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阑
等苏幕走到街道上时，她已经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了。
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说话声、店铺的喇叭声……和黑女巫的那一战过后，人们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她把手插进口袋中，悠悠走着。
“咚！”
一个易拉罐从她面前飞过，差点就砸到了她。
而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水更是溅落了一地。
苏幕淡淡望去。
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半点不愧疚地挥手：“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你！”
苏幕一言不发地收回眼神，冷淡而不在意。
少年“嘁”了一声，飞快地骑车走了。
没走多久，苏幕看见前面一个老人晕倒在地，四周的人立刻汇聚过去——
“又一个碰瓷的！这是这周第五个了吧？”
“五个？呵呵！我光在我家小区里都遇见不止五个了！”
“快！拍照！给他传到网上去！”
“你们快看，这个装的还挺像！珊珊大人在上，我可没有碰到他！讹人也不能讹我！”
“我靠！脸色这么白？怎么做到的？”
一个年轻女性挤开众人跑了进去：“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嚯！”有人吹口哨：“这次碰瓷还挺高级的，还有同伙！”
“不是碰瓷！我爸有心脏病，大家能不能帮帮忙，打个急救电话！我出门急，忘带手机了！”
“666！这年头出门还能忘带手机？”
“我真不是骗子！”女性着急道：“求求你们了，帮忙打个电话吧！”
有人无聊地离开了，还有人在事不关己的看戏，女人环顾一圈，竟然没有人愿意帮忙。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走近的苏幕身上：“妹妹！你帮帮姐姐！求你了！”
苏幕看了那老人一眼，“确实是真病了。”
“对对！”女人快哭了。
“但是，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像是没想到这个不大的女生会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女人愣住了。
“早晚都要死的。”女生垂着眼睛，面无表情道。
“……”女人哑然，感到后背发凉。
没等她去反驳，就见那少女走近，蹲在父亲身边摸了下脉搏。
“放心吧，没事了。”没两秒，少女就站起身，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女人怔愣，其他人也都有点懵，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老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就连气色也好了起来，再不复刚才下一秒就要死掉的样子。
“这……”他们不由都看向少女的背影。
而走掉的苏幕，丝毫不关注他们在想什么。
她没什么精神地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人们都像以往那样生活着。
可是，只有她知道，世界已经坏掉了。
所有的平静，都是表面而已。
从她走出小巷开始，到现在，一共遇见了31个行人，身上有黑雾的人，为31人，完全被黑雾包裹、再无一点自我的人，为……31人。
这三十一个人中，包括故意用易拉罐砸她的少年，对老人摔倒无动于衷的群众，患病摔倒的老人，以及……看似担心自己爸爸的年轻女性。
没有一个人是例外。
如果他们拥有特殊能力，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被称为“黑女巫”。
他们没有特殊能力，所以不是黑女巫，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也已经不是人类了——披着躯壳的未知物质而已。
苏幕抬眼，从这里，到街道的尽头，所有的人——全部都是这个状态。
她短促地笑了声。
第511章 ：EN
她短促地笑了声，倒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而是觉得讽刺和荒谬。
多么可笑啊？
黑女巫灭亡了，可是人类却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中。
现在已经五月了，距离和黑女巫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中，寄生在人类身上的黑雾，非但没有因为珀加的消失而减少，还增加了不少。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调查不出结果。
它们仿佛本就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在悄然之间，就取代了原本的宿主，成为了身体的新主人。
黑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什么？
从哪里来？又该怎样消灭？
女巫公会将它们称作EN。
是的，在苏幕成为珊珊的第一次直播中，神秘事件观察局，用EN来试探了她是否是真女巫——神秘事件观察局不知道，EN仅仅是女巫公会取的代号而已，就算珊珊是真的女巫，也不应该知道——而珊珊同样不知道，所以，她的回答，基本等同于知道。
后来，苏幕强硬地问过女巫公会，EN到底是什么，女巫公会的回答是，邪神珀加。
可是珀加消灭后，女巫公会的四人却向苏幕请罪——他们还是在这点上骗了她。
EN不是指邪神，而是指只有苏幕和温忱可以看见的黑雾，女巫公会看不见黑雾，但是根据温忱的描述，他们把这种未知的危险物质命名为“EN”，意思也很好解释，EN，恶念。
拥有这种黑雾的人，就像是突然出现了无数个恶念一样，恶念将人类埋没，本心杀死，取而代之。
苏幕对于黑雾的命名并不在乎，因为不管叫什么，那都是人类的叫法，并不是黑雾本来的名字，没有什么参考意义，她所关心的，是女巫公会为什么要在这点上骗她。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不惜篡改自己的记忆，躲过女巫的探寻，也要瞒着EN的名字？
因为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名字。
而是EN的“存在”。
邪神是目标，是需要打败、战胜的敌人，不论是女巫公会，还是珊珊，亦或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本身，都到可以拥有“杀死邪神拯救人类”的信念，去不断地前进、探索。
可是，当邪神这个敌人也没有了呢？
就比如现在。
人类需要战胜的是什么？
不知道。
人类现在该做什么？
不知道。
人类应该寻找的方向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那会是比试图战胜神明更可怕的事情。
女巫公会并不知道珀加是否和EN有关，但是出于对人类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们下意识隐瞒了“邪神也许和EN无关”的消息，骗珊珊，也骗他们自己，打败邪神就能拯救所有人了。
可是现在……邪神死了。
EN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肆虐在大地各处。
现在该怎么办呢？
一无所知的人们，还在为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而欣喜，殊不知，他们体内早已入住了恶魔，而越来越多的恶魔正在试图睁开眼睛。
第512章 ：“你好像很高兴？”
如果放在以前，这样满大街的被黑雾覆盖者，已经足够引起苏幕的警惕和担忧了，但是现在，她平静地走在人群中，没有对那些已经不算是人类的新物种，多分去一丝眼神。
EN和珀加有关吗？
在以前，苏幕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可以肯定的说，没有关系。
因为在珀加死前，失去神力的那一段时间，苏幕已经探查过他与神力有关的记忆了。
珀加自以为启动自毁程序就可以避免她得到答案，殊不知，在他想到那段记忆的时候，苏幕就已经通过他的回忆，得到了答案。
珀加还是对女巫的力量不够了解，她想要得到答案，哪里需要抓住他再逼问那么复杂，仅仅是诱导他去回忆，就已经可以得到答案了。
但是确实和珀加想的一样，珀加获得神力的经历对她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珀加自己对于那段经历，都是一知半解。
他在一个夜晚，到达了地球最北边的地方，那里冰川覆盖，温度极低，当时间到达某一刻，一道极光出现在空中，之后，就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从此，他获得了非凡的力量。
苏幕在这两个月中，已经去过那里，并且完美复制了珀加的行动轨迹，但很可惜的是，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像那晚那样美丽而神秘的极光，再不曾出现过。
苏幕也只能放弃。
但是，她也没有放弃对那里的关注，女巫公会和国家也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派人驻守在那里随时关注。
不过，虽然如此，苏幕心中却清楚，神迹是不可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