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你如何认得我?”沈傲雪讶异地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眼,对于此人,她没有印象。
“在下对官中年轻有为的同僚皆有所了解,在下前不久去过户部,偶然见过大人一面。”
王棋将年轻有为几个字说得淡然,倒教沈傲雪有些不好意思,面颊飞过两片红云。
“大人过誉,不知大人姓什么?今日既然见过面,之后又是同僚,总要知道名姓。”
沈傲雪是费了些力气才进入户部,可也不过是司账司一名小官,不敢当年轻有为四字。
“在下王棋。”两人说话的功夫,王棋已经将手里的公文放置好,还找出了沈傲雪需要的公文递到她面前。沈傲雪愣愣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心想此人好生厉害。
“你就是同毓秀一起去处理蓟县盐务案的王棋?那一案处理地漂亮,王大人才是年轻有为,之后的收尾工作办得干脆利落,就连我们户部那边都对王大人的事迹有所耳闻。”
第533章 卖芝麻饼
得知眼前的人就是王棋,沈傲雪对此人越发感兴趣,她可是早就想见这号人物。
“身为巡检使,我不过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沈大人过誉。”王棋的语气有些奇怪。
沈傲雪没有多想,继续问他有关蓟县的事宜,赞他能力出众。说了好一会,唐婉悠瞥见王棋红透的耳根,“噗嗤”一笑,明白了他有些奇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敢情是不好意思。
“沈,沈大人笑什么?”王棋佯装无事发生,继续手脚不停地去整理书架上的公文。
“我夸大人乃是肺腑之言,并不是谄媚追捧,大人不必不好意思,你的能力本就值得称赞。”沈傲雪看了眼手里的公文,巡检司被他打理地很好。
王棋眸光微动,他因出生寒门,一路走来鲜少有人如此夸赞过他,王棋嘴唇张合:“我……”
“傲雪?你怎么过来了,能在当值的时候碰到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孙毓秀乍然出现,跑进来激动地抱住沈傲雪,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王棋眼底的光芒很快敛去,向孙毓秀打了招呼,就转身安静地继续做手头的工作。
因为临近年关,各部门的公务都比平日多,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这日沈傲雪当完值,从户部离开,觉得回府有些无趣,便干脆在长街上走走,买些吃的。
沈傲雪从一条小巷前走过,听见有人叫卖芝麻饼,她正好有些饿,停下来掏出两枚铜板。
“请给我两个芝麻饼。”沈傲雪舔了舔嘴角,刚烤出来热乎乎的芝麻饼最是好吃。
“姑娘,你的芝麻饼拿好。”摊贩手脚很快,眨眼的功夫就给沈傲雪包好了两块饼。
沈傲雪眉头一跳,怎么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沈傲雪将铜板递上,接过芝麻饼时,与摊贩冷不丁对上视线,手一僵,铜板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巷子口的芝麻饼摊子不大,一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妇人正在摊饼,而在卖饼的是个青年。
那人身形高瘦,面色倒是清俊仍然,只是身上的月白色官袍换成了褐色的布衣。
沈傲雪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碰见王棋,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沈傲雪将芝麻饼接了过来,还沉浸在愕然之中,蹲下去想去捡铜板:“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失态,忙向对方道歉。她才蹲下身,另一只手就先捡起铜板。
“没什么,我虽在应天府当差,但家中有些拮据,每月俸禄倒是足够家中开销,只是母亲仍旧坚持出来摆摊,所以我每每得空,就会到这儿来陪着母亲。”
王棋说得很是坦然,并没有不好意思,说完又道:“这两块饼,算我请沈大人的。”
沈傲雪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为自己方才的失礼面红耳赤:“这怎么使得呢!”
