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眼缱绻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敢睡着,生怕自己睡过去就醒不来了,第二天被管家请下楼用早餐时都顶着一双熊猫眼。
如果放在往常,他们会互相笑一下对方,现在见了却笑不出来。
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千叶先生搓了把脸,因为没睡好,内双已经变成了大双眼皮。
“乔治呢?”楚逢月神清气爽下楼,拉开椅子坐下,端着热牛奶喝了一口,问道。
“先生还在休息,贵客们不用等他。”燕尾服管家笑容不变,还夸了一句:“您看起来气色比昨天更好。”
“有吗?”楚逢月眼神无辜道:“可能是你们这里伙食好吧,这里不是沿海吗?中午能不能吃海鲜?”
她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能放一点辣椒就更好了。”
管家脸上笑意有片刻凝固,他从来没见过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自在的人。
谁来了之后不是提心吊胆?
凝眸打量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好像确实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甚至还在夸抹面包的蔓越莓酱很不错。
管家陷入沉思,等其他人来了之后又笑着迎过去。
可能是因为昨晚一直绷着神经没敢睡觉,看到熟悉的人都在身边,贵族们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他们也没有昨天刚到那样讲究什么贵族仪态,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半闭着眼昏昏欲睡咬着面包的。
随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能力再强也要有问题出现才能想办法解决,可风平浪静安然无事,他们该怎么施展?
所有人都累,除了楚逢月。
她胃口不小,之前在国内参加豪门宴会就喜欢坐在角落吃东西,从餐前小点心到海鲜大餐,一直慢吞吞地吃,吃饱了才会起身。
女人从容的样子也引起同行的注意,不管她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宗师,这份心态就是他们比不上的。
用完早餐,谁都没有离开,而是互相交换自己得到的信息。
“那些胶片都是上个世纪的,没有磨损的痕迹,很新。”
“书房最新的书籍出版日期是1894年,没有出版印刷社的名字。”
“琴房的钢琴从来没有人弹过,上面有本落灰的曲谱,是1894年的夏夜之梦。”
杂七杂八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时间——
1894。
贵族们回想:“这一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们通读南洋史,但是这个年份真的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事。
“1894……索纳群岛是不是有一座无名小岛发生过特大火灾?就是那一次,把岛上所有的树木生物都付之一炬。”
檀叶太太忽然说道。
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因为索纳群岛太大了。
一座无名荒岛而已,烧了就烧了,有大海的隔断,也烧不到其余的岛上去。
她因为对地理感兴趣,所以这件事还是有印象,再结合昨晚他们对这是索纳群岛的猜测,莫名觉得那座被烧的荒岛,就是这座海岛。
“我们也许来到了1894年。”檀叶太太说:“而现在,很有可能临近小岛发生火灾的时间。”
在这样荒诞的环境里,任何猜测都显得合理。
楚逢月听着他们的谈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
徐庆推着清洁车,在十八层的走廊口停留。
他穿的是灰色的仆人工作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刷子,趴在地毯上,开始清理灰尘。
对于该怎么清洁波斯地毯会不会损坏之类的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想知道乔治什么时候能下楼,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去查探这里到底有什么。
不负他所望,在刷了二十分钟后,卧室门开了。
马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一双脚出现在徐庆眼前。
他没有抬头,身子趴的更低,额头抵在冰凉的皮面马靴上,身子因为恐慌而颤抖,将兢兢战战发挥到了极致。
乔治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抬脚将他的脸勾起来,然后大步离开。
佩剑的剑鞘戳到他的后脑勺,徐庆没敢出声,心里却已经把这个黄毛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等乔治的脚步声在楼梯响起时,他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刷子随意扔在清洁车上。
走到乔治卧室门口,刚想直接推门,又觉得不妥,折返回来拿了个扫把。
轻松推门进去,一股说不上来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嗅了嗅,好像是蒲公英。
让他惊喜的是,乔治的卧室有窗户,窗帘半开着。
提着扫把走了过去,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站在窗前踮脚往外看,底下的树木都变得十分渺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还有几座连在一起的岛屿。
他们猜的没错,这就是索纳群岛!
