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好好一场赏梅宴,落得了寂寥无声的地步。
唐婉悠并不在意自己的姻缘。
没有人来求娶自己,她落得清静。
但这不是让她母亲与兄长气恼的理由。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她的兄长与母亲在意。
唐婉悠眸子冷冷的瞧着与陆琴一唱一和的唐可人,又瞧着方才还凑在自己身边笑盈盈的陆玉卓,以及闭口不言看戏的陆子初,此刻却也没有帮她说一句话。
心中冷笑,这些人真是与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起身,淡淡道:“二公主想看臣女作画?”
“臣女在乡野长大,不识的几本诗书,不过倒是学过胡乱画一些。若是二公主与诸位不嫌弃,臣女可向公主殿下献丑。”
唐婉悠说完,瞧向落秋。
落秋心中一惊。
她并不像夫人与公子们那般气愤,因为她知晓自家小姐,并非是真的如他人所以为那般大字不识,只是不知道因何缘由故意隐瞒。
她本以为小姐会继续隐瞒下去,眼下小姐竟然要主动暴露吗!?
唐婉悠瞧着她有些呆愣的模样,抿唇一笑:“愣着干什么,还不铺纸。”
落秋忙不迭道:“是!”
唐婉悠忽然站出来,让唐家三兄弟无比心焦,生怕唐婉悠是在逞强。
父亲可是说过,他去接婉悠回来的时候,婉悠不仅病着,连吃食都是稀粥,还受那人牙子一家虐待!
如此的境况,怎么可能有机会学习琴棋书画,这妄想未免太过于奢侈!
洛诗柔也心中焦虑,可看唐婉悠已经站在了作画的桌案前,落秋甚至动作利落的帮着她铺纸,挽起袖子,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好再阻拦。
罢了,无论画或是不画,这坎总要过去的。
好在她的婉悠并未被这样的阵仗吓到,已然是十分不错了。
看着唐婉悠竟然主动走出来作画,一群人神色探究。
不是说被人牙子拐走,大字不识,如何学的作画?
陆琴觉得唐婉悠不过是强撑,等着看唐婉悠稍后会画出一幅什么鬼东西出来。
唐可人与陆琴所想差不多。她可不信唐婉悠真的会作画。
眼下八成是赶鸭子上架,强撑而已。
她已经准备好,等着瞧唐婉悠稍后被人嘲弄时的丑态了。
唐婉悠站在桌案前,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隐藏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但一味隐藏到底是没有用的。
必要的时候展露些许,比起让自己的家人受气,唐婉悠宁可事后再编个合适的理由,并为此圆谎。
而且……也不算是说谎。
她的确不太会作画。
上辈子纵使被接回丞相府,可这期间十多年,她在乡野长大是事实,这么多年的时间,其他闺秀们用来学那些东西的时间,不是她轻易能够追得上的。
但勉强会给点样子就够了。
若是陆琴指望她能够画的比唐可人还要好,便是赤裸裸的故意为难人。
唐婉悠垂着眸子,径直用颜料在雪白的纸张上落笔,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停顿与犹豫,大笔的妍丽色彩铺满纸张。
很快,众人眼中,雪白的纸张上,跃然出朱砂似的红梅,鹅黄的蕊,在嶙峋蛮横的枝丫上,没有绿叶的掩映,孤傲绽放。
她下笔极快,说不上大开大合,可动作行云流水,一副画做完,众人才堪堪回神,瞧着唐婉悠在画作下方落款。
“唐婉悠”三字,是极秀丽的簪花小楷,绝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字迹。
唐婉悠收笔,将笔交给落秋收整,自己垂下头拆开挽上去的袖子,转身对陆琴行礼:“臣女献丑了。”
话落,慢慢让到一侧,让更多的人能够清楚看见桌案上的画。
凑的近的人便知晓,唐婉悠这画实则投机取巧,径直蘸取颜料,只勾画了十分粗糙的大致形态。
最大的可取之处,不在画,反而是唐婉悠的落款。
瞧见那簪花小楷的人,无不心思各异的想,唐婉悠大字不识这言论,到底能够信几分。
而稍稍靠后一些的人则是在瞧见唐婉悠的画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画经不起细看,远远瞧着却很有意境,对梅树枝丫嶙峋的姿态,抓的甚至比梅花本身还要吸引人。
这画算不上特别出挑,因为不足之处太明显,可靠着这几分超过他人的意境,也算是瞧得过去了。
待前头看画的人稍稍后退些,后方的人看清楚那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后,更是惊讶,对唐婉悠的评价高上一层。
宾客们的视线止不住的在洛诗柔等人身上打量。
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先前分明,无论是庶女,还是洛诗柔这位亲生母亲口中,唐婉悠都是个样样不通的乡野姑娘,回丞相府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将规矩学清楚已经算是聪慧。
哪里还有空闲学这些?
