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崽仔
“秋荷,你回家去告知娘亲此事,让她务必进宫。”
“是。”
秋荷匆匆而去,赵清宁皱了皱眉。
皇帝并不喜欢陆景寒,不然也不会任人践踏他,对他的生死都不关心,若这次右相将罪责怪在他头上,为了给臣子一个交代,怕是小九会比柳依依更惨。
她必须得护住他。
太极殿。
长阶外。
陆景寒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殿堂。
这座宫廷给他带来了太多不好的回忆,被人打骂,被人推入水中,被人围殴,夏日在太阳下罚跪,晒到昏迷,冬日在冰冷池水中替大太监捞东西,冻的无法走路……
过去种种,一一在眼前浮现。
他从未来过太极殿这般富丽堂皇的地方,也从未见过那个名义上的父皇。
他永远是缩在后宫黑暗阴影里,任人践踏的贱种。
赵清宁担忧地看着被担架抬进宫的陆景寒,从进宫开始,他的神色就有些不安。
她忍不住开口:“别怕小九,我在你身边。”
听到她的声音,陆景寒微微一震。
他的记忆从那些灰暗中抽离,对上她担忧的神色,挤出一个微笑:“小姐,我没事。”
因为腿部骨折的剧烈疼痛,他的额头上还带着冷汗。
赵清宁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会护着你。”
他露出感激地笑,而后垂下眼眸。
他知道琳琅动了手脚,所以才故意想要骑马。
赵清宁打过他,但也救了他一命,她也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所以他也只想对她好。
而陈晋宝差点把他打死,后来随意道歉就以为此事过去了。
事实上陆景寒一直记在心里,也是有心想给他个教训。
这不,他全身多处骨折,也算是能体会到他当初的痛苦了。
至于柳依依……
陆景寒的眼底是汹涌地阴狠。
她活该。
敢对赵清宁出手,就得付出代价。
所以他在那紧要关头,纵马踏碎了她的胸骨腰椎,而他自己受伤,也只是为了洗清嫌疑,因为人们往往不会想到,受害者就是凶手。
片刻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出来了,得知承德帝要见他们,右相步伐飞快。
一进殿,他就跪在地上:“微臣拜见陛下,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第28章 承德帝
大殿之上,承德帝面色平淡。
在听到右相喊着要他主持公道时,他不紧不慢地在奏折上批复,片刻后将奏折放下,这才看向他们。
威远侯也在此时叩首:“还请陛下替臣做主。”
两位肱骨之臣跪在下面,承德帝却笑了笑,看向一旁的人儿:“阿宁怎么也进宫了,可是想舅舅了?”
赵清宁看着他,承德帝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面容清俊,眉眼高低之间如画中谪仙。
此时他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柔和的笑,丝毫没有刚才帝王的威严。
“张福禄,还不快给阿宁上些吃的。”
此言一出,赵清宁都惊了。
原书里确实有说过承德帝非常宠这位外甥女,但她没想到威远侯跟右相还跪着呢,承德帝居然就要给她上吃的。
还是在议政的太极殿。
张福禄,就是那天去德裕书院见她的总管太监几乎是立刻给她搬来了椅子,还放了茶水与点心:“小姐慢用。”
赵清宁起身行礼:“谢谢皇舅舅。”
说完,她乖巧的坐在一边啃点心。
反正她现在外表是个小孩,不懂规矩也没事。
承德帝颇有些意外,感慨道:“几日不见,阿宁懂事很多,从前可不像这般知礼数。”
赵清宁汗颜。
原主从前仗着承德帝宠爱,在宫中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
结果承德帝驾崩了,新帝陆景寒又是个心理扭曲的,她还依旧肆意妄为,最后惨死。
承德帝转眸,终于给了右相一个眼神:“爱卿所为何事啊?”
右相当即将书院的事娓娓道来,最后落了泪:“小女依依尚且年幼,却落得如此下场,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陛下,”威远侯叩首,紧随其后,“我儿晋宝也多处骨折,此事尚且不知详情,右相就吵着要臣给他个交代,臣实在冤枉。”
右相怒目圆睁:“若不是你儿子惊马引起混乱,我女儿怎会如此?”
威远侯也厉声反驳,两个人竟有大殿之上吵起来的意思。
直到张福禄咳嗽几声,提醒他们这是在太极殿,二人才恍然回神。
承德帝揉了揉额角:“那柳爱卿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公道?”
右相心下一喜。
陛下这意思,是偏向他了?
他眸中划过一丝恨意与算计。
柳依依是他的嫡女,他尽心培养,原本是想让她嫁给皇子做正妃,为柳家带来荣光的。
可惜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皇子妃是当不得,但不能砸手里。
思及此,右相恭敬地开口:“陛下,小女毁了一生,往后怕是也无人敢娶,若威远侯府愿意负责,自然是再好不过。”
赵清宁闻言,差点噎死自己。
让陈晋宝娶柳依依?
右相疯了吧。
本来他俩就看不顺眼,如今柳依依还废了,这不得是一对怨偶啊。
威远侯心头怒火中烧。
他比赵清宁想的更长远,当今朝堂政局复杂,大臣们背后多多少少有支持的皇子,但他却不愿意参与夺嫡一事,只求自保,因此就算皇子们都想拉拢侯府,他也没有跟任何皇子有来往。
但右相支持的是大皇子,若是他儿子真定下了柳依依,他就被动进入了大皇子的阵营。
威远侯愤怒了:“陛下,臣绝不接受这个结果。”
他觉得右相简直是无理取闹。
眼看着二人又要杠起来,承德帝却看向了赵清宁:“阿宁,事发之时你可在场?”
赵清宁略微迟疑,右相却迫不及待:“陛下,受惊重创小女的马匹,便是赵家小姐的,还请陛下替微臣做主。”
长公主跟威远侯都手握兵权,却都保持中立,这次一个都别想跑!
承德帝却讶异:“阿宁还会骑马了?”
赵清宁:“……”
这不是重点啊!
她露出一抹假笑:“阿宁不会,骑马的另有其人。”
“是谁?”
赵清宁叹了口气,看来承德帝是真不喜欢陆景寒。
他这么大个人,挣扎着从担架上下来行礼。后,就一直跪着,皇帝视而不见。
又或者说,他压根不认识这个儿子。
赵清宁叹口气,跪下行礼:“阿宁将宫中人带离,又将他安置在书院练习骑射,今日他意外惊马踩踏了柳家小姐。”
皇帝一向不喜欢陆景寒,赵清宁也不敢当面称他是九皇子。
但陆景寒身份别扭,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如此含糊。
承德帝的表情归于平淡。
她如此说,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底下跪的是他儿子。
当初陆景寒被带走,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阿宁被他惯的脾气恶劣,本以为这小子已经被打死了,没想到竟还活着。
承德帝平静地开口:“既然元凶在此,那还有何可争论的?张福禄,拟旨,将元凶赐死。”
平地一声惊雷,赵清宁愕然抬眸,只看到承德帝冷淡的面容。
他竟然这么讨厌这个儿子?
这么轻飘飘就定下了他的生死?!
陆景寒低着头,听着上首传来的声音,心里寒风呼啸而过,一片冰冷。
但他没有掉眼泪,即使是被名义上的生父赐死,他也没哭。
他早该习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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