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矜以
“恭喜玩家发现玉松小镇的奇怪之处33,请尽快寻找你的同伴,午夜十二点没有抵达民宿的玩家将会永远消失哦~”
幸灾乐祸的尾音向上翘起,仿佛已经预见了玩家消失在副本里的情形。
时今岚当成没听见,她仔细检查其他几个怪物,但它们的身体损坏太过严重,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认定为人类的特征和物品了。
她想了想站起身,对身边的两人招招手,在他们耳畔低语几句,得到诧异的眼神后,三人便走向了街道的岔路口进了条小巷。
没过多久,这些趴倒在地上的怪物抽动着身体摇摇晃晃立了起来,它们睁着脸上暴突的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着,没发现猎物的身影后,又一起朝某个方向摇摇晃晃爬行回去。
小巷里从噩梦商城购买了衣物包裹在鞋上的三人悄悄走了出来,遥遥跟在怪物们身后,跟了上百米,怪物们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时今岚心里也有了谱。
这些怪物大概是凭借声音和那丑陋的眼睛辨别方向的,他们刚才没走远,若是怪物们能够闻到气味,必然会挤进小巷里,而不会离开。
又跟了一会儿,时今岚发现这些怪物朝她之前看到的那条小石板路去了,是去山里。
苏溪可看着那条根本望不到尽头的山路,伸手搓了搓胳膊,小小声道:“晚上进山太危险了,我们先找人,天亮再考虑要不要进去吧?”
站在最后的苏文季刚想点头赞同,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人在他耳后用力吹气,他警惕地直了腰板,却看到自己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肩膀上多了颗脑袋。
-
摇摇欲坠的木门毫无征兆地关上了,房子里也不知哪来的风,凉飕飕吹着,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有什么人在掩面哭泣。
张哲辉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道:“什……什么情况……”
他小时候看柯南,最害怕的就是那阵关门声了,这突然关起的大门和小时候的阴影几乎没什么差别,张哲辉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宋予遇十分大胆地走到门前,看过后指着大门两侧透风的鸡蛋大小木洞口道:“这屋子漏风,应该是被风吹上的。”
两扇门本就摇摇欲坠,且是半开着的,风一大可不就顺势关上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捏在手里去抓门把手,潮湿的感觉透过纸巾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冰冰冷冷,令人感觉十分不适。
宋予遇皱着眉,忍下萦绕在鼻尖的潮湿腐木味,抬手要将门拽开,可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这下连张云燕也害怕起来,小声道:“怎么了?”
宋予遇考虑着要不要将门打不开的事情告诉身后两人,张哲辉已经颤抖着声音猜测道:“是不是拉不动?”
他便只好点了头,正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瞥见右侧那个吹着风的洞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边认真看过去,乌压压的木洞里突然翻了白,一只白惨惨的眼睛直直看了过来。
宋予遇捏着纸巾的动作一顿,视线没有挪动半分,与那只圆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
双方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想退半分,张云燕和张哲辉都注意到了宋予遇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先后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张云燕先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张哲辉点燃的红烛上,烛火欢快地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密闭空间里阴森诡谲的氛围。
张云燕注视着那朵跳动的火焰,咬了咬牙将红烛从桌上拿了起来,在张哲辉紧张且疑惑的眼神中对准那只还在和宋予遇对峙的眼睛,用力捅了过去。
