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龄
眼瞧着魏绿衣的脖子都快折断了,裴皇后于心不忍地说道:“太后,饶她一命吧。”
姜太后看了她一眼:“裴皇后真喜欢做好人啊。”她又观摩了片刻魏氏的丑态:“放下来。”
好歹没让魏绿衣死透。
“皇后,哀家责罚了魏贵人,”姜太后又道:“钟氏那边,皇后瞧着办吧。”
坏事不能都让她一个人来干。
裴皇后无可奈何,只好按照姜太后的法子炮制一番,惩戒了钟贵妃。
……
与此同时,麟德殿。
杜锦成当上右相后,立马着手今秋各府怎么征收赋税的事情,他先是提出效仿前左相文婴鼓励屯田、奖励农耕的办法,让各府新增人口的同时增加耕田亩数,被群臣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后,又提出了征兵丁的办法,被云骁帝质问养兵丁的银子从哪里来,他又卡壳了……
后来,杜锦成又说让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尹等人一块来决策此事,并问卫景平:“卫大人对此事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不如请卫大人也参与进来?”
云骁帝也觉得让京城各衙门的老大都来出谋划策,再加上一个卫景平也不是不可,于是点头道:“卫爱卿意下如何?”
卫景平想了想才道:“臣听陛下安排。”
杜锦成看出他有三分迟疑,道:“卫大人好像不大情愿啊。”
卫景平:“下官是有些顾虑。”
杜锦成反问:“卫大人顾虑什么?”
卫景平:“杜相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这话一说出来,上至云骁帝,下至众公卿,都安静了,有人已经在心里做了他的嘴替:杜锦成分明想不出办法,想要把收税赋之事转移到诸位重臣身上嘛。
连云骁帝都来了兴致:“卫爱卿只管说,好听的难听的朕都不怪你。”
有了他这句话,卫景平笑着对杜锦成说道:“假话是:内阁诸位大臣的才能加起来,又有杜大人的才能锦上添花,多少好过杜大人的才能。真话嘛……下官说了之后可能会不认账,万一办砸了,诸位大人来背黑锅,总好过杜右相一个人扛。”
音落,除了杜锦成黑了脸,众公卿都笑出了声:“好一个犀利的卫大人!”
卫景平给他们的印象一直的是敦厚尔雅,从未在言辞上刻薄过任何人,乍然听到他这般看似嘲笑又实际的话,还有些不大适应呢。
连云骁帝都眯起眼睛:“杜大人?”他也觉得卫景平所说无法反驳。
杜锦成战战兢兢地为自己辩驳:“本官没有,也不敢这么想。”
卫景平请罪道:“陛下,是臣妄议杜相爷了。”
云骁帝说道:“那便按照杜相说的办吧,”他说着转了个折:“办好了,朕重重有赏,办砸了,朕只管问杜相,如何?”
第267章 蛟龙
◎且不是空着船回来的,而是满载而归,太让人期待了。◎
他让步了, 众公卿这才齐声道:“陛下英明。”
说定了这件事,余下都是鸡零狗碎, 云骁帝跟臣子们絮絮叨叨和和稀泥下来大都搞定了。
是以今日的殪崋早朝算是轻松愉快的, 散的也比往常要早一些。
出了麟德殿,卫景平跟杜锦成等几位同僚说道:“下官今晚回去想一想,明日再与各位碰头,怎样?”
他们都道:“好, 好, 好。”
各自散去了。
当云骁帝下朝回到后宫之后, 有女官赶紧把钟贵妃、魏贵人的事说了, 他一听当场心都凉了:“魏贵人醒过来了吗?”
美人娇弱, 被这么一折腾,着实叫人心疼。
“陛下, ”女官抽咽着道:“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没死,但离死也没差多少。
他又问:“钟贵妃呢?”
钟氏膝下毕竟有两位公主, 他的皇子皇女不多, 平日里待儿女颇为上心, 生怕她有个好歹寒了两位女儿的心, 因而微微担忧地问道。
女官回道:“多亏皇后娘娘怜惜,贵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
裴皇后心慈手软, 并没有借此机会把钟氏往死里整,而是放水了事。
云骁帝松了口气:“去看看魏贵人吧。”
不过,当他踏进魏绿衣宫中,看见僵直地躺在床上的人形时,“呕”地一声险些吐了出来那一团黑黢黢之中苍白如鬼, 眼周乌青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转身就走。
出来后, 云骁帝好久才消除了胸中的恶心,他转而莫名怨上了钟贵妃:“钟氏真不安分啊。”
夜里寂寞无人消遣时又想起了魏绿衣,愈发厌恶钟贵妃,渐渐冷落她,后来寻到了新宠,彻底把她抛到脑后去了。
钟贵妃的失宠,让云骁帝对闵国公钟家的好感也跟着败尽,当大理寺卿柳承珏来催那件案子时,他只说了三个字:“朕准了。”
准大理寺捉拿闵国公钟成前去审问。
大理寺办事极快,两日后,钟成招了,按律定罪,闵国公府被废了侯,全家贬为庶民,钟成被判了个发配到三千里意外的流刑,终生不能回京,意思是让他死在流放之地了。
姚溪和卫容与受伤后,一直停驻卫家心中的阴霾,总算是散了。
这天。
卫景平放了衙先回卫宅,恰好他二嫂曾嘉玉出了月子,卫二今日休沐,带着妻儿来看孟氏,此刻正坐在屋里:“老四回来了。”
“嗯,”跟哥嫂打过招呼,他洗干净手从奶娘手里抱过来那白白胖胖的小子:“淘不淘?”
