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0
“娘娘,时候不早了,帕子还没绣完呢,等小安子来了可交不上差呢。”
这时候,夏蝉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的说:“若东西交不上去,明儿便又只能吃剩菜……”
关厌摆摆手:“没事,你去吧,我自己站会儿。”
夏蝉愣了愣,欲言又止。
随后才道:“那奴婢便去了,娘娘身子刚好,是该多歇歇。”
关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绣帕子这活儿还有她一份?她连衣服都不会补,绣什么花啊?
夏蝉将针线筐拿到了屋檐下,坐在那里埋头干活,一针一线又快又稳。
关厌在旁边看了会儿,借着“生病忘了一些事”的理由问夏蝉为什么要绣帕子交上去,对方说,这是用来换吃食的。
如果不给点好处,送饭的太监就会给她们馊掉的饭菜。
这些帕子在宫外很好卖,冲着“宫里来的”几个字就不愁销,所以小太监们会偷偷把它带出去卖掉换钱。
因此只要她们能上交绣帕,小太监也愿意给她们弄点儿正常的食物。
关厌听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先离开这连吃饭都要看人脸色的鬼地方再说。
可是宫斗什么的……她平时可不太看啊,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扎小人”。
关厌想了想,从枯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又在破烂房子里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背着夏蝉,坐在屋里一点点把木头磨出了个人形。
这地方也没写字的东西,她只能撕下一小片布,烧焦一截细木棍,用焦黑的木棍慢慢写下一些文字。
最大的字是“祁厉”——当今皇帝的名字。
旁边的小字则是他的生日了。
这些都是由“宫斗系统”告诉关厌的。
做完这个花了不止三小时,戒指冷却时间已过,她联系了戚望渊,让他看看有没有机会过来一趟。
中午的饭也是在削木人的过程中送来的,只是非常简单的两只馒头和两小碗干饭,还有一小团咸菜。
这么一点东西,就用了夏蝉绣好的三张帕子来换。
而且它还不是午饭,是这一整天的饭。
馒头又冷又硬,肯定不是今天蒸的,关厌吃得非常难受。
还好,当天下午戚望渊就来了,在门外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一直在绣东西的夏蝉吓了一跳,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来的,要是有人来,那肯定不是好事!
关厌叫她躲进房里不要往外看,她却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说:“娘娘,奴婢是不会丢下您一个人的,咱们同生共死!”
关厌又无奈又好笑,强行命令她进屋去,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院门能够拉开一条拳头大的缝,关厌和戚望渊终于见到了第一面。
对方穿着一套黑红相间的侍卫服,头发也变成了高高束起的长发,额前留下了两小缕头发随风而动。
那刚毅冷峻的眉目与这副古装打扮相得益彰,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大将军。
第148章 是不是脑子有病
时值盛夏, 虽然冷宫里环境不好,但鸣蝉却不挑剔, 在附近的树上滋儿哇滋儿哇的乱叫着。
关厌从门缝里小心的将东西递出去, 低声说了什么,戚望渊没听清。
他靠近过来接下东西,躬身凑到门边,微微侧着头问:“你说什么?”
这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搞得关厌心里发慌, 好一会儿才说:“不得不说, 你这个扮相可真好看啊。”
戚望渊:“我知道。”
“……”她咳了声, 说道:“那个, 我给你的东西别让其他人看见, 你要是有机会就帮我把它藏到贞妃的宫殿那边去,没机会就算了。反正你得小心一点, 千万别让人发现,会砍脑袋的!”