拇指粗的红烛轻而易举穿过了鸡蛋大小的木洞,红色的蜡渍从潮湿的墙面上淌了下来,只听一声惨叫,墙外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倒了,物品落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宋予遇缓缓挪开视线,将目光定格在紧咬牙关,额前还冒出了几滴汗珠的张云燕脸上。
他有些不着边际地想:这个游戏大概有催人‘变态发育’的功能。
第38章 班级团建(11)
◎【二更】那只眼睛还能要吗?◎
-yy030号直播间-
【我直说了, 这群新人没一个正常的】
【离大谱了,哪个新手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挑衅副本NPC?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像有组织有纪律的某种团伙(狗头)】
【傻逼官方这次挑的玩家还挺不错,狗噩今晚上桌吃饭】
【笑死, 刚刚那个NPC真是一跳三尺高, 估计也没想到会被戳一蜡烛, 嘶~我看着都疼,那只眼睛还能要吗?(已屏蔽)】
【嘿嘿, 只有我觉得鱼鱼又帅又靠谱吗?】
【滚!别把隔壁颜值媚粉那一套带来,咱们鱼鱼是实力派玩家】
-----
想归想, 宋予遇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他一改刚才温柔的动作,再次的抬脚踹在了紧闭的大门上。
只听砰一声重响,被雨水腐蚀的的大门根本经不起再次摧残,由于无法从内向外推开,此时经受自内而外的强大力道, 和木墙镶嵌的位置直接散架, 两扇门吱嘎晃动一下直挺挺倒了下来。
张哲辉的嘴巴张成了O型,看看张云燕,再看看宋予遇, 迟疑自己的胆子是不是小了点,反应速度是不是慢了些。
在他不合时宜的走神时,宋予遇已经退出好几步立在他身侧,被他踹得可怜吱嘎作响的大门砰砰两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恰在大门倒下的刹那, 一道黑影从门边晃过, 踩着湿漉漉的地面, 噼里啪啦跑开。
宋予遇立刻跳上倒下的大门追了出去, 尽管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也只看到一个不太清晰的背影拐进右侧的巷子里。
想追时,他考虑到身后的张哲辉和张云燕以及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的怪物,便止住了抬起的步伐。
张哲辉和张云燕也跑了出来,俩人都听到了刚才的动静以及有人跑开的声音。
怪物爬行的时候不会发出鞋底踩在地上溅起水渍的声音,也不会怕被他们发现溜的比兔子还快,张哲辉忍不住道:“刚刚是有人在故意搞我们?”
先是关门,再故意从外面偷看,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必然被吓得不轻,不说会不会在屋子里乱窜,至少不敢跟那只眼睛对视,而且会千方百计想从屋子里离开。
宋予遇点点头,走到刚刚那人偷看的位置,发现是个非常狭小的夹道,里面有个用来晾晒物品的一人高架子,靠墙的地方则挂着发霉的蓑衣和斗笠。
架子上的簸箕和几个瓶瓶罐罐横七竖八掉落在地,估计刚刚乒乒乓乓的声音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
张云燕朝空荡荡的街道看了一圈,抿唇道:“我记得刚才我们被那些镇民驱逐的时候,他们说晚上不要在小镇上乱跑,是不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所以一直悄悄盯着,想趁我们不注意,吓唬我们?”
宋予遇摇了摇头,“应该不止是这样。”
地上的几只怪物还没有烧干净,外边的人必然看到了它们,但那人没有离开,反而搞了刚才那么一出,绝不只是吓人那么简单,否则也该在看到地上几只被烧死的怪物后,知道他们的胆子不小,不会轻易被吓走。
刚才那么做,一定有其他目的。
宋予遇后退几步,抬眸看向上方黑洞洞的窗口。
如果他们在屋里没有办法通过开门离开,就会想到上二楼,从窗口跳出来,刚刚那人是想逼他们上二楼。
他被挑起了几分兴致,想知道二楼有什么。
张哲辉没他思维跳得快,但也想到了其他东西,不由道:“如果刚刚那人是镇上的居民,那他看到了这几只怪物不仅不怕还有心思吓唬我们,是不是说明他们知道这些怪物的存在?”
或许每家每户门口供奉的清水就是为了躲避或者驱逐这些怪物,而眼前的这栋矮楼因为红烛倒了,没有完成供奉的仪式,所以招来了那些怪物。怪物又恰巧被苏溪可的唢呐声吸引,刚好和她对上,才有了他们听到的两声尖叫。
宋予遇点头,道:“他们肯定知道,否则到晚上不会门窗紧闭,而且这些怪物多半和那位山神有关系。”
鬼神向来是比较诡异和邪门的东西,从玉松小镇的情况看,那位山神不像是庇佑小镇的神祇,更像某种令人畏惧的妖魔鬼怪。
言罢,他指了指那个黑洞洞的二楼窗口,“我要上去看看,你们是在这等着还是跟我一起?”
