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吴大嫂几番番想出口,最后竟然都忍住了。
还是杜教授出口劝说,吴大嫂也连忙附和,揽着吴元礼切切地说,他已经知道错了,叫吴大哥别再骂了。
吴大哥这才勉强止住骂,临了还威胁一句:“你再敢三心两意,玩物丧志,我打断你的腿!”
过了两天,吴大嫂派了她的心腹方姐,还有两个男听差,前往楚州给她母亲、妹妹送端午节礼——林太太送二女嫁到周家,之后就傍着那位亲家住,在周家陪着二女儿。
珍卿拿了版税之后,赶紧把许诺给傅律师的一百五十块,马不停蹄地给他送去。
拿到钱的傅先生,还暗暗惊奇了一下。
他觉得这小小的女孩子,颇有君子之风,说好得了版税就给律师费,她果真既不拖延,也不克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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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陆三哥的烦心事
吴元礼要玩偶房子被骂后, 又过了有两天就是周末。
珍卿写完作业,就开始画画儿,到下午还继续画——《葫芦七子》的结尾, 她后来又把故事扩充,增加到了十一集内容。
所以一直到了六月末, 她才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她实在太困了, 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到五点半的时候, 她刚刚起了床, 想坐在窗边醒醒神。忽然听到,有人在尖声地哭叫着。
她下意识往后面楼里看,这时候敢在谢公馆这样哭的, 只有一个钱姑妈了。
隔着潮湿的六月雨水,那哭声仿佛混着黏人的湿气,把人的心也激得凉飕飕、战兢兢的。
珍卿竖着耳朵, 听了一会儿, 感觉声音不像是对面传来的。
她想想还是打开房门, 在房门口略站了一站。
从二楼天井的方向,可以明显听见, 凄声哭着的人, 就是钱姑妈,大概还有她女儿钱明珠——后者的声音稍小一些。
还有吴大嫂的声音, 夹杂在里面劝说着什么。
珍卿摸下巴蹙蹙小眉头, 场面好像还挺混乱的。
珍卿没有打算立刻下楼, 她于是蹑手蹑脚地, 走到天井那里, 蹲下来听着下面的动静。
就数钱姑妈的声音最大, 钱姑妈一边哭一边在说话。
她用一种极悲痛的声调,抑扬顿挫地,向死去的钱姑父诉说着。
她质问钱姑父为何这么狠心,丢下她们孤儿寡母,腿儿一蹬说走就走了。
她骂老天爷不长眼啊,她这一家门里,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偏偏惨事一件接一件。
她丈夫才遭了惨祸,如今她也得了绝症,留下这个小女儿,岂不叫人吃干抹尽了。
珍卿听得一惊,钱姑妈竟然得了绝症?她才四十多岁,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吴大嫂就在那劝说:
“姑妈,你先静一静,咱们家就是开医院的,什么病治不了啊。
“你先到二妹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先别自己吓自己,没病也吓出病来了。你先别——”
这钱姑妈却不听她讲,而是大哭着说:
“浩云,姑妈眼见是活不成了,明月已经嫁了,福祸由她的命,姑妈也挂计不了她。
“我唯一挂心的,就是我的小女儿明珠,既是你跟明珠情投意合,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有你周全着她,姑妈死了也能闭上眼……”
珍卿听得莫名其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三哥跟明珠表姐,从哪个时候情投意合了?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
明显陆三哥也在场,那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为自己辩白呢?
他不是跟朋友的妹子在交往?这难道不是现成的拒绝现由吗?
别是他跟明珠表姐,真有啥不可说的事吧?
珍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她的耳朵贴着楼栏杆,听三哥有没有在说话。
她提着一颗心,真有分秒如年的感觉,终于听到陆三哥说话:
“姑妈还请先镇定下来,江湖郎中的话,做不得准,大嫂说得对,还是先去医院检查,确实断明病症,自有母亲和大哥的意思在。”
珍卿了悟地点一点头,大约是钱姑妈生了啥病,于是莫名找了个江湖郎中给她看,然后郎中给她看成了绝症。
但吴大嫂和陆三哥的一切话,钱姑妈似是分毫都听不进,又开始自说自话:
“浩云,姑妈就算死了,也会在天上保佑你和明珠,你们都好好的吧。”
陆三哥提高了音量:
“还请钱太太慎言,钱二小姐往后,自会找到美满姻缘,与意中人琴瑟和谐;我也将有喜欢的淑女,成就一世良缘。钱太太病症都没断定,何必乱点鸳鸯谱?”
