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见周嬷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婢女不乐意了，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唬谁呢？姨娘的月例一直都是十五两，你不过是一个账房嬷嬷，连姨娘的例银也敢昧下不成，你别是昏了头了！”
婢女这一叫嚷，其他来领例银的下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暗暗看热闹。
周嬷嬷有些不耐烦地搁下笔，拿起账本给婢女看：“看好了，账簿上白纸黑字写着，白姨娘与一对儿女的例银，一共只得六两，认得上头的字么？”
账簿上的字，婢女自然认得，可这六两银子，她当然不肯稀里糊涂认下。
在她看来，这做账房的是想欺白姨娘是妾室，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怎样。
“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打断两人的争执。
往日里诸事繁忙的管家少见地及时赶到，像是一早就在暗处等着事情闹起来似的。
婢女心急例银的事，没有多想，把六两银子的事情向管家说了。
“我瞧周嬷嬷分明是欺我们姨娘奈何不了她，往月十五两的银子，她竟只给六两！”
婢女说罢恶狠狠地瞪向周嬷嬷，怒气冲冲的眼神像是想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原来是为这件事。”管家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周嬷嬷没办错。”
“什，什么？”婢女愣在原地，没想到管家也帮着周嬷嬷说话。
“白姨娘是妾室，月例银子只该得一两，是因为生了二小姐和四公子，才升到三两，而剩下的三两，两位庶出的小姐少爷只得一两半，没什么不对。”
第102章 除了是她授意的还能是谁？
管家语气相当和气，没有轻视白姨娘的意思，大有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之前……”婢女的话才开口，管家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之前是因为相府夫人、这府里的主母待妾室及庶出宽厚，多给了大半。但今年京郊的田产收成一般，相府名下的商铺经营也不好，月例银子也就恢复成原来的份例。”
管家说这些时神情严肃，就似他说的是真的一般。
丫鬟听着每一个字，都觉得不可置信，但管家都这么说，她也无法，拿着六两银子，灰溜溜回去向白姨娘交差。
“娘，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我想拿来买一只鹦鹉回来，那玩意会学人说话，有趣得很。”
去取月例的丫鬟还没回来，唐胜齐就打算着要怎么花钱。
“你呀，都是上学堂的人了，很该用功读书，来日考取功名才是！”
白姨娘对这个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谁说我没用功，昨儿夫子还……”唐胜齐话没说完，取月例的婢女就回来了。
“诶，银子呢？”唐胜齐急不可捺地站起身走过去，拿过侍女手里的钱袋。
他打开一瞧，纳闷地拿出几两碎银来：“怎么只有六两，你都分好了？”
婢女不敢看白姨娘三人，支支吾吾道：“管家说，这六两就是我们这一房的月例。”
“咔”唐胜齐手里的碎银冷不丁掉在地上，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
婢女唯恐被误会，利索地把事情解释清楚，说账房那边就给了这么些。
白姨娘与一对儿女闻言都瞪大了眼，白姨娘更是气笑了：“相府名下的商铺会亏损？这不是说笑么？满京城人谁不知道相府的三少爷唐御风出了名的会经商挣钱？”
就算是京郊的田产营收不理想，就光唐御风名下的商铺就能赚回来十倍。
相府的银子，只有进没有亏的，亏管家说出那样离谱的借口来搪塞人。
“账房的人既敢那么做，管家又跟着帮腔，定是谁授意这么做了。”白姨娘攥紧手里的帕子，心里想到一个人，但又不太确定。
“洛诗柔是当家主母，除了是她授意的还能是谁？表面还装出那副贤良的样子，真令人作呕！亏她给我请太医，我还有几分感谢她。”
唐可人没白姨娘那样的顾虑，直接把心里的话给骂了出来。
唐胜齐也气得不轻，他们只得一两半的银子，买了鹦鹉，就什么都不剩了。
“呵，自然是她，看来她也是装不下去了，回头看她怎么在老太太面前交差！”
白姨娘心想也只能是洛诗柔故意让下人这么做，气得牙痒痒。
“就是，我们回头就说到老太太那里去，祖母肯定会帮我们说话！”
白姨娘说着就叫人帮自己梳妆，气冲冲地去老太太院子里想告洛诗柔一状。
不料老太太恰巧这两日不适，她才过去，就被伺候老太太的嬷嬷给拦了回来。
“她回去了？”唐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好，额头上戴着御寒的抹额，确实是病了。
第103章 唐可人脸上留疤
