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59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谢董事长和吴二姐朝前站着,跟气势凌人的埃尔弗对峙,埃尔弗摸着帽上的警徽,老神在在地歪着头说:

  “之前,贵府上说病人没有醒来,我等不便打扰。现在杜小姐已经苏醒,我们职责在身,还请贵府的先生女士,务必配合……”

  埃尔弗上尉实是不甘心,租界自然还是洋人天下,可恨自从蒋菊人那华人总探长上位,陆续侦破了许多悬疑奇案,租界内的洋探被衬得黯然失色。此番杜家小姐遇袭一案,分明交由他与蒋探长共同处置,那蒋探长得到线索却不分享,太不将同僚放在眼里。

  埃尔弗上尉视蒋菊人为绊脚石,而蒋菊人太过亲附谢公馆一门,引起贺文斯督查长的警觉厌恶。就在今日,贺文斯督查长说蒋探长隐匿线索、包藏祸心,把蒋探长从此案中拖走了,叫埃尔弗全权负责这桩遇袭案。

  这帮漂洋过海的洋老爷,在租界作威作服高贵惯了,受不了被华人凌驾于上的龌龊气,一面想寻机会打压他们的气焰,找回洋老爷该有的优越感,一方面也想在殖民地尽情搜刮,异日回国还能享受优越的生活。所以他们为了搜刮银财,不少事上总想节外生枝一番。

  埃尔弗打定主意要询问受害者,天晓得肚子里盘的什么鬼主意。

  埃尔弗这边全员制服颇有气势,谢公馆的人也都见过世面的,双方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人们仿佛嗅到火药味儿。

  吴二姐跟个医生示意,那医生上来讲英语:

  “探长先生,你要询问的证人杜小姐,有严重的脑震荡和创伤性应激障碍症。您如果强行询问病人,逼迫她调动痛苦记忆,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证词,恐怕还会加重她的病症,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吴二姐笑着跟埃尔弗说:“如此,你将会因为执法不当,给公民健康造成损失,您将全站到被告席上。”

  埃尔弗上尉眼神轻蔑,却缓和态度假笑着说:“谢谢这位先生和吴女士的忠告,不过,鄙人还是希望见杜小姐一面,以我自身的从警经验,来判定医生的专业意见。我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陆浩云与埃尔弗眼神对峙,埃尔弗发现他一点不紧张,怀里抱着一个大活人,神态似还是优哉游哉的。

  忽听外面一阵“笃笃”脚步声,一个高昂的女声愤怒地质问:“怎么回事?!谁敢害我们家的囡囡?!她是与人无犯的学生,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害她?!”

  这里对峙的人都扭头望去,两个穿着时髦、神态高贵的夫人,踩着铿锵步伐云霓似的飘来。

  两位夫人并肩来至近前,穿军装的卫士给她们开道,这二位不但穿戴价值不菲,看他们的气度排场便见身份非凡。

  谢董事长自然笑脸相迎:“甄太太,韩太太,二位怎么?——”其中一位年轻丰腴些的夫人,勉强跟谢董事长问一声好,一看见陆浩云怀里抱着人,紧走上去掀开裹人的被褥,一看之下惊怒地后退,不敢置信地问:“怎么把脸伤成这样!好端端把人弄破了相,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我倒要看是哪路宵小在作怪!”

  杜太爷好奇地打量着她,陆浩云就跟她嘀咕一阵,韩太太回头瞪向埃尔弗等人。忽然间气得浑身发抖,向服侍她的随从嚷一声:“尚秘书,你给我过来!”

  就见一斯文男子走进来,韩太太咬牙切齿地指示:“你去告诉你们韩先生,她小姨子差点叫人治死,做姐夫哥哥的不能干看着!不管哪个杀千刀的做了孽,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了!告诉他哪个人说话管事,就给哪个人递话过去,我们离开前要看到凶嫌捉拿归案,我妹子不能白受这份冤屈!”

