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酒凉糕
“魏左丞不是还在吗?就不能让我放几天假?”房淮挥了挥袖子, 不太情愿。
他已经加班加点好长一段时间了,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帮他干活的人,自然想多轻松几日。
“这个……就是魏左丞出了事。”随从答道,“魏左丞和吏部尚书吵起来了。”
房淮皱了皱眉, 还没有动作, 林少傅反而站了起来:“我陪你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魏家那小子究竟搞出什么来了。
房淮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友,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带着人一路回到了尚书省。
在路上时,林少傅问道:“你可知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特科吧,”房淮瞄了一眼远处的尚书省门口,“最近吏部就只有这件事了。”
两人在朝中工作多年,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魏琳和吏部尚书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
但等到他们到了尚书省门口, 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房淮看了一眼急得满头大汗的吏部尚书, 又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魏琳,再瞟了一眼沉默的王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这位王娘子要报名特科考试?”房淮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王婉初时还有些胆怯,但魏琳站在她的身边,朝她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肯定道:“是我。”
“我要报名参加特科。”
“啊这……”林少傅摸了摸自己的长须。
在来时的路上,两人还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刚刚上任的尚书左丞和吏部尚书吵了起来,毕竟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自觉什么都见过了。
但现在这幅场景,还……真没见过。
吏部尚书见到房淮到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松了口气道:“魏左丞要带这位王娘子报名特科,但是……这不合规矩。”
魏琳疑惑道:“什么规矩?你能给我看看吗?”
“从前朝的每一任科举开始,你能找出不允许女娘参加考试的规矩吗?能找得出来,我就带人回去。”她扫过在场众人,发问道。
林少傅拢着手,淡淡说道:“没有这种规矩。”
从前朝开始的科举考试,从来没有哪一条官方条例,明令禁止女子应考。
但是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点,毕竟在他们看来,女性不就应该待在家中,等到了年纪就嫁人吗?
大夏民风开放,倒不至于把每个女性都拴在家里,譬如黄四娘跟着自己阿耶从商,在他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
但魏琳觉得还不够。
商人触及不到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觉得无所谓,但是如果真的要让女娘们参加特科,就是要让他们让渡出自己真正的权力。
他们真的肯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男子,只有魏琳和王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林少傅学富五车,才名远扬,就算是魏琳靠着过目不忘的天赋,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学识比他还丰富。
他如此说,那就是真的没有这种规矩。
房淮叹了口气:“这事儿不好处理,进宫去问问圣上吧。”
如果先皇在时碰见了这种事情,一定会拉着自家的这位尚书左仆射说道好几日,房淮一见他们的模样,就打算进宫去问问小皇帝的意见。
他是先皇留下来的臣子,天然的亲近新皇。
魏琳拉着王婉,表示要将她一同带进宫中,她强硬的态度让众人无可奈何,只能随她的意思去了。
林少傅和房淮都是一副思索的模样,吏部尚书紧紧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婉有些紧张,低声询问自己进宫要干嘛。
“问什么答什么就好了。”魏琳摸着下巴想了想,“如实回答。”
“不要害怕他们,说出你真正的想法。”
……
众人一路来到了宫门前,守门军士都认得他们,王婉跟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司清待在殿内,看见林少傅来了,赶紧拿起笔做出一副奋笔疾书的认真模样,又看见身后跟着的魏琳,松了口气,抛下笔问道:“何事?”
他挨个看过去,林少傅,房仆射,魏郎和……不认识的女娘?
他递给魏琳一个疑惑的眼神。
魏琳并未出声,吏部尚书先站了出来,阐述尚书省门口发生的事。
司清听一句,看一眼魏琳,再听一句,再看一眼王婉。
他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王婉紧张得微微颤抖,魏琳悄悄瞪了他一眼。
别吓别人啊!
