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辫子
符氏以为庄云黛她们会感激涕零的把这篮子接过去。
倒不曾想,别说庄云黛了,就是年纪最小的庄云彤跟庄云期,都没有赶紧上来接。
王翠翠还在一旁怯怯的看着。
符氏觉得面子有些难看,她沉下了脸:“怎么着?现在连鸡汤都看不上了?”
她想起昨儿她的裕哥儿受的苦,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今儿过来给你们送鸡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知不知道昨天裕哥儿因为你们,中了野芋头的毒,遭了大罪?!”
庄云黛老神在在的想,还真是食物中毒啊。
在符氏还要继续发火之前,庄云黛施施然开了口:“大伯娘这话说的,就奇怪了。什么叫因为我们,庄文裕中了毒?那野芋头是我们逼他吃的?他自己嘴馋,想吃芋头,却分辨不了能不能吃,有没有毒,导致误食了不能吃的野芋头,中了毒,这怎么能怪我们呢?”
符氏胸口有些憋闷。
她深深吸了半天气,冷下脸来,冷笑道:“黛姐儿啊,嘴这么硬,你是不想喝这鸡汤了?”
庄云黛眼皮抬都不带抬的:“嗯,不想,拿走吧。”
符氏皱了皱眉,没想到庄云黛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
再转念一想,这就是个傻子,自然不知道这鸡汤是什么样的好东西,拒绝了也是正常。
她冷笑一声:“鸡汤这么滋补,你不识货也就算了,你能替你弟弟妹妹做主?”
她把声音放柔,唤了声「期哥儿」,笑道:“大伯娘跟你说,这鸡汤啊,可好喝了。里面还有鸡肉呢,你闻闻,香不香——”
她把篮子上罩着的那块布一掀,想要拿鸡汤的香味来哄庄云期。
却不曾想,庄云期那瘦小的身子却一动不动,他声音有些颤,却能看得出其中的坚定:“——大伯娘,你拿走吧。我大姐说了,我们不吃。”
庄云彤也跟着庄云期说道:“嗯,我们,我们不吃。”
符氏大怒,又看一眼大火煮着的那田螺,冷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三个小白眼狼,白费我特特给你们来送!算了,你们就吃田螺吧!”
符氏拎着篮子转身就走了。
王翠翠全程不敢说话,僵在那儿。
符氏走了后,庄云黛倒是不以为意的嘱咐庄云期:“阿期,去把门关上。”
“好。”庄云期沉稳的应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去把这破旧院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还垫着脚,把那经受了风吹雨打快要腐蚀断的门闩也给闩上了。
王翠翠看着庄云期落了锁,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期期艾艾的问庄云黛:“黛黛姐,我都闻到那鸡汤的香味了,你们,你们真不吃啊?”
庄云黛也没法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符氏那么狠的心,都能把三个孩子赶到这破院子里自生自灭,会这么好心来给她们送滋补的鸡汤?
反正历经了末世险恶的庄云黛觉得,还是小心一些最好。
庄云黛笑了笑,没回答王翠翠的这个问题,眼神落在铁锅上,捞起一个田螺来,拿她先前削好的一根细细的竹签把里头的田螺肉戳了出来,看了看:“嗯,差不多了。”
王翠翠目瞪口呆。
她看着庄云黛把那一大铁锅的田螺都给用竹签挑出了里头的肉,择去了田螺肉尾端的脏东西,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黛黛姐,你这是……”
庄云黛神秘一笑:“一会儿你等着吃就是了。”
庄云黛先前捉鱼的时候就注意到那小溪里的田螺了,下午去捞的时候,小溪边洗衣裳的婶子还跟她说,这个不能吃。
庄云黛也不辩解,只把叶子垫满那藤蔓编出来的小背篓,然后捉了整整一背篓的田螺。
眼下,这整整一背篓的田螺,煮过之后,她又把田螺肉挑了出来,摆在那儿,好大一堆。
这样的田螺肉怎么吃好吃?
当然是爆炒啦!
加上辣椒,花椒,一大锅狠狠爆炒!
锅气缭绕中,花椒辣椒的香味跟田螺肉独有的鲜味混合、迸发,足以让人的味蕾为此疯狂!
庄云黛只是稍稍一想,口水就要忍不住流下来了。
然而,无情的现实是,眼下这个世界,没有那些佐料!
当然,这也难不倒庄云黛。
庄云黛在山里摘了些植株,倒是可以勉强用作来当调味料。
比如这味银针草,就可以稍稍当做辣味的替代品。
当然,介于庄云期庄云彤跟王翠翠三个小家伙还是小孩子,庄云黛没有按她的嗜辣口味来,只是稍稍用那银针草调了一丝辣味出来。
饶是如此,猪肥肉炼出的猪油里,那些田螺肉一下锅,与银针草产生的化学反应,激发出的香味,已经足以让三个小家伙流口水了!
“怎么这么香……”王翠翠喃喃道,她回过神,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嘴,省的口水流下来。
庄云彤也没好到哪里去,圆圆的杏眼儿一眨不眨的直直的盯着那口大铁锅。
呜呜呜,好香啊……
庄云期没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张嘴,口水就流下来。
庄云黛爆炒田螺肉的时候,分心看了一眼旁边三个小家伙的反应,心下嘿嘿一笑,成就感爆棚!
