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幻影
“皇上,南山府送来了八百里加急密函。”杨九拿着手中的信函急步走进来。
秦封微微一怔,随手接过密函打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秦封猛地一拍龙案,怒道:“可恶之极!”
“皇上,怎么了?可是南山府出了什么事?”见秦封龙颜大怒,凌欢不由开口问道。
秦封将手中的信函递给凌欢,冷笑道:“难怪朝廷年年拨下赈灾银子,百姓却越过越难,原来都进了某些人的囊中!”
凌欢仔细看了密函,心里却吃惊不已,密函是宁澈亲笔所写,里面说了他到南山府之后所遇到的种种,其中更是着重提了南山府知府黄典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抬高粮价的事,还说了当地官府起来驱赶流民滥杀无辜的事实,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难怪皇上会大怒。
“还好宁世子微服私访,若不然,恐怕也会被瞒过去。”凌欢俏脸微含薄怒说道:那南山府的知府真是该死!还有其辖下的贪官污吏也罪不可赦。”
“宁澈是朕看好的人,朕之所以会派他去赈灾,也是看中他行事果决,精明过人,不会轻易被人所蒙蔽,只是朕没有想到,那黄典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身为一府之地的父母官,竟然视百姓为草芥,甚至还敢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秦封满脸怒容,道:“此人罪大恶极,朕必定要诛他九族!”
“皇上息怒。”凌欢终究是不忍伤及无辜,劝道:“那黄典虽然可恶,死不足惜,可他的族人也并非全部有罪,而且诛九族太过伤天和,臣妾实在不愿皇上担上屠杀无辜之名。”
“梓潼心善。”秦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梓潼为他们求情,那朕便不追究他九族之罪,但三族之内,必须全部被诛,至于其余亲族,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皇上英明!”凌欢说道:“如此一来,恐怕各个地方的官员也会收敛许多。”
“但愿如此。”秦封说道:“是人皆有私心,朕也不指望他们个个是清官,正所谓水至清无鱼,这样的道理朕是懂的,可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有着高官厚爵,却不思如何报效朝廷,反而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实在是令人不耻。”
凌欢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自古以来,贪官都是斩之不尽,杀之不绝,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一个贪字罢了!
第297章 借势
慈仁宫。
秦封和凌欢站在床榻旁,神色紧张地看着林院正为太后把脉,片刻后,林院正神色凝重地松了手,然后对秦封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病入膏脉,臣已经无能为力。”
秦封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眸中露出了悲伤之色。
凌欢看着形如枯槁昏迷不醒的太后,心里也十分难过。
“大约还有多久?”秦封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用百年人参养着,估摸也就半个月左右。”林院正说道。
“那便好好养着罢。”秦封语气沉重,脸色露出哀伤之色。
在他的一生中,有三个对他十分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太后,还有一个就是凌欢。
生母给了他生命,太后对他有大恩,而凌欢却是他唯一的儿子的亲娘,也是他深爱的女人。
他的生母在他六岁的时候便去世,如今太后病重已经无力回天,只有凌欢还陪在他身边。
离开慈仁宫,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秦封下意识地攥紧了凌欢的手。
“皇上?”凌欢吃痛,微微蹙眉。
“欢儿,你不要离开朕,朕只有你了……”秦封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埋头进她的颈窝,呐呐地说道。
“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凌欢手轻轻环住他挺拔的腰身,说道:“只要皇上不要嫌弃臣妾就好。”
“朕怎会嫌弃你……”秦封此刻看起来十分脆弱,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凌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静地依在他的怀里。
她知道秦封此刻心情非常不好,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封才松开她,正想说什么,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表哥,你们在干什么?”
凌欢抬头看去,却见许久不见的淑妃正满脸不敢置信地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秦封看到淑妃,不由沉下脸:“你不是在禁足中么?无视宫规,私自离开玉景宫,淑妃,你可知罪?”
“表哥……”淑妃眼眶在瞬间红了,说道:“嫔妾听嬷嬷说姑母不好了,所以才……”
“谁告诉你太后不好了?胡言乱语,扰乱宫廷,实在是该死!”秦封目光黑沉,冷冷地说道:“来人,将那多嘴的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表哥!”淑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立即给朕回你的玉景宫去,否则宫规处置!”秦封冷冷地说道。
“表哥,您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淑妃双眸含泪,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臣妾?”
