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酒凉糕
符满上前一步,拿出一叠厚厚的纸:“这是学生符满隽抄的魏琅所考的所有试卷,学生认为,国子监解试存在不公正!”
“请吴祭酒,公示解试原卷!”
符满常年干农活,生得高大威猛,声音也洪亮,吴祭酒被吼得差点栽倒。
学生们纷纷附和,吴祭酒出了一身虚汗,颤巍巍地解释道:“原卷已经被烧了……”
没有人听他的话。
“疯了!都疯了!”他抓着仆潼的手,勉力支撑着,“都说了原卷被烧毁了!”
这要如何公示原卷!
“原卷!原卷!原卷!”学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群情激愤。
“快去找金吾卫……”吴祭酒伸出颤抖的双手,却被另一只满是血色的手接过。
他诧异地抬起头。
是仇易仇博士。
仇博士的右手和双腿都被烧伤,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被蔡卓背着跑到吴府门前。
他不顾自己的疼痛,捏着吴祭酒的手,举起来,向台下的学生们喊道:
“臣国子学博士仇易!状告国子监祭酒吴康宁!解试舞弊!”
掷地有声。
仇博士的嗓子被烟呛了,还没恢复好,声音嘶哑,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吴康宁!解试舞弊!”
他吼完这一声后,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血,滴滴答答落到蔡卓的肩膀上。
“博士!”有学生上前,抬起他往医馆送去。
吴祭酒被这一变故弄得愣住,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原卷已被烧毁!你们有什么证据!这是血口喷人!”
科举舞弊是重罪,大庭广众下,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蔡卓静静地看着他:“是吗?”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举起来面向学生们。
那几张纸的边角,已经被火燎到了,但仇博士硬生生用手扑灭了。
用水会晕染墨迹,他舍不得。
“臣凤州蔡氏蔡卓,状告国子监祭酒吴康宁,解试舞弊。”
“此为仇博士抢救下来的原卷。”
除了魏琳的原卷,还有几份其他人的卷子。
吴祭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却被蔡卓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
蔡卓瞥了他一眼:“金吾卫已经到了,吴祭酒,好好养伤吧。”
话音刚落,金吾卫刚好到场,循着学生们的指示,将吴祭酒押起来。
他叫人喊的金吾卫,此刻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蔡卓将几份原卷交给他们,配合地跟着他们走。
诬告朝廷官员,也是重罪,在庭审结果未出时,他和吴祭酒都要被看押起来。
吴祭酒还在挣扎:“我是襄阳吴氏的子弟!怎能随意被关押!”
“襄阳吴氏?能大得过朝廷吗?”
这一声质问倒是震醒了他,他抬头,瞧见了那个白净俊秀的小郎君。
“这天下是圣上的,还是你襄阳吴氏的?”
吴祭酒回答不了,只能发出惨叫,蔡卓在一旁疯狂地使眼色。
魏琳没理会,而是主动伸出双手:“学生魏琅,状告国子监祭酒吴康宁,解试舞弊。”
金吾卫:啊这……这么自觉,我们是绑还是不绑呢?
蔡卓不动声色地遮挡住她,偏头瞪了她一眼。
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魏琳摸摸鼻子,冲他眨眨眼,两人眼神来往几个回合,魏琳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那我……去看看仇博士。”
蔡卓点点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你放心。
作者有话说:
啾咪
第21章 真相
◎“公道自在人心。”◎
解试舞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学生们浩浩荡荡往吴府闯,途经大半个东市,整个长安城都为之震动。
被震动的还有龙椅上的皇帝。
就在朱雀门前,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查!必须狠狠地给朕查!
于是魏琳和符满去看仇博士的时候,医馆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刑部官员把路堵着,正在询问国子监失火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医们领了圣旨,正往里面挤。
“别挤!刑部办案,问话呢!”
“圣上让我们来的!再问人都要没命了!让我们先进去!”
有跟着来的学生弱弱举手:“那个,我是仇博士的学生……”
刑部官吏和太医们齐齐转头瞪他:“滚!”
魏琳和符满站在门外,双双叹气。
“你要进去吧?”符满转过头问她。
“啊?”魏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推了进去。
她捂着胸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符满!你别太过分!
但总的来说,魏琳还真被顺利地推了进去,离仇博士只隔了两三个人。
仇博士躺在榻上,右手和双腿正被太医们抬起来查看,脸上的气色瞧着还行。
魏琳稍稍松了口气。
仇博士当众吐血,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仇博士,仇博士。”魏琳又凑近了一点,小声叫他。
仇博士被所有人围着,脑瓜子嗡嗡响,晕晕乎乎间,居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偏了偏头,看见眼熟的少年郎,认出来了魏琳。
多亏旬考的监考制度,他在四门学学馆监考时,见过好几次这位传说中的魏小郎君。
魏琳没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安抚地笑笑,仇博士也点了点头,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魏琳从人堆里挤出来,感觉人都快脱了一层皮,趁着符满还没有动手之前,主动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有太医在,没事了,走吧。”
符满愣了愣:“去哪儿?”
魏琳弹他脑瓜蹦儿:“不是秋收了吗?去你家。”
……
魏琳带着实践小组到符满家,之前他们就动手收割过粟米,这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不需要符满多说什么,就自顾自地动起手来。
符满看着他们熟练地挽起裤腿下田,不确定地挠了挠头。
这还是那群锦衣玉食的官二代?
符满的父母被吓了一跳,魏琳牵着他们的手,好好解释了一番。
她生得讨喜,浑身上下都有股子机灵劲儿,正是长辈最爱的那种小孩儿。
符满的阿娘被哄得晕晕乎乎,还要给他们烧水煮饭,被学生们拦了下来。
“大娘,怎么好意思再劳烦您呢,我们只讨一口水喝就好啦。”魏琳牵着符满的阿娘衣袖撒娇。
何大郎的妹妹,也就是魏琳的阿娘,在他们流亡途中就撒手去了,魏琳已经许多年没有和女性长辈相处过了。
难得碰上符满的阿娘,她卯足了劲儿哄人。
符满:是你亲娘还是俺亲娘?!
众人说说笑笑间,收割的收割,打谷子的打谷子,姚成宣又干起了老本行,踩着织布机咿呀咿呀。
金秋时节,粟米一簇簇随着风摇荡。
蔡卓状告吴康宁舞弊一案,圣上下旨令刑部处理,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据仇博士的口供,因为魏琳在国子监的名声,解试放榜的时候,有好几个博士都曾找过吴康宁,询问考卷一事。
吴祭酒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打发他们先回去,声称之后会重新查验。
仇博士就是在那时起了疑心。
国子监失火那日,他见吴康宁先是去了存放考卷的房间,然后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国子学学馆就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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