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以
云时:“别冲动。”
徐珉玉:“可是他——”
云时低声警告他:“你忘了师叔是怎么说的了吗?大比开始之前禁止私下斗殴,谁知道对方存的什么心思?”
“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么久,难道你想前功尽弃?”
徐珉玉自然不愿意。
但他同样也咽不下这口气。
云时见他态度有所松动,便又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过两天有的是机会动手。这会儿不论他说什么你都别管,交给我来处理,行吗?”
这还是云时头一次用商量的语气和他沟通。
以前他总觉得徐珉玉年纪小,不懂事,等到长大以后就好了,但经过明黛开导之后,他也开始慢慢意识到,呵斥批评只能做到一时的管束,并不能教会师弟师妹们成长,长此以往,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不是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该“做什么”,而是要引导他们思考“为什么”,就像平时师叔教导他们那样。
徐珉玉一向粗神经,意识不到这其中的细微的差异,但听完云时这番话之后,潜意识里果然冷静了不少。
冲动归冲动,但他并不傻。
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仔细想想,大师兄说得对,等过两天比试开始了,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光明正大地动手,犯不着这个时候和人起冲突。
最重要的是,万一又惹出什么事,师叔肯定会不高兴的。
于是徐珉玉破天荒地忍住了冲动。
他抿着唇没再说话,就在旁边瞪着眼。
拦住了自家这个爱惹事的,云时这才有空转过身来,同那群人对上视线。
为首的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个子比他高上不少。两人虽然同样穿的都是弟子服,但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同。
明黛虽然尊重弟子们的个人喜好,但作为教师,她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因素,青山峰的弟子大多出身贫寒,所以她对弟子们的衣着要求向来都是干净整洁、便于活动即可。
久而久之的,峰上也就慢慢形成了勤俭节约的“校风”。
但这样的美德落在其他人眼里便成了“寒酸”的代名词。
“怎么?终于商量好了?”见云时转过身来,为首的少年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故意大声说:“我听说那位小师弟挺能打的啊,去年可是坚持了两三场比赛呢,几乎占了你们青山峰所有场数的一半呢,怎么不让他动手?”
这话说的,明摆着就是在侮辱人。
去年大比之际,云时不过练气一层,自然是很快就败下阵来。李拾月那时候虽然已经到了练气二层,但运气不好,撞上了实力强劲的对手,止步于第二场。
奇安恐惧比试,并没有参赛。
小豆丁阿阮那会儿都还没引气入体,压根儿没有参赛的资格。
最后是刚刚入门不到一年的老四徐珉玉扛起了青山峰的大旗,但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天赋虽然出众,但无论是修炼还是对战的经验都不够,最终在第三场比试即将胜利的时候由于一瞬的松懈而被人翻了盘。
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件极度耻辱的事情。
李拾月怕他冲动,回头盯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是,这回他生气归生气,却愣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没有作声。
李拾月眸光微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站在前方的云时同样淡定:“有什么事么?”
那人嗤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着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碰见了就打打招呼嘛。顺便——”
他故意顿了一下,笑道:“问问你们宗门大比准备得怎么样了。”
像是说了什么笑话似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围另外几个和他同行的少年也跟着哄然大笑。
恶意十足。
但云时却并未有任何不悦的反应,就那么镇定地看着他们,两相对比之下,反倒衬得那帮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渐渐的,那几人也慢慢收敛了笑意,笑不出来了。
有人沉不住气,冲着云时嚷嚷道:“喂,你们到底是不是青山峰的人啊。我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嘁,真没劲儿。”
云时淡定地说:“我为什么要有反应?嘴长在你们身上,爱怎么叫唤是你们的事。倒是你们几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再继续闹事,我就要叫执法队的人过来了。”
“哈?”
那几人先是一愣,随后捧腹大笑。
“笑死了,我没听错吧?竟然有人说不过我们就要去找执法队?你们青山峰的弟子是都还没断奶吗?”
