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当时她便是靠着这个想法,忍过了那对她而言、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的非人折磨。
可是让王氏没想到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面前被人折辱,方炜到底是没有忍到最后。
他还是怒吼了声,猛然站了起来。
方炜想要制止住那凶徒,救出自己的妻子。
然而,也只有如此了。
他的颈间被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王氏看见这一幕,惊呼了声,即刻开始剧烈的挣扎。
那正在逞凶的蒙面男子却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吼叫着,仍是做了最后的发泄。
就好像是王氏的挣扎让他愈发兴起似的。
王氏被他压住口鼻无法呼吸,再加上心神激荡,竟昏厥过去。
昏迷之前,她似乎感觉到那蒙面男子不紧不慢地起身,系好了衣带。
他看看流血的方炜,叹气:“可惜。”
王氏慢慢地说完了,好像耗费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她双膝跪着,伏在地上。
厅内陷入了奇异的安静。
终于,俞星臣道:“事发之前,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在你们家里或者附近出没?”
王氏愣了会儿,摇头。
俞星臣知道她才供述了,就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惨事似的,脑子必定不太清醒。
当即便叫人先带她下去,让杨佑维再给看看。
王氏去后,薛放道:“再审问钱三娘吧。”
俞星臣疑惑:“昨儿才审过了,并没有可突破的地方。又问什么?”
薛放道:“昨日我去看过这案发的三户人家,他们有几个共同之处。第一,他们的房舍都比较偏僻,四邻要么空置无人,要么是耳朵不灵光的老人。第二,他们成亲都不足两年,也都没有儿女。”
俞星臣质疑:“没有儿女?钱三娘可有身孕了。”
薛放随口道:“肚子里的不算。我指的是满地跑的。”
异样的沉默过后,另一个人道:“肚子里的当然不算,因为,你们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怀的身孕?”
俞星臣跟薛放转头,薛放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十九郎踱步出来:“假定钱三娘的丈夫黄友兴是给那两个蒙面人杀死的,那按照方家娘子的供述,必定是钱三娘没答应他们的条件,才导致她丈夫身死的。”
俞星臣道:“可以这么说,但……黄友兴确实死于钱三娘之手。”
陈十九郎道:“那么就奇怪了,钱三娘为何要杀夫,毕竟那两个蒙面人没打算杀女人,也不会强迫她服从。”
薛放道:“等等,你刚才说,她什么时候怀了身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跟这个有何关系?”
陈献狡黠地笑了笑:“十七哥,你觉着钱三娘杀夫,跟蒙面人作案,是同一天发生的吗?”
俞星臣听到这里,忽然一惊。
薛放兀自没反应过来,问道:“不然呢?”
陈献笑道:“俞巡检咬定钱三娘杀夫,你咬定黄家的案子跟那两个蒙面人有关,可根据方家娘子的说法,钱三娘没有杀害她丈夫的可能,除非……”
俞星臣沉沉地说道:“除非钱三娘在杀黄友兴的时候,已经是蒙面人做过案之后的事了。”
薛放发怔:“这、这怎么有点绕?”
陈献为他解释:“俞巡检的意思是,先是蒙面人侵入了黄家,兴许,黄友兴跟钱三娘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所以他们两个都还活着。可最近钱三娘不知因为什么,才对丈夫黄友兴动了刀子。是不是,俞巡检?”
俞星臣不禁多看了陈献两眼:“陈旅帅心思缜密,非同凡响。”
陈献却笑道:“不敢,还是十七哥那句话提醒了我。”
薛放惊讶:“我说什么了?”
陈献道:“是你说的‘肚子里的不算’啊。”
“我那是随口一说。”
陈献叹道:“那可不是随口,你是因为知道那里有疑点,才提出来的,我只是顺着多想了一层而已。”
俞星臣表示赞同。
薛放在一些事情上,往往会先人一步发现异样,这属于天生的直觉,虽然他自己有时候浑然不觉。
这种本事,叫人羡慕。
不像是俞星臣,他是靠心术至上。
他看看薛放,又转向了陈献。
心中生出一种“后生可畏”之感。
虽然冯雨岩对于这个少年大加夸奖,说他规矩,明理,且能干。
但是俞星臣的眼睛极锐利,跟薛放混的那样好的人,又能规矩到什么地步去?
