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粮记 第27章

作者:王玧 标签: 布衣生活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这两天木槿一直在想,要等开春仍旧没有降雨,那意味着之后半年甚至一年都没有粮食,水井里的水又在不断消耗,王家村这种情况就像困守孤岛,弹尽粮绝之后是不是也要和柳桥村一样落得个人吃人的下场?

  想到此处,木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整个王家村的话,她手里的粮食只能够让他们都挺个把月,几乎无济于事。

  至于进山里面躲避,几乎不可能。

  山里面有不少肉食动物,里面蕴藏的危险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她独自进去就是送人头,即使与族人们共同躲进去,也有很大可能遭遇猛兽的攻击。

  与其如此,还不如呆在外面安全,这也是古代聚族而居的一大原因。

  今天得了粮食,村里人皆一扫过去的阴霾,脸上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

  唯一不觉得高兴的大概只有王宝兴和王宝山两家,看着自家粮库减少许多的粮食,他们背地里没少心疼。

  可心疼也得给,大家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

  木槿去找王宝兴时,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粮食的痛苦里走出来,整个人蔫蔫的。

  这时候已经是二月份。

  当时王崇远也在堂屋,就是他把木槿迎进来的。

  “二伯,我来找您就是因为咱们村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也不知道外头怎么个情形,您要不要让人出去打探打探?我瞧着现在都二月应当开春了,可天还是这样冷,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

  王崇远:“五妹,爹几天前就曾想过此事,你不必担心,你且好好回家看顾两个孩子要紧。”

  王宝兴打断王崇远,同木槿说:“我这几日也是这般想的,咱们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头,要是形势不对,应当赶紧想对策逃命才是。”

  然后告诉木槿,他准备这两日纠结几个壮丁出村看看情形,最好多几个人,这样的话路上也好互相照应。

  有了王宝兴给的准话,木槿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木槿一出门,王崇远就抱怨说:“爹,你干啥同木槿一个妇道人家说那么多,要说也该同四叔说才是。”

  “你懂什么,木槿怎么说都嫁给秀才公,识的字说不准比你还多,你往后莫要小瞧她。”

  在这个时代,文盲率极高,就拿王家村来说,王宝兴读书有童生功名,不仅在王家村里面受人崇敬,哪怕到县城去人家都的话尊称他一句老爷。

  至于许天赐年纪轻轻考上秀才,更为了不得,他这种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历代积累下的底蕴。

  许天赐曾同原主说过,他家世代耕读传家,从太爷爷那一代便开始了,他爷爷同样考上过童生,年纪大了考不动了才回家教族学里的孩子读书,许父同样识文断字,但由于没有读书的天赋,最终凭借自己会读书认字的优点替大户人家盘账去了。大户人家给的银钱多,许父便带着妻子以及年幼的许天赐搬到此处定居来了。

  当初许天赐考中童生才十五六岁,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后来又考中秀才,县里许多大户人家争着抢着想要同他结亲,但许天赐是个性情中人,始终坚持要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原主,许老爹顶不住儿子的坚持,只好替他去王家求亲。

  原主嫁给许天赐之后,身份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从周围人的态度上就能窥见古代识字率之低以及读书人地位之高。

  王崇远:“但木槿终究是个妇道人家,满打满算同秀才公过了一年日子,能给她教到什么?”

第30章 灾情

  没剩下几个活人

  王崇远的想法同大多数族人一样, 由于时代分工的因素,大家习惯于男主外女主内的角色分配,

  以至于好多事情让没有女人说话的余地, 尤其是在大事上女人一向是无声的。

  穿越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木槿对此感受颇深。

  因为王宝兴是少有的把她当做一个“人”而非一个“女人”看待, 所以木槿才会第一时间找王宝兴。

  王宝兴扶额, 对长子说:“我倒认真教养你许多年, 可你学到什么了?木槿若是男儿, 恐怕是你们这一辈最有出息的, 她想的可比你们长远地多。”

  父子两个谁也没说服谁。

  ——

  几天后王崇远、王崇文并十来个汉子一起踏上出村的道路。

  为了保险,王崇远带上自己在衙门谋事时的大刀,其余人没有大刀, 也扛上锄头防身。

  和村里一样,由于干旱,路上几乎寸草不生, 一眼望去一片光秃秃的田野,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王崇远提议先往县城那边走, 毕竟县太爷脚下,若有消息, 他们能早点探听到。

  当然, 他有自己的私心在。

  等会儿若见到县城恢复往日秩序的话,他也好赶紧回去上值,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王崇远总归有那么一点子念想在。

  结果城门仍旧牢牢关着, 灾民们若想继续往东走只能从东杨村绕过去, 纳红花做妾的杨老爷家便在东杨村。

  东杨村离县城很近, 崇文他们路过时远远的能看到杨家大院。

  杨老爷家四进的院子皆由青砖砌成, 家里还买了两个家丁做护院,在大家眼里没有比杨老爷家更体面的人家了。

  当然,这一路上大家伙根本没有发现灾民的影子,只在路过东杨村时,看到过几个吃观音土吃到大肚子的人。

  王崇远不清楚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本来还打算去最近的李家庄还有柳桥村看看的,不过崇文死活不同意过去。