他心道:这小家伙在肚子里就皮出新花样,生出来会不会更皮?
曾嘉玉笑道:“吃了睡睡了吃,没有比他更好养的婴孩了。”
出来月子一称重,竟胖了六七斤,比正常胖增重两三斤多了一倍,太能吃能睡了。
被卫景平抱着手里,小家伙不哭不闹,漆黑贼亮的眸子看着他,滴溜溜的,一看就很机灵,长大了心眼子够用。
他无比喜欢这个侄子,抱在怀里一直逗他玩儿。
孟氏端着乌鸡红枣山药汤从侧门进来,见卫景平回来,瞧着这小子说道:“曾大人给他外孙取了几个名字,你听听看哪个好?”
卫景平笑道:“二哥和二嫂选哪个?”
曾嘉玉说道:“我和你二哥都喜欢‘昂’字。”
今年是午马年,这个“昂”字取自岑参的“枥上昂昂皆骏驹”这句诗,也有昂昂自若,气度不凡之意。
卫昂。
“是个好名字,”卫景平抱着卫昂说道:“曾大人学问真好,跟这小子很配呢。”
卫景英大笑:“我也这样跟曾大人说。”
卫景平坐了一会儿,这时候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是丫鬟春莺来找他了:“大人,给咱们修缮新宅子的工匠们在小花园里发现一窝蛟龙……”
“蛇?”没等春莺说完他就问道:“夫人知道吗?她害怕了没有?”
他知道当朝的民间把蛇叫蛟龙。
春莺一怔,摇头说道:“夫人说让大人去拜一拜呢。”
宅子里出现蛟龙,说明家里要添丁了,可见她家夫人这次怀的定然是个来日有出息的男胎,这么大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
一旁的孟氏听说了后,打发人去找卫长海:“快找他回来,跟平哥儿去拜一拜。”
卫景平一脸茫然:“……”拜一拜请蛇们离开他新买的宅子吗?
他哪里知道在当朝,宅基地里出现蛇,那可是富贵齐天、子孙兴旺的征兆,是大喜事。
过了不久卫长海回来了,他个大老粗憨憨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头一个就担忧儿媳妇姚溪有没有被吓着,从屋里拎出刀:“敢吓着老卫家的孙儿,老子去剁了它们。”
不识趣的小家伙们,哼哼。
孟氏几乎气炸,把他拉到厢房:“老卫你怎么越老越痴傻了啊?”
卫长海瞪着眼珠子:“你个婆娘又嫌我……”
他俩拌嘴,在堂屋的小辈们听见都笑了,卫景英对卫景平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京城里头,谁家宅子里挖出了蛟龙,说明这家的宅基地是块风水宝地,子孙后代要飞黄腾达的。”
卫景平:“……”
他对蛇还停留在很多人见了就哆嗦,能吓到腿软的认知上呢。
“爹,娘,还是不要打扰它们了,”卫景平走到厢房的窗下敲了敲:“让它们好生呆着吧。”
孟氏一向任由孩子们决定自家的事情,瞪了一眼卫长海说道:“平哥儿怕累着你。”
卫长海:“……”
卫景平转头对春莺说道:“我同你回去吧。”他会告诉正在修缮宅子的工匠们:叫它们把蛇窝原样填埋起来,不去动它们就是了。
互不相扰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带过了。
当夜,卫景平在灯下写折子,还是关于秋季各府收缴税赋的事情,他们十几位大人碰了几次头,以他提出的类似“摊丁入母”为思路,但诸多细节还需要再敲定。
谁知道过了两日,礼部侍郎郑离在朝堂上参了卫景平一本,折子中说卫家修缮新宅的时候请了一窝蛟龙去镇风水,搁在专出紫微星的方位上,由此可见卫景平有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卫景平看着快七十岁的须发皆白的郑老大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腹诽句什么话了。
立在卫景平身前的户部尚书梅清敏也十分无语,低声说道:“他呀都在礼部侍郎这个位子上三十年没动弹了,见不得你好啊。”
卫景平:“……”
云骁帝当着群臣的面翻起郑离的折子
反正,文人笔下的文字再怎么油光水滑,从来都难免夹杂虚浮雕琢的成分,夸一个人时敷粉添彩,在拉踩旁人处遮蔽矫饰,都属于正常情况,能信,但不能全信,无非就那么回事罢了。
反倒是跟卫家兄弟几个打交道多了,觉得习武之人爽气,干脆,相处起来心不累,光在这一点上他就偏袒卫景平:“郑爱卿这意思,是谁家修宅子请一窝蛟龙住进去,就能取朕而代之?”
要这样,前年反叛的郑王秦似造反前怎么就没在府邸里养一窝蛟龙呢。
不要太荒唐哦。
当前,云骁帝十分自信自己是个英明的帝王,治下海晏河清,没有人能造反成功。
卫家从穷乡僻壤一个低级武官的门户走到今日,连十年的时光都不到,几乎没有根基,造反?真是笑话。
郑离一下子卡壳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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