  那尚秘书利利索索地应下,掉头就准备办事去了。甄太太却更加理智冷静些,拦住了准备去办事的尚秘书。

  埃尔弗上尉还不大明白,这两位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跟谢董事长寒暄的甄太太,这时伶俐的眼珠儿一转,把气极败坏的韩太太叫到一边,讲了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主意。

  韩太太又跟谢董事长和二姐转达意思,如此吴二姐就引着甄太太、韩太太出去,一路到了吴二姐的公事房,甄太太摇出去一个电话,接通了先冷静地说:

  “我找工董局的董事Fariel爵士夫人。”

  甄太太跟对面的人讲几句,就把话筒交给韩太太讲。

  埃尔弗上尉本就预感不好,便遣了个属下去跟踪偷听,就听那韩太太一改刚才的傲慢暴躁,变成一个受尽冤屈的可怜女人,讲她妹妹如何被歹徒迫害,警察不忙着追缉凶手,反来逼迫受尽折磨的受害人。

  埃尔弗上尉听说,她们竟与工董局的董事相熟,立刻知道不可以直撄其锋,等谢董事长说小女身受重伤,不能受到外界的侵优,埃尔弗上尉就顺着台阶下了。

  可是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埃尔弗上尉掉进一个巨大的陷阱。蒋菊人探长被撤职之前,抓了一个叫廖永吉的嫌疑人,在埃尔弗想强行询问受害人时,这个被羁押在巡捕房的嫌疑人廖永吉,神奇地打死警察从巡捕房逃之夭夭了。

  更加神奇的是,有人拍到廖永吉跟埃尔弗会面,并把他们会面照片和埃尔弗受贿的证据,一并登到报纸上传扬开来。

  珍卿回到楚州路杜宅的翌日,埃尔弗上尉一早到巡捕房上班,贺文斯督察长亲自签发的降职令和调令就到了,使者立刻当着巡捕房众人宣布,埃尔弗上尉被降职为巡长,被调到一辆英国货列上做保全。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埃尔弗上尉,在乱了阵脚的属下面前,一言不发地接过上命,他心里觉得异常耻辱,然而面上还是努力镇定。他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一定是来自谢公馆的报复,那天突然到医院的两位太太,他已经查清她们的身份:那位甄太太,是应天政府的财政部长夫人,那位韩太太是财政次长夫人,他们都是都影响一国首脑的人。

  其实,埃尔弗早就获悉杜小姐会有祸事,有人给了大本钱请他置身事外。所以,杜小姐在穷巷遭遇歹徒时,埃尔弗事前就做了一番布置,使所有警力远离要出事的巷子,让杜小姐到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埃尔弗的属下失了主心骨,埃尔弗却冷静地收拾物品,洋洋自信地对大家说:“我相信,租界还是民主国家的的租界,你们不必担心,我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再怎么强撑着嘴脸堂皇,埃尔弗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这晴天霹雳来得毫无征兆。但埃尔弗上尉有理由认为,那位认识Fariel爵士夫人的韩太太,一定在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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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楚州路休养的珍卿,身体状态不出意料一直在好转,不过她精神状况却不容乐观。她常日不是呆呆地不说话,就是默默地流着伤心的泪。日常吃饭洗澡全凭佣人侍候。

  焦急的陆三哥是早出晚归,而杜太爷是天天守着珍卿。

  家人们想引珍卿多说话,不然有点其他反应也好,可是经常引着引着她就哭了,还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哭法。谢董事长和吴二姐都说要慢慢来。

  杜太爷同着女佣听差们,每天早晚给珍卿喊魂,还不住时地烧香拜佛、祈祷祖宗。若非医生死活拦着,杜太爷又要喂珍卿吃香灰了。

  时隔六天之后,珍卿跟陆三哥提了一问:“唐小娥他们,还有阿青,他们下葬了吗?”这是她一周以来说的最长的句子。

  陆三哥细致地讲他的安排。唐小娥的团队里六个保镖,当日跟珍卿同车的人全部殉难,后面一辆车上的两个唐家保镖,不留神冲到抵货游行的队伍中,车胎意外爆炸后他们掉了队,这两个人倒因此侥幸存货。陆三哥赔付他们一大笔补偿金,还按照唐小娥家眷的不同诉求,在他们唐家的聚居之处,给他们买房置地、嫁娶养老。反正对唐家人极尽周全之能事。