秦封冷着脸不说话,看在太后的份上,他不想与她计较。
凌欢见此,轻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秦封点了点头,神色柔和了几分,说道:“去吧。”
凌欢瞥了淑妃一眼,见她仍然自顾自地在诉苦,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上了凤辇。
回到凤凰宫,容萱迎了出来,说道:“主子,老太君让人送来了信函。”
凌欢进了内殿,这才将信函拆开,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不由有些愕然。
老夫人这个时候让人递信儿进宫,她还以为侯府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竟然是想要她派个宫人出宫,去林府帮忙讨要嫁妆。
老夫人在信上说了,林薇的生母去世却留下了一大笔嫁妆,只是这十来年林府是继母当家,林薇生母的嫁妆被继母私下占有,现在林薇与西伯侯府的好事将近,因此林]薇想要将生母的嫁妆讨回来,可继母和林老夫人显然不愿意。
林薇与继母的关系不好,是铁了心要将生母的嫁妆讨回,可她生母去世,父亲和祖母又偏帮继母,在孝道的压制下,她无计可施,因此才将此事告知老夫人。
老夫人在得知此事后,才会给她递信,说白了,就是想借她的势,将林薇生母的嫁妆讨回来。
此事对于凌欢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既然是老夫人亲自开了口,她便当是卖个面子给老夫人了。
更何况林薇是西伯侯府的未来当家主母,这桩买卖怎么算也不会亏。
……
林府。
在林老夫人的院子里,此刻吴氏正满脸怒容地瞪住林薇,尖声说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府里供你吃,供你穿,不指望你能感恩,如今你翅膀硬了,倒是抖起来,还想要什么嫁妆?你想要嫁妆去问你那死鬼娘要去,府里可没有什么嫁妆!”
林薇冷着脸,她也不看吴氏,只是看着林老夫人冷声说道:“祖母,您就是这样看着她侮辱我娘?我娘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就是她在我娘面前也是执妾礼,她一个继室凭什么侮辱我娘?”
林老夫被林薇问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开口说道:“吴氏,你给我住嘴!”
“母亲,您这是要逼死媳妇啊,您看看这小娼妇说的是什么话?我嫁进你林家,为你林家生儿育女,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听听这小娼妇是怎么说我的?我现在是连话也说不得了呀……”吴氏哭闹起来。
看着滚刀肉般的媳妇,林老夫人不悦地皱起了眉:“你就少说一句罢,也不嫌丢人!”
“媳妇都快被人逼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丢不丢人!”吴氏哭道:“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哪,她还不如要了我的命算了!”
“薇儿,你真的想逼死你母亲吗?”林老夫人此刻看林薇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爱。
“祖母,那是我娘的嫁妆,这笔嫁妆并不属于林家,也不属于母亲,”林薇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娘的东西。”
“什么你娘的东西,你娘那里还有什么东西!”吴氏跳起来,骂道:“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补贴夫家,真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我娘有没有嫁妆,可不是母亲你说了算!”林薇冷笑道:“西街上的几个铺子母亲用得可好?这些年靠着那几个铺子,母亲可收了不少租子呢!”
第298章 撒泼
吴氏一窒,瞬间惊疑地看着林薇。
西街的几个铺子确实她从老夫人的手里抠出来的,而这些铺子也确实是属于原配的嫁妆,可这些都是她和林老夫人在私底下做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铺子在她手里,这个小娼妇是如何知道的?
“什么西街的铺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疯了!”吴氏矢口否认,同时也心虚不已。
“西街的铺子是怎么回事,母亲心里清楚。”林薇看着林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有件事不明白,当初祖母明明对舅舅承诺过,您会亲自保管我娘的嫁妆,为什么我娘的陪嫁铺子会在母亲手里?”
