不尴尬,他道,“你之前不还担心我会弄出私生子吗?”
云池顿时无话可说,他之前确实过于担心了。
两人到船头吹风看风景,站了会儿,就回船内喝酒,暗卫很上道,知道他们要四五日才能下船,怕他们在船上闷的无聊,备了不少的美酒。
苏小北和云池两个边喝边聊,觉得坐船回京比骑马轻快多了,只是等他们回京,各自成了亲,想再出来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一坛子女儿红喝完,苏小北看了眼漏刻,眉头微拢起来。
他给林清冉点的穴,一个时辰自动就解开了,这都早过一个时辰了,以她的性子竟然没出来找他算账,想到林清冉之前的抗拒,苏小北心下闪过一抹不安。
云池给他倒酒,苏小北直接站起来,云池道,“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她。”
苏小北去找林清冉,敲了下门,没人应他,他就直接把门推开了。
进屋后,绕过屏风,他就看到林清冉蜷缩在床角落里,她紧紧的抱着自己,脸色惨白,船稍微一摇晃,连酒都晃不出杯子的那种程度,她就吓的死死的抓着床柱子,就好像飘荡在无际的大海上,只有这一根柱子可以依靠。
那一瞬间,苏小北只感觉到窒息。
坐船而已,她怎么会怕成这样?
苏小北后悔带林清冉上船,他走过去,伸手去碰林清冉。
只是还没碰到她肩膀,就被林清冉拂开了,“你走开!”
声音都在颤抖,更夹杂了几分恨意。
她的眼里满是恐惧,被眼泪盛满,看的苏小北心像是被人扎进了刀子一般。
他知道有人会晕船,但他从未见过谁怕坐船怕到这种程度,甚至听都没听过。
她是习武之人啊,杀人她都不怕,她为何这么怕坐船?
直觉告诉苏小北有问题。
看着缩成一团,活脱脱一只受了惊吓躲在黑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麋鹿,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他把林清冉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让有事的。”
要是平常,林清冉哪会老实的让他抱,这会儿她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
林清冉哀求苏小北道,“我不要坐船,你放我上岸吧,我骑马,我不会耽误你们行程的。”
苏小北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清冉,此刻的她不论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舍不得不答应她。
船上备了有逃生用的小船,但大船轻微摇晃她都怕的不行,小船只怕就更不敢了。
透过敞开的窗户,苏小北看了眼外面,他轻柔道,“这里不是丛山峻岭就是悬崖峭壁,等有可以上岸的地方,我用轻功带你上岸。”
第1125章 番外:帝后传(三十九)
林清冉害怕坐船,但她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也知道苏小北虽然性子可恶,但一向说话算话,言出必行。
她人已经在船上,她能做的只有把恐惧压下,等着可以上岸的地方。
她眼睛不敢乱瞟,怕看见水,船轻微的晃动,甚至不及骑马颠簸,可在她心底却被无限的放大,就好像随时会落水一般,整个人被恐惧的阴霾笼罩,连呼吸都急促。
她就像是抓着浮木一般抓着苏小北的衣袖,苏小北也没有放开她,不知道抱了多久,林清冉身心俱疲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苏小北胳膊都麻了,他小心翼翼的把林清冉扶躺到床上,没敢离开,就在床边守着。
林清冉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的她眉头皱的紧紧的,整个人都透着不安,甚至在梦里都在求救,“爹爹,娘亲,救我……”
她双手乱抓,就像是溺水了一般,苏小北连忙抓紧她的手,将被噩梦纠缠的林清冉抱在怀里,安抚她道,“别怕,别怕……”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这么害怕坐船,以后都不带你坐船了……”
温柔细致的安抚,林清冉渐渐从恐惧中平静下来,就是怎么也不肯松开苏小北的衣袖。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苏小北喊道,“进来。”
门“吱嘎”推开,一暗卫走进来,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苏小北问道,“去问一下船夫,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上岸。”
暗卫直接把船夫叫了来,船夫道,“这一带没地方可以停船靠岸,最近的码头也得三天后。”
“乘坐小船呢?”苏小北问道。
船夫回道,“小船上岸倒是可以,但沿岸附近没有人家,我们也没有走过,翻山越岭不方便也很危险,若是一定要上岸不可,只能把船往回开,不过现在是顺流,回去是逆流,要回到上船的地方也得在明儿午时之后了。”
顿了下,船夫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林清冉,“贵人容我多句嘴,往回走,等明儿回到上船的地方,这位姑娘十有八九已经克服坐船的恐惧了。”
倒不是他不想把船往回开,他在船上待了几十年了,船就两个方向,往哪儿开都是开,最多逆水行船累点而已,他只是觉得等明儿下船时都已经克服坐船的恐惧了,何不继续坐船赶路,来回折腾更累人。
苏小北看了眼紧紧抱着他胳膊的林清冉,再三向船夫确认,“你确定她能克服?”