  至于舍身救人的阿青,陆三哥更为他下足功夫。他晓得阿青、阿禾两人兄弟情深,叫人打听他们父母的坟址,并寻找弟弟阿禾的下葬处,以期来日将这两兄弟同葬父母身边。

  珍卿心里弥漫着巨大悲伤,她现在真痛恨她的好记性。唐小娥和阿青的死亡现场,无论珍卿醒着睡着,总是历历地在悬浮在她眼前,叫她一时半刻也忘不掉。

  她欠下一桩桩沉重的债务,不知道怎么还给已经死去的人,想到这里,她眼里的热泪又滚滚而下。陆浩云默默地搂着她,一下下地摩挲她的后背。才不到一个礼拜,她瘦得后背都硌手了。有时候,陆浩云希望她别太善良,不要因为对往心者的歉疚,背负起那么沉重的道德枷锁,一日日自己折磨自己。

  可她本身是这样的一个人,连杜太爷都要嫌弃的亲生女儿,小妹却因泛滥的善意同情,一个谁也看不上老妪救出风尘。

  ……

  十一月上旬难得的一个晴日,珍卿默默躺在阁楼的床上,憔悴的脸上是失神的眼,一瞬不瞬地对着天花板看,却又不能说她在看着天花板。

  女佣在她房间轻手轻脚地忙碌,她自己有时却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对于自己和周遭的一切显得漠然。

  胖妈端了一碗鱼汤上来,袁妈触碰一下珍卿的手,轻轻地呼唤着她:“小姐,小姐……”被呼唤的人却迟钝得过分,好半天才微弱地应一声,勉强喝下了半碗鱼汤。

  娟娟家以为珍卿是被吓着,才一直这么失魂落魄的,将要随丈夫离开海宁这天,娟娟姐特意过来瞧瞧珍卿。刚生完第四个孩子的娟娟姐,见到恹恹没精神的珍珍,像个焦急忧心的母亲:

  “你个傻丫头,要是你师父、师娘知道,他们得活活心疼死。

  ”你听姐姐跟你说,现时什么都不用怕的。不论是哪个挨千刀的杂种,敢这么刀枪上阵地对你,我一定叫他没好生更没好死。你姐夫好赖是个上层官身,除了你们谢公馆亲友多,咱们李家这里也有奥援……“

  娟娟姐就坐在珍卿床边,掰着手指头一一给她数说,二十六师的某将军、教育厅某次长、行政院某部长,包括海外的一些重要官员,都是李松溪先生的弟子,也都算是珍卿的师兄。他们姊妹虽不是皇亲国戚,可就算撇开娟娟家丈夫的韩家,可不是一点靠山没有。娟娟谈话的核心主题,就是要珍卿不必惧怕。

  珍卿一直乖巧地听着应着,傍晚时吴二姐挺着肚子过来,跟娟娟姐聊得诚恳而热络。吴二姐和娟娟姐此番是初见,不过爽朗的女性是一见如故。

  吴二姐说:“常听小妹提起‘娟娟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韩太太与小妹在一起,才晓得禹州也是美人之乡。”

  娟娟姐拉着吴二姐的手说:

  “都是一家的骨肉姊妹,叫‘韩太太’就太外道,倒不如以姐妹相称。哎,瞧我这样爱拿主意,还不知二姐小愿不愿意。我在娘家是独生女儿,最羡慕人家有兄弟姊妹,二小姐若是不弃,认下我这个姐姐如何?”

  吴二姐自然应下这种人情。娟娟姐又对吴二姐感叹:

  “珍珍这小丫头自小可人疼,我爹娘说是她师父、师娘,其实拿珍珍当亲闺女……可恨我一家人指望我,孩子老人叫我抽不开身,亲戚们见面不相识不说。珍珍遭此横祸,我做姐姐的最后才知道……以后还请妹妹跟伯母多费心,我是难得能走开的人……”

  娟娟姐挂着眼泪依依走了,一直不愿意出房下楼的珍卿,为送娟娟姐终于下了一趟楼。大家都觉得喜出望外。

  其实,晓得她救命恩人们的身后事,被三哥他们妥善安排了,珍卿虽然状态还是不好,脸上却有表情也愿意说话了。当然,她还是不太主动跟人说话。但杜太爷已经谢天谢地、谢神谢佛。