林老夫人脸色微变,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薇儿,你说什么呢?你娘那儿有什么陪嫁铺子?当初你娘去的时候,确实是留了点东西,但也不过是些书画之类的不甚值钱的东西,至于嫁妆铺子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祖母,孙女手里是有嫁妆单子的。”林薇淡淡地说道。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薇儿,你也知道当年咱们林府也不富裕,你娘去的时候可是病了许久的,看病也花了不少银子,那些值钱的东西也是那会儿变买了出去……”
“祖母的意思是,我娘嫁妆单子里的东西都变卖了么?”林薇冷笑道:“我娘去的时候,孙女虽然还小,但已经记事了,我娘在去世前亲手将嫁妆单子给了孙女,祖母,我娘说,单子上的东西全部都在您手里,让孙女日后长大成亲,向你讨回来。”
林老夫被林薇戳破谎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板着脸说道:“你娘那时候都病糊涂了,说的话哪儿能当真?薇儿,你听祖母一句劝,你一个出嫁的女儿,日后还不是要靠娘家?为了你娘留下的那点子东西,你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
“靠娘家?祖母觉得这样的娘家我能靠得住吗?”林薇脸上有着淡淡的讥讽:“孙女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祖母看不到吗?孙女克亲的名声是怎么来的,祖母不知道吗?在孙女八岁那年,若不是舅舅,孙女根本就活不到如今。”
林老夫人语塞,继媳妇对大孙女不好,甚至在外面败坏大孙女的名声,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这个继媳妇不是个好的,可她毕竟给林家生了二个嫡孙,看在嫡孙的份上,也为了家和万事兴,因此她才会对大孙女的遭遇视而不见。
这些年来,大孙女确实被蹉跎得苦,可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孙女闹得府里不得安宁。
再说了继媳妇就是个不要脸皮的滚刀肉,她哪怕为孙女出头,这继媳妇也不见得听她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在私底下劝过吴氏,可换来的是吴氏越发变本加厉的去为难大孙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氏跳起来,怒道:“没良心的小娼妇,这些年来我可有苛待过你?府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现在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
吴氏就是个不要脸皮的,林薇也懒得与她扯这些往年的阵芝麻烂谷子,她现在只想要回生母的嫁妆:“母亲有没有苛待我,母亲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我也不想多说。现在我只是想要母亲将我娘的嫁妆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讲情面,闹到衙门去。”
吴氏一听林薇要去衙门告自己,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破口大骂:“没良心的讨债鬼,不要脸的小娼妇,小辈告长辈,你也不怕遭雷劈!”
林老夫人也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薇儿,她终究是你母亲。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你的孝道呢?”
“母慈才能子孝,母不慈何来孝?”林薇冷冷地说道:“我娘的嫁妆是怎么到母亲手里的,祖母难道不知道吗?”
林老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刘氏去世多年,大孙女又一直没有说亲事,她早就将刘氏的嫁妆当成了林家的,早些年吴氏向她哭诉说没银子供嫡孙进学,她便将刘氏的陪嫁铺子给了吴氏,后来吴氏又以各种借口从她手里要去了不少东西,她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并不属于林家,而是刘氏的嫁妆。
可以说吴氏手里有刘氏的嫁妆,完全是她亲手给出去的。
“祖母怎么给出去的,就怎么收回来吧!”林薇淡淡地说道:“都是一家人,若是可以,孙女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若是孙女闹去衙门,恐怕父亲也会遭人笑话!”
见林薇提到儿子,林老夫人脸色微变,沉声说道:“薇儿,林府养育你一场,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记恩吗?”
“祖母,孙女有错吗?”林薇淡淡地反问道。
林老夫哑口无言。
大秦律法规定,出嫁女的嫁妆夫家是没有权利处置的,在出嫁女去世后,若是有子女,便是子女继承,若是没有子女,这些嫁妆就必须返还给娘家,夫家是不得霸占嫁妆,否则就是触犯了律法。
“吴氏,去将铺子的字契拿来。”林老夫人冷着脸说道:“还有早些年你从我这里拿去的东西一并拿过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吴氏跳起来,大声嚷嚷:“母亲是糊涂了么?哪里来的字契,那有什么东西?这贱丫头胡说八道,母亲你可不能糊涂!”
刘氏留下的东西早已被她视为己有,那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她的儿女的,凭什么给这个小贱人?
“我让你去将东西拿来!”林老夫怒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那么多东西给出去,难道她就不心痛么?可林薇这丫头是铁了心要拿回刘氏的嫁妆,她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逼得这个丫头闹到衙门里去么?若真的闹到衙门去,到时候整个林府都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闹不好,还会影响儿子的仕途。
“母亲,你这是想逼死儿媳啊,老天爷呀,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吴氏一下坐到地上,拍着腿耍起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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