司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圣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吏部尚书说道。
司清还在思考的时候,魏琳才站了出来,笑道:“没有先例,那我们就是先例。”
“所有事情,都有个开头,又不是一开始就有定例。”
吏部尚书气得胡子都抖了抖,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
房淮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明显,小皇帝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林少傅瞥了一眼两人,又摇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先例,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
“此事还需仔细商讨。”
吏部尚书激动道:“对!对!臣就是这个意思!”
他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拿出个仔细的章程来。”
魏琳撇了撇嘴:“你阿娘是人吗?”
吏部尚书:“?”你骂我?
魏琳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好笑道:“阿娘是人,阿耶也是人,阿耶如何参加考试,阿娘就可以如何参加考试呗。”
“哪里还需要商讨出特殊的章程来?”
吏部尚书本想指责她攻讦自己,此刻却憋得满脸通红,林少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魏琳,也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坐在上首的司清清了清嗓子道:“王娘子是哪里人?”
王婉突然被点到名,克制住自己的紧张,答道:“我出身江南道。”
“原随亡夫前往边疆,落于鸣沙县,后幸得上任县令看重……”她说起自己的来历。
“……应魏左丞邀约,来到长安应考特科。”王婉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
吏部尚书听着她的话,突然跳出来问道:“若是掠人,按律如何?”
意思就是魏琳给王婉写信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引诱拐卖人口的罪责。
他自觉抓住了魏琳露出的马脚,满意地抚着自己的胡须。
魏琳抽了抽嘴角,还没说话,王婉急忙跪下,向他证明道:“我是自愿前往长安应考!并非魏左丞引诱而来!”
“我是自己想参加特科。”
吏部尚书嘲讽道:“魏左丞好手段,竟让王娘子承认自己心甘情愿。”
他那副模样,就差直白地问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魏琳看不下去,把她拉起来,反问道:“你说我掠人,证据呢?”
谁要跟你玩肚子里有几碗粉的戏码啊?
她连连追问吏部尚书是否有她拐卖人口的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朝廷官员,按律当罚。
吏部尚书没想到她会如此反问,退了好几步,答不上来,只得作罢。
他暗自悔恨怎么就让她去了鸣沙县,勾搭上了这个小娘皮呢?
司清看着他们吵吵嚷嚷,觉得头痛,挥了挥手道:“房公和少傅留下,商讨一下这件事。”
他说完,又向魏琳挤了挤眼睛。
魏琳会意,和众人一起退出殿外,让王婉先行回到蔡卓的私学:“我回头再来找你。”
王婉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她,担心自己是否触怒了其他人。
魏琳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放心,吏部尚书毫无所察,从她俩身边走过,哼了一声。
魏琳瞪了回去,又拍拍王婉的胳膊,自己绕了一圈才溜达到司清三人所在的偏殿。
“没被他发现吧?”司清低声问道,询问她来时是否有被吏部尚书注意到。
“没有。”魏琳笑着摇摇头,她当然不会让吏部尚书发现自己被排挤了。
房淮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边欣慰一边叹气。
吏部尚书如果知道,估计会气个半死。
皇帝带头搞小团体,这怎么玩儿?
魏琳又看了一眼沉着个脸的林少傅,有些发怵。
林少傅说要仔细商讨,她反手就说大家都是人,有什么商讨的必要呢?
她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刚才反驳得应该挺委婉了吧?林少傅不会生气了吧?
房淮捅了捅自己的友人,让他别吓唬自己手下的年轻人。
“坐。”司清打着圆场。
林少傅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将拐杖放在一旁,端坐在椅子上,抿着嘴不出声。
房淮左右看了看,问道:“魏左丞的想法,我们都知晓了,只是此事确实是前无古人,不知魏左丞是如何想的?”
魏琳听见他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年轻的小皇帝,拱手说道:“圣上,让女娘应考,是分化世家的一步棋。”
司清支着脑袋,听见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魏琳继续说道:“我在荆州时,曾和林少傅的族人有过联系。”
她转过头,和不明所以的林少傅对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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