  杜太爷还给舍身救人的几位立灵牌,专门租了一个房子供奉他们的灵位,每天过去烧香还觉得不足,还叫纸扎铺扎了小号的玩意儿带到野外,给那几个死鬼烧钱烧房、烧车烧马、还烧衣裳下人等。只求他们别缠着珍卿不放,一个个都请安生投胎享福去吧。

  胖妈还在专供神龛的仓房,嘴里念叨着“葫芦爷爷”“葫芦奶奶”,把葫芦七子都一个个恭拜过去。

  有这么多人为她牵肠挂肚,珍卿不可能一直颓丧下去,她总要一点点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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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将军派了彭副官在海宁,帮陆浩云处理珍卿的遇袭案。幕后主使正是爱莲娜的姘夫廖永吉,之前陆浩云得神秘人传消息,蒋菊人探长已将廖某捉拿归案,最后为了使涉案的人都受到应有惩罚。在蒋菊人探长的操作下,廖永吉又从巡捕房了出来。可是廖永吉没有逃出生天,而是落进有心人给他布置的地狱。

  滕将军叫蒋副官转告陆浩云,关于怎么折磨这个廖永吉,不但陆浩云要置身事外,谢公馆相关的所有人都要置身事外。滕将军的意思是,他女儿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必为这个姓廖的脏了手。既然廖永吉喜欢与帮派分子打交道,不妨委托帮派分子让他死前好好”生受一番“。

  陆浩云晓得廖永吉落到滕将军手里,他就听从滕将军的意见,把这个人暂时抛诸脑后了。

  所有戗害过小妹的人,陆浩云都决定一一清算,让他们得到应当应份的惩罚。这当然包括小妹名义上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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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珍卿的身心状态越发好,杜太爷悬着的心稍微放下。陆浩云约了杜太爷、杜教授,一道去见尚未离去的红姑。

  红姑之前两月养回来的气色,经此一役又全部消磨去,杜教授神情惘惘地坐下,杜太爷别开眼不看红姑,厌恶之极地嗡着声音:“从今以后你走得远远的,我死活不想再瞅到你。我就当你生出来时候,我一把叫你掐死了。那一万块钱你还我吧,别叫我使人搜你的身!”

  红姑这几日把眼泪快流尽,因为有满腔的心虚恐惧,对任何人也凝聚不起昂昂的凶横,她已经无话可说,只好捂着轻轻地抽泣着。

  杜教授看得有些不忍,对着杜太爷劝说道:“她晓得错了,我……不看别的,就是看在娘的面子上,她好歹是你亲生的妮儿嘞——那一万块钱要不给她算了……”

  杜太爷瞬间暴跳如雷,脸上青筋也在暴躁地惊跳:“啥亲生不亲的嘞!我亲养了珍卿十五年,不是亲生为啥要养她,她咋可能不是亲生的!一万块钱是我留给珍卿的……”

  杜教授其实没有言涉珍卿,可是无意踩到杜太爷痛处,本来不准备多讲什么的,杜太爷恶狠狠地指红姑:“你——你心咋恁毒嘞!她当是你是亲姑儿,好心好意地搭救你,给你买房子买使唤人,还叫她丈夫给你找仇人,你明晓得有人要害这个妮儿……你个畜生,你个畜生,你不吭不嗯地等着看她死,都说不响狗咬死人,我们杜家门是应在你这儿了。你心肠咋这毒嘞,你这个畜生,你一下生就该你掐死,叫你来祸害我们珍卿!”