  崇文早几个月就亲眼见识到过柳桥村那群吃人肉吃红眼的人,他可不敢再进去,毕竟进去容易出来难。

  于是大伙只好去旁处看看。

  同来的榆树说要不去大河湾看看,他姨母家便住在大河湾,他正好探望一下姨母。

  将近半年时间,两家不通音讯,榆树娘十分担心姊妹的情况。

  从王家村往西经过柳桥村再继续往西几里地就是大河湾。

  大河湾得名还是因为原先这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人们把它命名为大河湾,在大河湾这里有个村庄,便叫大河湾村。

  时间一久,一代一代传下来,村子的名字便成了大河湾。

  这里去年年初还有水,也不晓得现在如何了。

  大伙同榆树一起来到大河湾,湖泊同王家渠一样业已干涸,湖底出现因为干旱产生的裂纹。

  唯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大河湾的灾情比其余地方好许多,大约同去年大河湾的水尚且可以提供灌溉水源他们有收成有关系。

  尤其是村子里,不像县城附近那般家家紧闭门户,在村里还能看到不少人。

  大河湾应当同他们一样,收获粮食怕旁人来抢,于是让村里的壮丁来回巡视。

  那些人看到一下子冒出十来个生面孔,手里头还拿着家伙,他们立刻警惕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驱赶崇文他们:“快走,俺们没有吃的!”

  榆树站出来表明身份:“我是马老三家的外甥,不是来抢粮的,你把俺姨叫出来,说句话就走。”

  其中有个人走近榆树,大约看他面熟,让剩下几个人先守着,他去替榆树叫他姨母去。

  榆树姨母小跑着赶过来。

  要是平常亲戚,肯定能带回家,但榆树同十来个壮汉一块过来,大河湾众人实在不敢放他们进去,就让他们在村口叙话。

  见到外甥,榆树的姨母眼泪直接出来了:“好孩子,家里头可还好?你娘咋样啦?”

  “家里靠着王家渠加上族长接济,好歹有口吃的,俺娘时刻忧心您,可外头那么乱,一两个人又不敢出来,今天借着出来探路的由头我才能同堂兄弟们一道过来看看您……”

  榆树姨母同样如此。

  难民们经过王家村之前先得过大河湾,但是他们村长性格严厉,怕外乡人心思不纯,连口水都不给,见到人想往里闯,就直接让乡民们打杀。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见到大河湾的人如此强硬的态度,外乡人不敢擅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往东走。

  所以大河湾十分安全。

  榆树姨母想到自家安安全全的,却大半年没有收到姐姐的消息,心里头同样十分担忧。

  榆树外祖母生下四个孩子,就活下来他娘和她姨母两个,姊妹感情十分深厚,两人皆时刻担心着此次的安全。

  看着外甥虽然消瘦,但仍算得上健康的脸色,姨母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姐姐家还有粮食吃,有的吃就能够活命。

  榆树不晓得姨母生活怎么样,倒是他姨母自己开口说了情况:“你回去别让你娘担心,大河湾上一茬粮食好歹收了些,再加上大河湾快干那阵时间,大伙一块下河抓泥鳅鲶鱼来吃,重些的鲶鱼得有十几斤,虽吃不饱,但好歹饿不死。”

  因为泥鳅鲶鱼腥味重,再加上形状可怖,当地人很少抓它们来吃。

  当地人夏天倒常在湖里捕鱼,所以今年大河湾一干,大伙皆过去捕鱼,倒没抓到几条大鱼,但泥鳅鲶鱼因为常年无人抓,一个个长的极大,每家每户都抓了好几条回家。

  榆树姨母听说外甥来了,又不晓得他过的怎样,怕他缺粮,过来时还想揣兜粮食给外甥的。

  可是让当家的给夺回去了,还说:“自家粮食都不够吃,你还想着外人,干脆跟他一块回去得了!”

  她当家的是个暴脾气,说得出做得到,所以榆树姨母只能把粮食放下。

  听到外甥说家里一切都好,她才放下心来。

  姨母还告诉榆树,他们村人人缩衣节食,但没有一个饿死的,她过的不错,让榆树捎口信回去,别让姊姊担心。

  他们又往南边走了走,明白大体情况后才回村。

  这一趟,大伙走了许多地方,因为怕被外头人劫道,晌午饭都没敢带,一个个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

  快天黑时还没到王家村的地界。

  即使放在寻常年份,夜间行路都十分不安全,更逞论灾荒年间,所以,一见天色不早,他们紧赶慢赶往王家村走。

  乡间道路到底比不得官路平整,金宝走的急被绊了一下。

  幸亏走在他旁边的栓柱扶住他,不让恐怕得摔个屁股蹲儿。

  “啊呀……死人!”金宝扯着嗓子喊。

  他本就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听到他的喊声,其余人纷纷回头往后看。

  地上赫然根大腿骨。

  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一步,缓过来后有那等胆子大的往前凑了凑看具体情形。

  “哎,只有一根骨头,不过这样子可不像死了许久的啊……”那人自言自语说。

  崇文听到,双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崇文之前可是去过柳桥村见识过的,其他人只听说过吃人一事,对于这个的记忆比不得崇文深刻。

  他看完又联系前因后果便明白过来。

  对大伙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王崇远毕竟曾经跟着官府去剿匪,他是见过血的人,到底比旁人镇定些,听罢问崇文:“是……被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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