……
符氏气冲冲的拎着篮子从破败老宅里出来,走了没几步,晚风一吹,终于冷静下来了。
怎么办?
这鸡汤里,可是有她吐过的口水的。
这铁定是不能喝了。
都怪那三个小兔崽子!
符氏磨了磨牙,到底是舍不得在路边把这鸡汤倒掉。
算了算了,给庄老童生跟庄李氏送过去好了!
打定了主意,符氏拎着篮子便往家走。
路上遇到几个闲聊的村妇,符氏眼珠子一转,拎着篮子上前了搭话去了。
寒暄几句后,那几名村妇好奇的看向符氏手里的篮子:“这是啥啊?”
符氏换上一副发愁的表情:“哎,昨儿我家裕哥儿,不是吃坏东西了吗?今儿从县里头医馆回来,他奶奶心疼他,就杀了只鸡给他煮了鸡汤。就是,这鸡汤虽说是给裕哥儿煮的,但我这不是心里头还惦记着老宅养病的几个侄子侄女吗?就想着给他们送一碗过去。”
符氏眼眶红红的,叹了一口气:“谁曾想,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咱们这鸡汤!这不,直接把我给赶了出来!”
第21章 月事来了
几名村妇满是深意的互相对视一眼。
呦,这不巧了吗?
她们先前才刚隐隐约约听说,庄家那边,好似是想饿死大房的几个孩子,赶出去养病还不说,还不给送饭哩。
这消息刚传到耳朵里还热乎着呢,这不,这厢里庄家的大儿媳妇符氏,就拎着一篮子鸡汤往他们庄家老宅那边送去了。
谁信啊?
符氏这会儿心里存了事,倒没注意到几个村妇的眼神官司。
她正有些「委委屈屈」的垂着眼,絮叨着说这几年灾年,家里头不容易,张嘴的又多,能喝到一碗鸡汤多不容易云云。
这不,她都没舍得多喝几口,就赶紧拿去给庄云黛她们姐弟三个喝了,结果人家不领情不说,还让她滚,真是让她伤透了心。
符氏把这番「卖惨」的话说完,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以往她们聊八卦时那热火朝天的,“嘿,真的吗?”“还有这回事?”“然后呢?”这些承上启下的话,一句都没有!
符氏微微有些不解,抬头,看向那几个村妇。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哈,装作不经意,走到符氏身边,呵呵笑道:“鸡汤啊?哎呦这香味,我看看我看看。”
她掀起了罩着篮子的那块粗布,一瞥眼,心里就呵呵笑开了。
一碗平平的鸡汤!
真就半块鸡肉都看不见!
符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先前在灶房里,把冒尖的那两块大鸡肉,跟闺女庄文香分着吃了!
她有些尴尬,赶忙找补:“那鸡肉,都在下面呢——”
那掀开篮子罩布的妇人也不戳破,「啧」了一声,笑着算是圆了个场:“哎,哎,不是有句话叫,这炖鸡啊,精华全在汤上……对吧?是有这么句话吧?”
符氏也顾不上旁的了,忙笑道:“可不是嘛!几位嫂子也别小看了这碗鸡汤,熬了好些个时辰呢,那精华啊,营养啊,全在汤里了!”
有个素来就跟符氏不大对付的,姓原,早年丧了夫,村子里都叫她原寡妇的,掩嘴笑道:“可不是嘛。黛姐儿虽说瘦得跟个麻杆一样,但也没办法啊,她病刚好,吃鸡肉不利于恢复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符氏头皮一麻,心里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的棺材板板。
这臭寡妇,嘴这么刁,活该克死了她男人!
符氏不想多说什么了,赶紧强行说了几句什么,“鸡汤也就算了,主要是我跟她们奶奶的那一份心……哎,不说了不说了。”
这天色,越发的暗了,符氏用这个借口,匆匆的回了庄家。
庄家这新起的院子,虽说不是大瓦房,但也是簇新明亮。符氏迈进自己院子,看到这人人称赞的小院,再一想庄云黛姐弟三个只配住坍塌了一大半的老宅,心里顿时舒坦了。
她拎着那篮子回了灶房,把篮子放在灶台上,打算明天端去给庄老童生跟庄李氏她们喝。
只是刚放下篮子,符氏这手就微微一顿。
眼下这天不冷不热的,鸡汤这么金贵的东西,放这灶房里,坏了咋办?让老鼠糟蹋了又咋办?
想了想,符氏便打算把这篮子吊在井里好了。
既可以利用井水的凉气冰镇,又可以防止老鼠什么的去偷吃,真真是一举两得。
只是她还没去拿井绳呢,就听得庄文香在那大呼小叫的:“娘!娘!你快来!”
“这死丫头,大晚上的,叫魂啊。”符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出了灶房,循声去了庄文香的屋子。
她撩开帘子,就见得庄文香又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的,连连压低了声音叫她:“娘!娘,你快过来!你先把门关上!”
符氏没好气的,一边唠叨「你这孩子,都快嫁人当富家太太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一边把庄文香屋子里的门给顺手掩上。
“到底什么事啊……”这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符氏便愣住了。
庄文香拿着一条染血的亵裤,带着几分害怕,更多的却是兴奋的,压低了声音问符氏:“娘,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每个月都会流血的,月事?”
符氏整个人都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