“是，奴婢今日也听去账房取月例的婢女说了个大概。”老嬷嬷帮老太太掖好被角。
唐老太太上了年纪，时常天寒些就身子不适，说话也恹恹地：“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账房那边减了白姨娘的月例，原来给的是十五两，如今降做六两，不过这也是合理的，别府的妾室亦是得这么多。”老嬷嬷中肯地说着今日之事。
“这件事我倒不知道。”唐老太太疲倦地躺好，“不用理会，白氏此举，确实不得体。”
白姨娘没找到老太太为自己主持公道，不甘愿地回了院子。母子三人气得不轻，足足骂骂骂咧咧大半日才算作罢。
冬日里时间过得慢，不过日短夜长的，天才亮没多久，就又黑了下来。
眨眼大半月的时间过去，唐可人喝了十日的药，又注意饮食了一段时间，脸上的疹子才算彻底消退，血痂也掉了个干净。
蒙在唐可人心头一月之久的阴霾，这才算是彻底散了。
连待下人的态度都变得温和起来。
不过，也只是暂时如此。
这日一早，唐可人没有因天冷赖床，起身叫下人端来温水洗漱。
待把脸洗干净，唐可人就让婢女把窗户打开，让光照进来才来到铜镜前坐下。
她轻抚自己的鬓发，满意地看着自己恢复好的脸。
可看着看着，唐可人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她白皙的面颊上，淡淡地落着几点印子。
是之前得疹子留下的。
印子的颜色不算深，可是在她肤色的衬托下，就像明显的斑纹。
“怎么会留疤！”
唐可人慌乱地去搓脸上的印子，可疤痕留下，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去掉的？
想起自己之前，因耐不住脸上的痒意，偷偷地抓挠缓解，她的力道分明那么轻，居然也留下了印子！
“小姐？”婢女见唐可人不说话，有些困惑地向这边看来。
不料唐可人忽然大叫一声，抄起妆奁砸向铜镜。
铜镜破碎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唐可人捂着脸，步伐慌乱地跑到白姨娘得卧房。
“娘！我的脸！”她带着哭腔扑到白姨娘得怀里，话说出口就泣不成声。
“不是好了么？”白姨娘见唐可人这样心跟着乱了，以为是疹子再度复发。
她抬起女儿的脸一瞧，才发现她脸上留下的印子，当即气得白眼一翻。
“你是不是背着娘偷偷挠了脸！”白姨娘看到唐可人脸上浅浅的疤痕，气的不轻。
“我……我只是轻轻地挠了一下，我以为只要轻些就不会留疤，娘，你帮帮女儿！”
唐可人看到脸上的疤痕，这回才知道害怕，后果已酿成，就是后悔也迟了。
她的脸以后若是不能好，她如何出去见人？城中那些闺秀，定会借机嘲笑她！
“你这孩子！太医不是一再嘱咐过，不能挠么！如今留了疤，这可怎么办！”
白姨娘看到她脸上的疤痕，直接眼前一黑，真真要被这个女儿气死。
“我们再请太医来看看吧，兴许他有什么法子，可以把女儿脸上的疤痕治好。”
第104章 五十两的祛疤膏？
唐可人埋首在白姨娘怀里，眼泪浸湿白姨娘的衣襟，哭得才梳好的发髻都乱了。
白姨娘固然疼爱这个女儿，听到她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被气得发笑。
“请太医？你好大的脸面，就是洛诗柔也不好频繁劳动宫里头当差的人。”
白姨娘抿了抿唇，她之前怎么没发觉，唐可人这般不知好歹？
宫里的太医，顾名思义就是伺候宫里主子的，而宫外大臣，除去皇帝恩赐，就是自身官职高，递了帖子进宫，皇帝再看允不允太医到府上诊脉。
不过白姨娘忘了，就算被唐正天训斥过，她不也私底下仍旧自称为唐可人的娘么？
“那怎么办，女儿日后难道只能以这副面貌见人么？我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想到日后自己要受他人冷言冷语，还是因为自己最在乎的容貌，唐可人就乱了。
“为娘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白姨娘无奈地低叹一声，一时没了主意。
“对了，京城中有些医馆，不是卖许多膏子药么？定有能够祛疤的膏药。”
唐可人像是看到希望，擦了眼泪仰着头看白姨娘：“娘，你让人去买几盒来吧。”
“彩云，把这些银子拿去，问药店里有什么好用的膏子药，买几盒回来吧。”
白姨娘拿出才发下来的月例银子，还没捂热，就要全花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婢女就回来了，不过她没有买来膏子药，而是面色为难地把银两还给白姨娘：“姨娘，京中的药铺奴婢走问遍了，好的膏子药，一盒就要五十两。”
五十两，就是依他们原来的月例，照样连一半都买不起。
白姨娘虽是妾室，到底也是娇养在相府里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柴米油盐贵。
往日里就是病了，也有账房那边支出请大夫，不过个人用的药，得自己去买。
“五十两？这么贵？”
白姨娘惊讶地瞪大了眼，唐可人的脸要治好，怎么也得用上四五盒，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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