“哈哈怪不得年年都是他们得倒数第一!”
……
任凭那伙人把话说得有多么难听,云时打定了主意不予理会,直接转头来十分淡定地冲李拾月说道:“拾月,去找执法队的师兄过来吧,就说这里有人滋衅挑事。”
找人自然是假的,执法队里的师兄各个峰都有,就算来了人也不见得真的会帮他们,云时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对方而已。
李拾月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意思,故意问道:“再加一个欺辱同门地罪名?”
这个词还是她从江师兄那里学到的。
云时点头:“可以。”
李拾月:“行,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走,丝毫不慌张。
那几人紧盯着她的身影,表情十分镇定,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似的。
可当李拾月真正走出去几步之后,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公鸭嗓的喊声——
“等会儿,你站住!”
李拾月并未搭理,继续往前走。
身后那人的语气顿时变得急躁起来,像只聒噪的鸭子似的:“李盼儿!你站住!听见没有?不许去!”
与此同时,两个男孩直接冲过来,强行拦住她的去路。
“不准走!”“师姐!”
李拾月扫了他们一眼,面色不变,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呢!”
“还用问?谁答应我就骂谁。”
“你!”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好面子,当即便有些恼羞成怒。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虎啸,定睛一看,一只吊额白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跟前,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
“什么东西!镇上怎么还有只老虎?”
那两人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躲开,躲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青山峰有一名弟子似乎是半妖。
这只老虎多半就是那个半妖弟子变的。
“草。”一想到刚才的失态,两人心头顿时无比懊恼,总觉得莫名低了人一头。
可还没等他们重新找回气势,那头的徐珉玉和宗子逸也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将李拾月护在身后。就连小豆丁也跟着跑了过来,目光紧盯着这两个坏家伙。
“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们来问才对吧?谁像你们这样啊!这点小事也要去找执法队,告状精!”
李拾月:“怎么,怕了?”
那两人大声回:“谁怕了!”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李拾月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道:“你们觉得是小事,但我们不觉得。你们既然敢来挑事,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好话不说二遍,让开!”
让是肯定不能让的。
这一伙小屁孩也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年纪,平时在同龄人之间嚣张惯了。开口挑事的时候就图个嘴快,完全没考虑后果,这会儿突然遇见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忽然就有些慌了。
他们今天行事虽然确实混了些,但本质上和先前一直欺负奇安的沈子林又不太一样,顶多就是嘴欠,并非真正的坏。
大人有大人的社会,小孩儿也有小孩儿的法则。
平日里他们也经常和同龄的人发生口角,但有什么矛盾通常都是私下解决,如果要是真的闹到执法队、闹到师长家长面前去,第一个倒霉的估计就是他们自己。
所以不能让,绝对不能让。
于是场面忽然就这样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先前那个公鸭嗓将人给叫了回去。
他咬咬牙,嘴硬道:“算了,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他们峰今年肯定又是倒数第一。跟这种两局就淘汰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多说的。”
“屁大点事,就知道告状……我们走!”
其余几人心里其实也很忐忑,甚至早在云时说要去找执法队的时候,他们就生出了几分退意。这会儿一听见公鸭嗓主动说算了,他们便立马跟着撤了。
不过临走之前,有人还不忘再嘴硬地找补找补,企图挽回自己损失的面子。
他冲着李拾月哼哼说:“好男不跟女斗,才不跟你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李拾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等会儿,你叫什么?”
那人下意识地说了个名字,然后又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后悔。
怎么的,这是打算事后报复?
他没好气地说:“你管我叫什么!这和你没关系吧?”
李拾月哦了一声,淡定回怼:“那你管我为什么要问?”
那弟子气得涨红了脸:“你别学我!”
李拾月:“谁学你了,我只不过是把你的话还给你而已。”
她冷笑着说:“好男不跟女斗是吗?有本事咱们比武台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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