得知自己还在南洋境内时,徐庆松了口气。
人物、时间、地点,要素齐全。
现在倒是没有那种面对未知时空的恐慌了,终于见到白昼,徐庆趴在窗户上,试图再找到别的线索。
扒拉窗户,得,打不开。
没再纠结,他把窗帘全部都拉开,开始打扫房间。
床底下……嗯,没有什么,柜子里翻翻,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以及臭筒靴。
床上的被子是普通的毛线被,也看不出什么,他随便整理了一下,退出房间。
乔治这里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上锁的柜子抽屉,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热情好客的城堡主人。
脊背抵着走廊墙壁,目光转向走廊尽头另外一间房。
他提着扫把过去,拧了一下:“嗯?锁了?”
对于巫师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片刻后,他成功进去。
和乔治的房间不同,这里乌漆麻黑的,看不出屋内的摆设装潢。
在墙上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灯光开关,这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正在他搜寻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在这打扫的人呢?不会去房间里了吧?不是告诉过你们十八楼的房间不能进吗。”
虽然是温和的声音,徐庆却从中听出几分不满。
随后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管家没有在先生房间里看到那个仆人,他神色一松,重新关上门,又往走廊尽头这边来。
脚步声渐近,徐庆躲在门后。
管家的手刚搭上门把,他又如触电般松开,盯着门看了半分钟,他对仆人说:“这个是去偷懒了吗?你见到他好好管教一下,别在客人面前出纰漏。”
“……是。”
这也是徐庆第一次听到那些仆人说话,原来他们不是哑巴啊。
等门外的人都走了,他才从房间里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间屋子有些不对劲,但是暂时没时间查探。
那些哑巴们肯定在到处找他。
到了中午,又开始用午餐,这次乔治在场。
一切都平静的像是很寻常的生活,如果没有三天之约,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这次就像是一场放松的旅行。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事,他们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至于须邯家族少了的那个巫师——
须邯都不担心,他们瞎操心什么,肯定是去做什么了。
现在他们属于利益共同体,有信息都是共享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背后捅刀的事。
甚至在想如果乔治和管家问起来,就替那个巫师打掩护,可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提为什么少了一个人的事。
可能是昨天的顺遂让他们放松警惕,今天中午已经有了胃口来享受美味佳肴。
而乔治的招待也极为符合他们的心意,看得出来,他是一位真正的贵族,从礼仪到餐食,无可挑剔。
楚逢月在看到有辣酱海鲜时,忍不住莞尔。
她对站立在一旁的管家说:“真希望可以在这里多住段时间啊。”
戈犸先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管家听到这句话,笑意瓦解,差点没绷住。
显然,他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贵族们一如既往和乔治搭讪,该说的他会说,不该说的他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用刀叉吃着可口的午餐。
餐食都是单独的,楚逢月面前的盘子快空了,立刻有仆人换下,又给她上了新的海鲜。
徐庆端着处理好的帝王蟹,放在她面前,离开时还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面不改色吃着蟹肉,还在旁边的盘子里沾了点不知道什么香料弄成的蘸料。
吃饱喝足后,等仆人收了餐盘,她手里多了一条五厘米的长形铁片。
这是徐庆藏在餐盘底下的,看起来像是某扇门的钥匙。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楚逢月也不清楚,可能是从哪“打扫”出来的吧。
乔治照例去午休,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楼上传来黑胶唱片的吱呀声。
“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檀叶说,“有吃有喝,被关在牢笼里,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下手。”
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如果不是结伴在这里,还有符师咒师风水师们的陪同,他们恐怕早就崩溃了。
这种日子是漫长且难熬的,他们迎来第二个夜晚。
过了明天晚上,他们如果安然无恙,这场对赌就赢了,由输家把赌资给赢家平分。
目前并未出现输家。
这也是这些长子们,第一次希望这些对手不要出事。
吃完晚餐,乔治略带遗憾道:“风雨将至,看来我只能推迟离岛了。”
没人问他离岛做什么,甚至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离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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