  红姑张着嘴想要辩解,想说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阿青,拿着刀威胁她不准说出去。红姑真的想张嘴喊冤枉,可她晓得自己发不出声,只有无穷无尽悔恨的泪水。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看珍卿死,是杜太爷逼得她要发狠,杜太爷这个当爹的,不把亲闺女当人看,只想着不只亲生的珍卿,想把她这个坏了身子败了名的姑娘打发走。

  她不是无缘无故地这样的,是杜太爷逼得她要发疯,她心里疯狂的恨意没有出口,她只知道不能叫杜太爷好过,珍卿就是能刺伤杜太爷的刀,她是下意识地用起这把刀。

  红姑多想替自己喊一声冤,可是珍卿丈夫拿眼冷冷看她,她像是一只无所遁形的臭虫。

  其实阿青并不是时时盯着她,若是红姑果真有心救人,她原本有很多机会给大家标警。而且珍卿遇袭当日所以出门,也是要见她这姑姑”最后一面“,无论如何都是她带累的珍卿。

  红姑委顿在地,折着双膝哭得不能自已。她早就不是十七岁的杜红姑,她被红尘苦难折磨得面目全非,她的良心消磨到份量极轻了。

  若非珍卿在古水镇发现她,不计较她见不得人的身份,还把她带到江平治病养身,她瘸着腿在花船做苦力,说不好哪一天栽到江里,自己爬不起来就淹死了。

  她晓得珍卿待她有再生大德,可阿青告诉她珍卿不是亲生。这个真相让她震惊又痛苦,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平衡,凭啥她这亲生的受尽□□,一个奸生女却活得像公主,过着她梦都梦不来的日子!

  杜太爷把钱要回就走了。杜教授看着红姑的眼泪,嘴角上漫上浓烈的苦意,原来他们一家人,终究是各散东西的命数。

  人的缘分感情就是如此,杜太爷活到这个年岁,不能强求他忽然变得像正常父亲。可就算他们有千错万错,珍卿没有对不住红姑。这一回红姑脚上的泡,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与人无尤。

  当陆三哥告诉珍卿,针对他们的绑架和谋杀,虽然是廖永吉一手谋划的,但是最后救了珍卿的阿青,其实早就跟廖永吉勾结在一道,若非阿青让红姑误服致的病,珍卿根本不会从家里出门,兴业帮的人埋伏再好也无用。曾经下狠心要置珍卿于死地,可是他还是在最后关头救了珍卿,拿自己的命救下的。

  而阿青是如何的心路历程,珍卿大约也能想得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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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精神创伤之疗法

  光线清亮的一间画室里, 高高的画架参差摆放着。画架上都蒙着着落了颜料的画布,有的画人景相映,有的画只是状人, 有的画看轮廓是要画景,有的画还是模糊的线条色彩, 看不准执笔者准备画什么。

  没有太阳的冬日, 外头天光收得早。画室里的电灯并不明亮, 一切人眼所见之物, 像蒙着一层黄亮的糖霜, 又像凝结了薄薄的灰色冰雾,让人不自禁地感到冷。

  陈年的旧铁工窗框架变形了,西面有两扇窗怎么也关不严实, 寒风不懈地拍打窗扇,安静的室中总“哐叽哐叽”地响。这响动未吵醒歪在长椅上的少女。在素色的丝绵旗袍和黑鸦鸦的两条子辫间,现出她白如雪团的脸庞。她的白是没有血色的, 叫人看着未免生出忧虑。

  慕江南先生接了个电话, 又回卧室取了一份碑帖, 迎着朔风上楼下楼,等他走回画室门外,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他蓬草似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 寒气让他清癯的脸显得青白。他拧着把手推开画室门,一眼看到正在熟睡的珍卿, 不由在心里暗暗吁气:这女伢近来总打不起精神。他听闻了一些缘故内情, 却更加不好说开口劝慰她。

  慕先生扭身将室门关严, 忽听见很突兀的一声, 就见珍卿手紧紧拽着长椅靠背, 脸上犹有惊悸地欹靠在长椅上。慕江南先生合理猜测:她大约做了什么噩梦, 被惊醒了。差占让自己跌到地上。

  从溺水梦境中惊醒的珍卿,心神未定地按着胸口,还在恍惚地缓和着精神。慕先生并未出言安慰,走过去捏着她袖筒子扯住她小臂,带引她到她的画架旁坐下,不惊不躁地看着珍卿:“我来给你改画,你仔细看着。”

  珍卿一言不发地坐着,认真观摩慕先生改画。珍卿今年夏天画的素描,慕先生一直催她放大,可她今年下半年诸事不顺,事情搁浅一回又一回,作画数量一直达不到先生要求。以至于先生叫她有空都到他这里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