“无妨,沈大人喜欢吃,可见时常过来买,这两块饼,就当是我谢沈大人的。”
王棋说什么都不肯收钱,两人推了半天,沈傲雪只好作罢,谢过他的招待。
沈傲雪心底对王棋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观。
因为家门清贫,同僚中多有看不上王棋的,他不在乎,只认真做好自己的本分。
沈傲雪与他泛泛之交,本来也没什么交情,所以对这日的事,他很快就放下,不觉羞耻。他的出身就是如此,他没什么好避讳,不过,沈大人本不是拜高踩低之人。
然令王棋感到意外的是,之后差不多每日,沈傲雪都会到他这儿来买两块芝麻饼。
一块她自己吃,另一块给王棋吃,两人坐着吃着饼说着话,沈傲雪吃完饼就离开。
沈傲雪也说不上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每回当值结束,她都会来这里一趟。
王棋与孙毓秀搭档办事,办下不少案子,很快陆时渊就注意到巡检司这两名小官。
在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给两人连升两级,两人一跃成为应天府的名人。而沈傲雪也因为当差尽心,厘清了许多烂账,得到户部尚书的举荐升迁,几人一切顺利都得了提拔。
“之前傲雪与毓秀有意从官,本宫就对她们抱有期待,她们的能力,可远超本宫预期。”唐婉悠看着从陆时渊那里讨来的公文,看得津津有味,频发赞叹之言。
昨日她心血来潮,想看看沈傲雪她们两个在官内当差如何,就向陆时渊讨了恩赏。
次日,与沈傲雪她们两个有关的公文都送到唐婉悠这来,竟然足足有一大沓。
“沈小姐与孙小姐真厉害,女子从官本就不易,如今她们可是京中的大名人了。”
落秋对官中的事不是太懂,但听主子这么说,二位小姐必是十分厉害,让人钦佩的。
“所以本宫才如此感慨,不过她们表面光鲜,走到今日,私下不知吃了多少苦。”
唐婉悠把手里的公文合起来,有些担心她们两个,在官中或有人给她们使绊子。
女子在后宅,只司琴棋书画与女红,贵女们之间尚且勾心斗角,更何况复杂的官场?
“娘娘您放心,二位小姐如此聪慧,必能化险为夷的,看在娘娘面上,想来也无人敢为难。”落秋帮唐婉悠把打开的公文收好,安慰她无须太忧心。
“什么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唐婉悠嗔怒地瞪了落秋一眼,“她们两自有本事。”
无论沈傲雪还是孙毓秀,两人都坚毅有智慧,哪里轮的上看她这个闺中密友的面子。
“是奴婢失言,娘娘就当是奴婢胡言乱语了。公文收起来送回陛下那边,娘娘为该沐浴更衣。”落秋笑着连说自己说错了话,娘娘是从来都护短的。
在两位如此优秀的女官的衬托下,王棋的升迁夹在其中显得不大起眼,就被忽略了。
料谁也想不到,数年后,这寂寂无名的巡检使,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下一任丞相。
不过这都是后话。
唐婉悠身在后宫,对前朝的事所知甚少,陆时渊近日被大臣逼地头疼,已发了几回脾气。
第534章 劝说选秀
那些大臣仗着劝皇帝立妃是为国家大事考虑,所以并没有因皇帝动怒而点到即止。
“陛下,帝王后宫之中怎可只有皇后而无妃嫔,您初登基时因身边无姬妾,是以未立妃。可您身为皇帝,因紧着子嗣一事,早些开枝散叶,诞下皇子以保社稷!”
殿下的大臣们慷慨陈词地劝着陆时渊,类似的话,在半月来他不知听过多少次。
“朕不过登基一年,提子嗣一事太过操之过急,选秀立妃一事,朕会看着来办。”
陆时渊敷衍着,食指有些不耐烦地敲着龙椅的扶手,对大臣劝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陛下万万不可,子嗣乃是国之根本,国君无后乃是诸国大计,教臣等如何能不忧心?”
陆时渊话音刚落,一位老臣就捶胸顿首的做派跪下来极力劝说,教陆时渊怒极反笑。
这是什么歪理?先帝才崩逝一年,国丧是三年为期,他们在这说这些屁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口中满是仁义道德,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人事。
“确实子嗣是国之根本,可朕登基不过一年,不司国政,倒要先急着先要皇嗣?”
陆时渊勾唇冷笑,支着额头扫了一眼一个接着一个跪在殿下劝谏的大臣一眼。
“在你们看来,国之根本仅仅系在不知品性如何的小儿身上,而与别的无关,诸位,可是这个意思?照你们这么说,朕只顾大举选秀,与后宫妃嫔共司皇嗣大事就是?”
他说话的语气分明轻飘飘的,可每个字都让人不寒而栗。方才还劝地面红耳赤的大臣,此刻跪在殿下,个个低着头,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言语。
“方才诸位爱卿不是能说会道?怎么朕问话,无人敢回?一个个难道都死了不成?”