可他们探查到的消息里,唐婉悠从前确确实实是在乡间受苦,应该从未学过这些。
不要说他们,洛诗柔与唐家三兄弟也震惊无比。
震惊的程度比那些宾客更甚!
他们在瞧见唐婉悠落款的簪花小楷,不禁想起唐婉悠前几日还在抓着他们送进院子中,用来为稚子启蒙的书册看。
唐家人惊讶的神情不做遮掩,让其他人心中更加古怪。
感情,丞相家的公子与主母也不知晓这位大小姐会这一手?
洛诗柔压不住惊喜的情绪,握住唐婉悠的手问:“婉悠,你这孩子,是何时学会这手字的?”怎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第34章 三个哥哥争风吃醋
分明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去瞧唐婉悠,将女儿带在身边时时看顾,就是为了与女儿更亲近一些,弥补多年错过的时间。
可日日相处,竟然连这样大的事都不知晓?
若是早知道唐婉悠会作画,还会这样一手好字,她早便宣扬的满京城人人皆知。
可话又说回来,她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
唐婉悠握住自己母亲的手,抿着嘴唇笑,没了方才在桌案前的沉着果断,羞涩的像个普通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好意思道:“母亲,我还不会其他,只会这几个字,是落秋昨日教我的。我好生练了练,才写成这样。”
落秋忽然被自家小姐点到名字,两眼发懵。
她一向是细心妥帖,实在是很少有这么猝不及防与茫然的时候。
本能的,她顺着唐婉悠的意思,将自己的惊愕藏好,帮着自家主子遮掩:“小姐十分聪慧,昨日奴婢只是教了小姐一遍,小姐便自己琢磨着,写的却是比奴婢好了不知多少,奴婢自愧不如呢。”
唐轻鸿与唐御风站在那画前,也低头看唐婉悠写的字。
唐轻鸿与唐御风对视一眼。
唐御风虽然学识不如自家二哥出挑,可也不差,很轻易就能看出其中的关窍。
若不是练习多年的话,自家妹妹可以算是天赋异禀。
这手字换作他们,叫他们临时抱佛脚,一夜写出这模样来,怕是为难他们。
唐启云没注意这些,觉得自己妹妹画的好,再好不过。
婉悠还能骗他们不成?
洛诗柔拍着唐婉悠的手,高兴不已道:“好孩子,你有这份聪明劲,娘便放心了,日后想必很快就能将从前落下的捡起来。”
唐启云道:“妹妹这般聪明,大哥实在是惊喜。回头请个夫子好生教你,大哥去买套上好的工笔送与你如何?”
唐婉悠点头笑。
她瞧着自家母亲与三位兄长一改方才憋火的模样,扬眉吐气般,脸上带着自傲的笑容,仿若画画的不是唐婉悠,而是他们自己。
也仿佛唐婉悠不是取巧画了幅粗糙的拙作,而是画了一幅堪比大家名作的画那般,眼角眉梢都是洋洋喜气。
瞧见他们这模样,唐婉悠顿时觉得,今日自己出这个头,很是值得。
什么也比不上自己家人高兴重要。
至于其他人的视线变化,唐婉悠视若无睹。
那些与她没有干系。
她偏头,瞧见几位皇子看她的眼神也与方才不同。
尤其是陆子初。
他大概是这三位皇子中,最自视甚高的人,也因此,是最瞧不上唐婉悠的人。只不过他格外的会伪装隐忍而已。
眼下唐婉悠忽然表露出超乎他预料的聪慧与能力,他看唐婉悠的视线便顿时变了。
眼神审视唐婉悠的同时,其中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那份藏在他眼底,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鄙夷不屑也消散了三分。
真是,太可笑了。
四周人在听见洛诗柔问话的时候,也竖着耳朵,想听个缘由。
唐夫人脸上的惊喜不似作伪,只能是临时学会的无疑。
听见唐婉悠说自己只会自己的名字,可一想到她是昨晚才由婢女教着学会,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加上她作画这份巧思,绝对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
有这份聪明在,纵使她比其他人少学了十多年又如何?
怕是能很快弥补,追赶上其他贵女多年苦学吧?
不说要短短两年学的多么出类拔萃,可这份聪明劲,当主母却是绝对够格。
而这样聪明的主母,诞下的孩子也一定不会差。
一想到这些,众人顿时觉得,唐婉悠从前是否学过那些不再重要。
往后能够弥补上,也不输其他名门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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