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榶酥
然刚唤出口,他便反应过来了?。
眼前的人一身县主冠服,熟悉而陌生?,已?不是?他的二姐。
不,她从来都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
卫蓁走进牢房,魏裎后退一步跪下行礼:“参见?县主。”
卫蓁上前拉住他:“免礼。”
牢房外,狄洺远远看着?这一幕,伸手招来狱卒,轻声吩咐了?几句。
狱卒领命而去。
魏裎所在的牢房中,有御寒的被褥,有一张简陋的桌椅,上头摆着?一壶茶,卫蓁伸手碰了?碰,还是?热的。
她便知道,她那日?离开?魏家的那一问,起了?作用。
“后日?,你便能出去了?。”卫蓁道。
魏裎已?经知道了?此事,道:“嗯,遇天下大赦。”
说起来,也是?托了?她的福。
卫蓁笑了?笑:“便是?没遇上,你也能无碍。”
魏裎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只是?道:“多谢县主。”
如今他们身份有别,他无法再像往日?那样与她相处自如,且就算他大赦出去,也是?一介白身了?,此后这一生?,他们恐怕都没有再见?的可能。
这时候,魏裎又回到了?最初,裹上了?疏离淡漠的外壳,卫蓁只当不知,道:“你曾说瞒了?我一桩事,便是?此事?”
魏裎点头:“嗯。”
“魏邧。”卫蓁喃喃念了?声。
魏裎眸光微动。
“你想好了?吗,出去后是?叫魏裎,还是?魏邧?”卫蓁道。
魏裎没怎么犹豫便道:“魏裎。”
卫蓁看着?他,半晌后,他才继续道:“他是?因我死的,从姨娘将我养在院中开?始,我就是?魏裎,从今以后,都是?。”
“我的命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是?我的了?。”
魏邧和魏裎都死在了?那年。
卫蓁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他泉下有知,会想让你做一辈子的‘魏裎’吗?”
魏裎一怔,抬眼看向他。
“或许,你该去问问吴姨娘。”卫蓁道:“吴姨娘的送还书晚些时间就会送到你手上。”
吴姨娘‘病重?’被送去了?庄子,躲过了?魏家这场祸事,可一旦魏家的罪定下来,吴姨娘一样是?有罪之身。
除非,在魏家定罪前,拿到送还书。
送还书,与给正妻的休书同?等效用。
按照魏裎原本的计划,是?吴姨娘用死盾逃过这场灾祸,可如此余生?都得隐姓埋名的活,若是?有送还书那自是?最好不过。
“但魏文鸿愿意给吗?”
卫蓁弯了?弯唇:“由?不得他。”
“让他在送还书上按个手印而已?,有什么难。”
就像前世,他们按着?她的手认罪一样。
魏裎看着?卫蓁,几番欲言又止后,终只是?道:“多谢县主。”
卫蓁大约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便也没在这种时候去跟他掰扯,让他对她同?以往一样,且就算掰扯了?,依他那犟性?子,也听?不进去。
“父亲来见?过你了?。”
虽是?问他,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魏裎默了?默,点头:“嗯。”
卫蓁暗道,果然如此。
父亲在怀疑她。
“问你魏恒的案子了??”
魏裎仍点头。
“你如何说?”