他点点头:“好, 记住了。”
关厌回头看了眼那漏风的房子, 说:“那你快走吧, 被人发现了很麻烦。”
他笑了下:“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关厌边问边从门缝伸手出去。
外面的锁让这道门能开的缝隙也就她一只手那么大点儿, 如果她体格再大些,就连手也伸不出去了。
戚望渊从衣襟前的暗袋中摸出了一小包东西放在她手里。
白色的油纸包已经有点透了, 还散发着一点淡淡的玫瑰香,不用想就知道是吃的。
他说:“是御膳房中午给的糕点,我藏了一些带给你。尝尝看,这种机会可难得。”
微风拂着他的头发,笑盈盈的眼中反射着明亮的阳光, 这场面简直令人着迷。
关厌喟叹了一声:“你赶紧走吧。”
再不走真想把他抓回去关进玻璃缸里了。
戚望渊后退两步, 将要转身时又说:“如果你暂时出不去, 我会找机会给你带吃的,不要去做什么绣帕。”
关厌笑道:“我想做我也不会啊,除非他们愿意收线团子。对了,小心一点,你的任务好像挺危险的。我这边虽然环境差,但好歹没什么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他笑着点头,挥挥手,转身离开。
行走间,佩于左侧的长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抬手握住刀柄,举手投足毫无违和感。
门缝太小了,关厌像个被关在牢里的囚犯似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戚望渊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合上门,转身打开油纸包。
玫瑰糕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关厌尝了一小块,有点儿失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虽然说是“皇家”的东西,但实际上口味跟现代那些没太大差别,反而还差了一点。
但是呢肯定比之前啃的干馒头好太多太多了。
她把东西拿进了房间去,叫夏蝉:“过来,有好吃的,咱们俩一人一半。”
对方愣了下,看到她手里的食物,懵道:“娘娘,这是哪儿来的呀?刚才难道有人来送吃的了?可是,他们也不会给这么好的吃食啊。”
关厌低哼了声:“你懂什么,就算本宫如今落难,在这宫里可也还是有人的!要不了多久,本宫定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夏蝉:“那之前怎么没人帮您呢?”
关厌:“……”
她拿了块点心塞给她:“吃东西就吃东西,问这么多干什么?”
夏蝉被突然塞了东西,慌张得双手捧在手里,犹犹豫豫不肯吃:“娘娘,奴婢就不吃了,这玫瑰糕得来不易,您身子也不太好……”
“闭嘴吧你,赶紧吃!”关厌打断她柔柔糯糯的话,强硬道:“这是命令!”
这小宫女,忠心是挺忠心的,就是有时候过于啰嗦。
主仆两人吃完了糕点,又把中午省下来的白米饭和咸菜解决了,便算是捱过了晚饭。
这小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但没有灶房烧水,她们只能就着凉水简单擦洗一下,赶在天黑透之前回房间休息。
关厌还是睡之前醒来时那张床,夏蝉就在隔壁更小一点的房间,连正经的床都没有,是用干草加席子铺起来的。
被子什么的也脏得不行,还好是夏天,关厌不盖也行。
但是木床太硌人了,她一时睡不着,翻了好几次身,床也跟着嘎吱嘎吱的响。
在她第五次翻身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关厌动作一顿,虽然心里第一反应是夏蝉,却也考虑到了其他可能性,于是没有立刻出声。
她放轻呼吸,用有点不舒服的姿势躺在那里静静等待,还把眼睛也闭上了。
如果是话多的夏蝉,肯定会马上出声的。
可是,完全没有人说话。
过了片刻,“叩叩叩”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除了这声音外,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关厌闭着眼装睡,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在这次之后,外面果然静了下来,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响。
她的姿势别别扭扭的,因为维持得太久而越来越难受,又勉强坚持了几分钟,关厌觉得应该是安全了,便想一点点睁开眼睛稍微的看一下。
房间里虽然没有灯光,但因为屋子过于破烂,有不少月光都漏了进来,足以看清房内的一切。
关厌小心的慢慢睁开眼睛,心里都做好了一睁眼就对上一张鬼脸的准备,可屋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直接坐起来,揉了揉被下方横木硌得生疼的肋骨。
坐了好一会儿,始终都无事发生,应该是真的安全了。
关厌最后一次用目光扫过整个屋内,准备躺下来接着睡。
可当她的视线落到那扇木门上面时,心里却蓦然一愣——不对啊,她记得这扇门也是破破烂烂的,上面有一道很大的裂缝。
可是现在,它竟然一点光都没透进来。
关厌的眼睛就盯着记忆里的那个位置,这样的注视,让门外那东西立刻明白:它已经被注意到了。
于是下一秒,一只猩红色的眼睛散发出微弱的红光,从那缝隙之间显现出来。
——它一直都在那里,盯着装睡的关厌,又静静看着她坐起来,直到现在。
闷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凉爽了不少。
与此同时,一道凉幽幽的哀怨哭声像加了特效一样飘进门来,在屋子里绕着圈儿地吓唬人。
门缝间的那只红眼睛也动了动,中心漆黑色的眼瞳转动了好几下,其间藏着深深的恶意。
这环绕立体音的哭声比空调还要好使,关厌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清清嗓子,一边摩擦着胳膊,一边盯着那只眼睛说:“你这样偷窥别人不太礼貌吧?”
哭声顿了顿,下一秒变得更加幽怨凄婉。
关厌有点烦:“你哭什么?又不是我杀的你,哭得跟狼嚎似的,一点儿也不像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