陆时渊冰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跪着的大臣出了一身冷汗,高呼叩首:“陛下误会!”
“好一个误会,爱卿方才还说得慷慨激昂,这会同朕说起误会来?国丧期间,催促朕选秀纳妃,诸位是想陷朕于不义?还是说在诸位看来,国丧无关紧要呢?”
龙椅上的帝王冷笑,殿下鸦雀无声,跪着的恐被皇帝降罪,而站着的人,则庆幸自己没开口。谏言皇帝扩充后宫,纳立妃嫔,并非僭越,只是国丧未过,并不适合提这个问题。
再者,这些劝谏的大臣,没有一个完完全全是真心为了他们口中的社稷,而是存了私心。这日早朝,再度在皇帝的怒火中结束,而被训斥的大臣,并未因此就将劝皇帝选秀一事作罢。
“他们也太过份了些,屡次对陛下步步紧逼,真当大家看不出他们藏着什么心思么?”
汤臣擦拭着手里的佩剑,眼底寒光闪烁,在他看来,朝中那些百官,多是为自己打算。
新帝登基,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尚无子嗣。若能成功让自己的女儿进入后宫,得机会生下皇长子,哪怕是庶子,那么族中都能借此沾光,他们自然乐意的很了。
“他们盯着后宫的位置,谁都担心被别人抢先,就轮番地劝陛下,亏他们不觉得烦。”
青岳盘腿坐在汤臣身侧,目光看着远处,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一点,他时常这般锻炼视力。
闻言汤臣稀罕地看了青岳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有你跟着我一起抱怨的时候。”
青岳淡淡瞥了他一眼,这回确实是那群朝臣太过分,奈何陛下又难直接让他们闭嘴。
皇嗣对泱泱大国而言,确实重要。若不是眼下是先帝守丧期间,那些大臣逼得更紧。
“你说,那些老贼不会善罢甘休,陛下应当如何化解?回回听他们念叨,耳朵都要长茧。”
汤臣嫌弃地摇摇头,在他看来,那群大臣在陛下跟前,简直算得上是鬼见愁。
“如何化解,陛下自有论断,不过就现在情势看来,只能够拖着,或者……”后半句的话,青岳没说出口,汤臣刚想追问,他就起身足尖轻点,跃上屋顶隐入暗处。
汤臣:“……”
因将近年关,朝臣需要面圣述职,这本来不过是一项再寻常不过的章程,然而在一些心怀鬼胎之人的算计下,这一章程,就变得格外烦人。
御书房内,陆时渊捏着眉心,听述职的大臣无数次将话题扯到选秀纳妃一事上。
“陛下,您已经年近三十,对于一位帝王而言,并不算年轻,且您身份贵重,子嗣对您乃至国本而言都至关重要,还望陛下能够三思而行,早行纳妃之礼。”
大臣双手交叠,对陆时渊揖了揖,他们每日一个理由,劝陆时渊的理由不带重样。
陆时渊:“……”这是在讽刺朕年纪大?
“诸位大人,可真是苦心孤诣,朕母妃尚在,太皇太后身体康健,尚且不为之操心。”
陆时渊神情淡漠,话里话外讽刺这群大臣皇上不急太监急,管得未免太宽。
“陛下此言差矣,太皇太后久居深宫,想是无心前朝后宫的一事,臣等也是为国本考虑。”大臣说得理直气壮,颇有些自己是何等忠国忠君之臣。
“为国本考虑?正好,这里有几篇堆积的公文,朕觉得处理起来很是棘手,不知诸位爱卿可否为朕解忧。”陆时渊把公文拿出来,往桌案上一搁,前一刻大放厥词的都低下头。
“爱卿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说担心国之社稷,这会子又沉默不语起来?”
陆时渊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这些人在他眼里,实在是可笑。一位大臣讪讪地笑了两声,低声道:“陛下圣明,尚有难解的事,何况臣等,如何敢与陛下比肩?”
大臣此言听起来是夸陆时渊,实则是说他强人所难,给他们出难以完成的难题。
大梁国土广阔,虽说天下之大,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皇帝日理万机,也有难解之事。
皇帝掌生杀大权,处理起一件事情来都要斟酌,搁在他们朝臣身上,更别提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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