而对于冯雨岩的夸赞,俞星臣也只听听罢了。毕竟长辈们多爱惜听话的小辈,也是有的。
没想到今日,令他刮目相看。
在他们陷入僵局的时候,陈十九郎“振聋发聩”,只是看着他面嫩无害的脸,很难想象他竟然能窥知那样难解的隐秘。
薛放兀自在震惊,虽然他认定这三户人家的惨案,互有关联,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诡谲骇人。
“等等,”他止住了陈献,“你说钱三娘跟黄友兴是蒙面人行凶的受害之人,但他们都活着,那就是说,不管是钱三娘还是黄友兴,都同意了那个……那个无耻的条件?”
陈献道:“钱三娘答不答应我不知道,但黄友兴肯定是答应了的。当然,他们夫妻两个同心同意地答应,也是有的。”
薛放皱眉:“会有男人愿意接受这种事情?”
陈献笑:“那你可低估了在生死面前,对人的考验。根据方才那王娘子所说的,连方炜都差一点忍了,可惜功亏一篑才送了命。”
薛放仍觉着不可思议。
俞星臣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再审问钱三娘么?这次,她总会肯张口的。”
陈献看着他莫测高深的文官脸:“俞巡检莫非想通了其中关键?”
俞星臣道:“暂且有一个揣测。”
薛放问:“什么揣测?说出来听听。”
俞星臣斜睨,瞥见他颈间那可疑的痕迹,甚至,他的喉结上似乎都……
不能再看下去,只是稍微一想,就让俞星臣浑身上下里外的各种不适。
他偏不叫薛放如意,淡淡走开:“待会儿就知道了。”
薛放道:“这个人……”
陈献却道:“谁咬你了没有?”
“什么?”
陈献伸手戳向他的喉结。
薛放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干吗?”这处可是要害,岂容人触碰。
不料十九郎思索道:“我看看,这是不是有牙印儿……”
薛放白皙的脸突然开始泛出了桃花红:“瞎、瞎说……什么牙印。”
他其实并不想否认自己被人亲过脖颈,但是被吻吞住喉结的感觉太过……私密难言了,十七郎半是窃喜半是抱羞,竟不肯公然承认。
这时侯,俞星臣沉着脸,命人去传钱三娘。
不料就在这时候,灵枢从外进来:“大人。”他上前跟俞星臣耳语。
薛放嘶了声,对陈献道:“你看看,当着我们两个的面儿这样鬼祟,好像提防谁似的。”
俞星臣听了灵枢的话,抬头皱眉,蓦地起身往外。
薛放忙道:“干什么?不是要审问钱三娘?”
俞星臣道:“待会儿,有事。”
“什么天大的事,”薛放大为不满:“敢情是你爹又来了?你倒是先把你知道的那个什么揣测的告诉我再走。老子可闷不了那么久。”
上次俞鼎因为俞鼐的事情兴师问罪,薛放回来也知道了。
俞星臣听了这句,止步回头看看薛放,又看看陈献,道:“两位也跟我一起来吧。”
薛放笑道:“莫非真是令尊吗?我才不去呢,你忙你的,我来审钱三娘就是了。”
“少口没遮拦。”俞星臣呵斥了声。
踌躇之际,正要告诉他们,就听到有个声音道:“哦?要审案?”
俞星臣先一步迎着:“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亲临,不曾迎迓,还请恕罪!”
端王在冯雨岩的陪同下亲自前来,身后还跟着葛静孟残风等几位。
紫敏小郡主夹杂再几位内侍之中,向着此处探头探脑。
薛放跟陈献也很意外,忙双双上前行礼。
端王殿下抬手:“各位请起。本王来的不巧了,是不是耽误了各位的正事?”
俞星臣道:“王爷说哪里的话。”
薛放看清端王身上穿的是常服,正奇怪,突然感觉端王身后有个矮矮的人一直在晃动,他眯起眼睛一看,愕然。
之前在宫内,紫敏也算是曾经给他解围过的,薛放自然认得,如今见她男子打扮,跟着端王,只觉好笑。
陈献却也看见了紫敏,只是如今紫敏只在人堆里露出半个头来,又摇来晃去,他看不真切,只是心想:“端王身边怎么有这么不知体统的小太监。”
此刻端王寒暄几句,又看陈献在场,便笑道:“本王先前听十七夸赞过,今日总算照面,果真是少年英才。闻听老将军想把你调回京内,倒也是极好的安排。必定跟十七相得益彰。”
陈献又切换了那种规矩正经的做派,端端正正抱拳行礼道:“王爷谬赞了,属下愧不敢当。”
端王含笑点头,甚是赞许。
又对俞星臣道:“是了,本王倒是不曾看过人审案,既然俞巡检公务在身,不如且审,让本王做个旁听如何?”
上一篇: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下一篇:农门科举奋斗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