刚刚跑了的人短时间内多半不敢再来了,就他刚刚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模样,即便来了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而且张云燕的一蜡烛戳过去,那只眼睛估计受伤不轻。
张云燕毫不犹豫道:“我们跟你一起。”
偷窥的人必定不怀好意,既然是想逼他们上二楼,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危险,他俩的战斗力比不上宋予遇,但关键时刻也能互相照应,比他一个人摸上去强。
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这游戏里有多少危险,总有宋予遇和时今岚照顾不到的时候,一味的躲在安全的地方,反而会将自己推入危险的深渊。
现在有大佬罩着,他们反而有试错的机会。
张哲辉在旁边连连点头。
宋予遇便比了个OK的手势,再次走进了黑漆漆的房屋,只是这次没有了大门的阴影营造氛围,阴森恐怖的感觉要下降不少。
屋内森冷的感觉犹在,张哲辉这次没有去点蜡烛,而是老老实实用手机打光,跟着宋予遇朝客厅后方走去。
客厅后方是一个小饭厅,同样摆着张四方桌,但和外头镂空的桌子不太一样,桌下有抽屉,用横板挡着,是乡下非常常见的饭桌。
小饭厅空空如也,张哲辉警惕的拿着手机左右照,发现右侧有一条走道,正想把灯光往下挪时,突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顿时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朝宋予遇的位置躲了躲。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自己遭遇了什么,便听到了叽叽叽叽的叫声。
张云燕立刻把手机灯光照了过去,看见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窜进桌子下方的老鼠洞里,她抿了抿唇,说道:“是只老鼠。”
张哲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脸热,觉得自己的胆子还没有张云燕大,张了张嘴刚想说句什么缓和气氛,却发现右侧的走道好像亮的有点不正常。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脑袋,猝不及防看见了一张犹如老树皮般干枯丑陋的脸。
是个十分矮小的老妪,她捧着一盏煤油灯,放在胸前,灯光将她的面孔照得十分清晰。
她长了双吊梢眼,眉毛几乎已经掉光了,灰黑色的唇瓣向下耷拉着,摆出一副苦相,脸上的褶子犹如张哲辉早上起床的被子,腌菜似的全挤在一块儿,灰扑扑的也不知藏了多少污垢,尤其是额前那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老人斑,几乎要覆盖住右半张脸。
老妪悄无声息的站在过道处,此时佝偻着身躯,只到两人的腰际,要是没有那盏煤油灯,三人估计还没这么快发现她。
张云燕看见她的模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要不是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她这会儿怕PanPan是也会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才调整好心态,便听到宋予遇毫无起伏的声音,“你是谁?”
他相当冷静,仿佛自己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而突然出现的老妪才是那个扰人清梦的入侵者。
老妪的眼睛被厚厚的眼皮压住,以他的身高看,会觉得她此刻半眯着眼,但在他说完话后,那双颇为吓人的吊梢眼骤然睁大,露出白森森的眼白,只有豆大的瞳孔咕噜转动一下,向上直勾勾盯着宋予遇。
张哲辉一直看着他,毫无防备下差点被她这睁眼的动作吓昏过去,还是宋予遇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他骤然紧绷的情绪才被拉了回来。
见老妪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宋予遇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这次老妪有反应了,她犹如应激的动物情绪得到缓解,敛眉看向手里的煤油灯,嘴里一开一合,起初根本没有声音,后来才有难听嘶哑的音调传出。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三个字,像在问宋予遇,也像在问自己。
这诡异的循环让张云燕忍不住看向宋予遇,张哲辉也被念得心里发毛。
宋予遇依旧盯着老妪看,就这么诡异的重复了一会儿,老妪终于又有了其他反应,她捧着煤油灯转身,朝过道深处走去,嘴里还在不断重复,“我……是……谁?”
三人对视一眼,一起跟在老妪身后。
过道不算长,大概只有十几米,左右两侧都有屋子,但都紧闭着门,和一堵堵木墙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进来了,谁也看不出这一排房屋的后方是连通的。
很快,老妪停在了最里侧的房间,她抬手握住几乎到自己面前的门栓,朝右侧拉了拉,门便打开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