三哥声音已经冷了,称呼也已变了。钱姑妈一厢情愿的嘱托,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然而她以为陆三哥的话,不过是陆三哥始乱终弃的薄幸之词。
然后咒怨地大骂陆三哥,说自会请他母亲和大哥,替她们家明珠做主。
陆三哥的声音淡得无情绪,说他对钱二小姐,一直礼敬有加,从未暗室欺心,更无逾越之举,根本谈不到什么情投意合,也不接受任何人的临终托付。
钱姑妈一行惨哭,一行哀说:
“你若是对明珠无意,何必处处关照于她?一会儿送书,一会儿送首饰,一会儿送衣裳,一会儿送鞋子……明珠也说感觉到,你对她温柔体贴,处处示意……
“你还处处关照你姑父的丧祭,关心我是病是好?若不是对明珠有意,你何必要做这么多?”
陆三哥的声音冷了,原来他不该做的,还不只是一件事,他说:
“送首饰衣裳,是二小姐跟惜音一起,逛百货大楼买首饰、买衣裳鞋子,花的钱都记在我账上。
“自家亲戚,我照应几件首饰衣裳,也是份内之情,亲朋之义,未必为一点小钱生份。
“况且是惜音和她,一道挑的那些东西,我从来不曾插手,只管付账罢了。既不是指名送礼,也不是私相授受,到了姑妈口里,却成了我别有用心?
“姑妈说送二小姐书,事情也并非如此。是二小姐说在家无聊,跟我借了几册书看,书也是有借有还,怎么倒成了我送书?
“我关照姑父和姑母,不过是替母亲和兄姐分忧,怎么事事到姑妈嘴上,都成了莫须有的罪证?
“如此看来,还是我做晚辈的,做事越了界线,今后务必要谨慎从事才是。”
三哥绝对是生气了,只不过他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平淡的。
珍卿纳闷地想,莫非,倒是钱二小姐误导了钱姑妈。
钱姑妈又大哭起来,一声高一声地喊“我的夫啊,你睁睁眼啊”,说陆三哥怎么始乱终弃,背信弃义。
吴大嫂也在那责怪三哥,说:
“浩云你也是的,姑妈生了病,几重的难受伤心,精神恍惚、颠三倒四也是有的。你说话这么直楞,再把她刺激得病更重了。”
只听陆三哥淡淡地说:“亲戚借住在家里,我唯恐做得不周,处处小心照顾,生恐伤了亲戚情分。
“倒没有想到,照应出一门亲事来,可见是我言行不当,让人生了误会。如果不当面说清,再生出更多误会,那可怎么好?”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明珠表姐,忽然失态地大哭出声,说:“妈,求求你别说了。我们走吧,别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有人喊着“太太回来了”。
谢董事长进来听说了原委,顿时气得不行,大声说:“胡闹胡闹,生病不去治病,反倒无谓地闹这一出……”
谢董事长说着,就忙轰轰地指使管家佣人,把汽车开出来,送钱姑妈去二姐的众仁医院。
珍卿听下面的动静,好像陆三哥没有跟着去医院,而是向楼梯口这边来了。
她赶紧蹑手蹑脚地,开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珍卿坐到书桌前面,看着窗外烟雨蒙蒙,也在揣摩这个事情。
从前的钱姑妈,是那样一位和善得体的太太。
可她自从丈夫死了以后,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珍卿不想把人想得太坏。
她愿意相信,钱姑妈只是个愚弱自私的妇人,不是个处心积虑的编织小能手。
丈夫是她的精神支柱,钱姑父过世,对她刺激和打击太大,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所以钻了牛角尖。
而钱姑妈现在又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所以精神都有点失常了。
可是,三哥也觉得冤枉呢……
珍卿看着桌上的纸笔,忽想到施先生布置的作文题——一间屋子。
她想:像钱姑妈这样的旧式妇女,她们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也就是那一间窄巴巴的屋子?
她们的父亲、丈夫、儿子,给她们搭建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庇护所,让她们安安生生住着,不受风吹雨淋,不受野兽侵扰。
可是维护修缮这庇护所的人,一旦出了事,她们的屋子漏了、歪了、塌了,她们的天好像也就塌了。
这样依附别人生存的女人,脆弱得不堪一击,显得懦弱无能,甚至自私自利。
可是说到源头上,到底是谁建了这些禁锢人的屋子,硬生生把女人们装进去的?
是谁养猪一样养着她们,让她们习惯这样的生活,想出也出不来,想立也立不起呢?
珍卿忽然灵光一动,这一回作文算是有着落了。虽然这作文的灵感,是从人生的苦剧里获得的。
再想三哥刚经历一出无稽闹剧,珍卿想去看看他,又有些犹豫。
三哥又不是深闺怨妇,这一会儿肯定愿意独处,这种事儿哪会愿意跟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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