魏裎:“如实说。”
卫蓁看向他。
“我与魏家有血海深仇,便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拿到魏恒勾结走私盐犯的证据后,怕举报上去被人按下,就在祭天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检举魏恒。”
魏裎说到这里,看向卫蓁:“但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大理寺搜到了?县主的襁褓,认回了?县主。”
卫蓁回视着?他,半晌后,轻轻勾了?勾唇。
不得不说,抛开?一切不谈,魏裎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聪明?,谨慎,默契,忠诚。
即便他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她不说,他也就不问,甚至在父亲来问时,也不曾将她暴露。
“如此说来,你是?我认亲的大功臣。”卫蓁道:“我会替你求情的。”
魏裎明?白她所说的求情指的是?什么,刚想要说什么,卫蓁便已?起身:“我去见?见?魏家的人。”
她的视线似不经意间扫过牢房外某处,声音微微放大道:“从那天我知道我的身份后,我便觉得槐山亭,秋雾山,以及那日?杏和院的刺杀都不太寻常,我觉得魏家对我的身份一直都是?知情的,他们是?想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
“如此一来,他们就从救我的恩人变成了?仇人,且这些年我在魏家受尽冷待,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所以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与他们和解。”
“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所以,你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做不了?姐弟,却还能做朋友。”
卫蓁侧首看向魏裎:“对吗?”
魏裎神色复杂的垂首,片刻后,他拱手:“对。”
卫蓁出去后,狄洺便将她带往另一个方向。
越走,空气越潮湿,血腥味越浓。
但让卫蓁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牢房好像格外安静。
不像她在奉京狱,几乎每日?都能听?到凄惨的喊叫,和刑讯声。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这里一直都这样安静吗?”
狄洺沉默着?了?一会儿,才点头:“嗯。”
卫蓁便明?白了?。
并非一直都这样。
只是?现在她来,这里才安静了?。
若她猜的没错,应该是?父亲打了?招呼的。
又走了?约半刻,狄洺停在了?一间牢房前,他让人打开?房门,正要退后,却听?卫蓁道:“大人不用避讳。”
狄洺愣了?愣后,道:“好。”
牢房打开?,里头趴在谷草上的人被惊醒,隔壁牢房也有人动了?动。
这间牢房与魏裎那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干净的被褥,没有热水,只有薄薄的一层谷草,和带着?补丁的肮脏的褥子。
里头的人是?乔氏和魏凝。
二人身上的囚服很干净,像是?并无受刑,可人却有气无力?的趴着?,听?得卫蓁的声音,二人才先后抬起头。
脸上很干净,头发也梳整过,瞧着?好像在这里过的不错。
乔氏最先反应过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最后只能朝卫蓁爬过来,喊的凄惨万分:“姩姩,姩姩你终于?来了?。”
卫蓁没动,任由?她爬到她的脚边拽住她的裙摆。
“姩姩,母亲受不住了?,你快救母亲。”乔氏早没了?以往的体面风光,眼里也没了?那种瞧不起人的高高在上,此时的她,狼狈卑微至极。
“二姐姐,二姐姐...凝儿好疼...”魏凝没有动,仍旧趴在那里,像以往那样用委屈可怜的声音唤她,像是?在等她主动靠近。
曾几何时,但凡她朝她撒娇,她就会依着?她。
她还以为,现在也一样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明?她的戏演的很成功。
就像前世那样,她刚到奉京狱那会儿,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魏家任何人,她还在天真的等着?,等着?他们来看她,救她出去。
一日?日?的过去,她没有等到魏家的人,只等来了?无数种刑罚。
这种滋味,现在轮到他们来尝了?。
魏家在她心里确实已?经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连恨意都快没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他们。
她受过的,他们也得都受一遍才成。
她喜欢这种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卫蓁心中冷笑,正欲开?口,就看到了?乔氏露出的脚踝上的伤痕。
她立刻便明?白了?,这也是?父亲安排的。
在她来见?他们前,让人给她们换了?衣裳,还梳洗过。
父亲这是?怕她被蒙在鼓里,见?到魏家人受刑会心有不忍,也怕会吓着?她,且至今没有告诉她,他们在怀疑魏家。
虽然父亲也在怀疑魏恒的事是?否与她有关,但父亲试探的同?时还是?在保护她,就像齐家保护齐云涵那样。
这是?父亲对她的爱,也是?她原本就该得到的爱。
只可惜,太迟了?。
父亲永远不会知道,他不想让她见?到的血腥,她都亲身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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