船夫笑道,“我家祖祖辈辈都干这行,我更是五岁就跟船,见的多了,只要熬过第一天,后面就算害怕也怕不到哪里去,我还见过第一天吓的呕吐不止,等下船的时候已经能站在船头看风景的。”
“这位姑娘要实在怕的厉害,可以做些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当自己是在坐马车,在屋子里,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云池见小北一直没回去,还叫了船夫,不放心也过来看看,听到船夫的话,他看向苏小北道,“还是折回连州吧,晚两天回京也无妨。”
苏小北也知道让林清冉克服恐惧更好,但他舍不得她在克服恐惧之前一直处于惊恐之中。
只是不敢坐船而已,即便这辈子不坐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小北便点了下头。
林清冉鼻子酸涩,豆大的眼泪滚下来,心底说不出的感动,快马加鞭赶了两天的路,她知道苏小北和云池有多急着回京。
他们愿意为了她折回连州,耽搁两天时间,她不能不懂事,她缓缓松开抓着苏小北胳膊的手,声音颤抖中带着坚定,“继续赶路,我能克服。”
宣元侯世子安抚她,陪着她,她已经没有先前醒来发现自己在船上时那么害怕了。
她一定能克服坐船的恐惧的。
她也不想以后跟随师兄师姐们出门办事,明明坐船更方便,却只能迁就她骑马。
他们狠不下心带她上船,她没法面对坐船的恐惧,就永远没法战胜恐惧。
苏小北看着林清冉松开抓他胳膊的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摆,显然还在害怕,只是强撑着,他心疼的抓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这几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他人见状都退了出去。
这一整天,苏小北都没离开林清冉半步,连午饭晚饭都是暗卫送来的。
一下午过去,林清冉情绪稳定了许多,至少不会因为船轻微的摇晃而吓的手足无措,紧紧的抓着他胳膊不撒手了。
苏小北从她做噩梦中惊呼的话猜她年幼时应该落过水,他想问问,又怕勾起林清冉的痛苦回忆,忍住了。
夜晚行船,风呼呼的吹,林清冉几乎是抱着苏小北的胳膊睡了一夜。
到第二天傍晚,林清冉对坐船的恐惧又削弱了几分,虽然还不至于敢到船甲上去吹风,但敢透过窗户看看沿途风景了。
林清冉是习武之人,本就胆量比一般女子要大,苏小北相信这回坐船后,她就不再恐惧坐船了。
苏小北想的很好,要不出意外的话,林清冉十有八九也能如他预料的那般,可就在一切都向好时,意外出现了。
这一日傍晚,船上刚点上蜡烛,就遭遇了刺杀。
埋伏在水里的刺客上了船,见人就杀。
刺客上船的时候,苏小北刚成功说服林清冉随他到船甲上看星星,才出门,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涌来,接着是打斗声。
苏小北想都没想就把林清冉推回屋内,叮嘱道,“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刺客的目的可能是他,可能是太子,但绝不会是林清冉。
苏小北去找太子,和刺客打斗起来。
这次刺客来了不少,足有十几人,个个武功不弱,好在苏小北在花灯会上遭遇了刺杀,天下第一楼不放心,把九江府所有暗卫都派来护送苏小北和云池回京。
但这样也是敌众我寡,只能速战速决,苏小北和云池一向配合默契,他们一个牵制刺客,不让对方同时和两名刺客过招,只一名刺客,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这样,两人一个杀了三名刺客,一个杀了两名。
刺客死的越多,刺杀就越不可能成功,只是这里是船上,又恰逢夜幕降临,船上点了蜡烛,打斗间,烛台倾倒,着火了。
刺客首领见同伴死的死,伤的伤,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即下令,“撤!”
仅剩的四名刺客,算上首领五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跳下了水。
火越烧越大,这火是灭不了了,只能弃大船乘小船。
苏小北去找林清冉,推开门,林清冉就把他当成刺客,挥剑就刺了过来,幸亏苏小北反应快,避开了,他道,“是我。”
林清冉连忙把剑收了,接着被烟呛的咳嗽起来,苏小北抓住她的手,就把她往船甲上带,彼时几名船夫和云池他们都在船上了。
看到小船,林清冉脚不自觉的往后退,苏小北搂过她的腰,一跃跳到小船上。
小船远没有大船稳,跳上去晃的厉害,林清冉死死的抱着苏小北的腰,脸色惨白,苏小北心底只想把刺客活刮了,林清冉好不容易才没那么抗拒坐船,现在这么一折通,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苏小北拍着林清冉的后背道,“没事的,小船也很安全……”
个屁!
船上有奸细,逃生用的小船被凿了破洞,用蜡封的,划了没一会儿,就进了水。
好在他们这些人除了林清冉都会水,苏小北从小在清州女山湖边长大,在水里就跟鱼一样,太子殿下也被他教会了凫水,回水更是暗卫的必修技能。
一行人跳下小船,往岸边游。
只是林清冉恐惧坐船,更恐惧下水,苏小北带她跳进水里,她吓的整个人都僵硬了,以前只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面,骤然间出现在脑海中——
年幼的她在狂风暴雨中摔下船,瞬间被水淹没,被冲走,她呛着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美貌女子伏在船头撕心裂肺的喊她:
“娇娇!”
记忆涌现,一大口水灌入鼻喉,那种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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