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辫子
说到这,淮阳侯夫人又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赵静萱与白虞琴。
白虞琴早已止住了哭,但这会儿祖母瞪过来,她心里还是委屈得紧。
她抓着母亲的衣襟,小声道:“娘,我没有。”
赵静萱心中又软又酸。
赵静萱声音温柔,手轻轻的拂过白虞琴的发顶:“娘跟你黛黛姐姐,都相信你没有。你黛黛姐姐这定然是查到了什么。”
白耀宗又是紧张的曲了曲手指头。
淮阳侯夫人哪里肯信,只冷笑:“你们蛇鼠一窝,自然是会替彼此说话!”
庄云黛挑了挑眉,她眼睛本就生得极为漂亮,此时柳叶眉一挑,更显得那双杏眼儿波光潋滟。
“我自然不是空口白说,”庄云黛慢悠悠的,“方才我去假山那,自是发现了证据。”
白耀宗紧张的浑身一僵。
抱着白耀宗的淮阳侯夫人自然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愣了下,有些错愕的看向怀里的白耀宗。
白耀宗却小脸煞白,不敢看淮阳侯夫人的眼睛。
淮阳侯夫人心下微微一沉。
难道……
庄云黛看着她还没说什么,白耀宗便心虚成了这样,她轻轻一笑:“看来白小少爷心里很有谱啊。”
这下子,白耀宗的异常,就是白方臻也看出来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都粗重了几分:“耀儿?!”
白耀宗小脸煞白,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白方臻从没想过白耀宗会骗自己,他脸色铁青,转向庄云黛:“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庄云黛冷笑着开了口:“先是那假山。我方才去看过了,白耀宗摔下来的地方,并不算高。再加上那地面覆盖了一层积雪,那种高度摔下来,只要稍加注意,根本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但凡真是琴琴有心想害白耀宗,为什么非要在那等根本摔不坏的高度推人?”
白耀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煞白来形容了,他微微颤着,给自己辩驳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抖意:“所以我,我也说了,就,就是个意外,琴琴,琴琴不是故意的……”
只是白耀宗却并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神态,已然暴露了很多东西。
庄云黛见到了这个时候,白耀宗还在嘴硬,她也不慌,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这只是其一。”
“其二,”庄云黛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白耀宗,“白小少爷怕是不知道,被人推下假山,跟自己跳下假山,留下来的痕迹,是有明显差距的。”
白耀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身子无意识的抖得厉害。
实际上到了这会儿,庄云黛都不必再说什么。哪怕就是最无脑护孙的淮阳侯夫人,也已经看出不对劲来了。
淮阳侯夫人这会儿跟白方臻脸色都很不好看。
不过,庄云黛是个讲究的,她要还白虞琴一个清白,自然还是要让白耀宗亲口承认更好。
庄云黛施施然笑道:“我也就直说了。我先前去假山,仔细探勘过了。若是被人推下,假山上应该会留有打滑一类的足迹,足迹并非是清晰可见的脚印,而是要稍微晕开些;但这会儿假山上留下的足迹脚印,却是清晰可见的印记——这足够说明,白小少爷,是主动跳下假山的。哦,你们二位也不必瞪我,这些都是有证据的,我已经让两个武婢把假山那儿守下了,你们若是不信,自然是可以派人去查验那些痕迹。”
这个结论让淮阳侯夫人跟白方臻都彻底没了话。
白耀宗更是没想到,自己竟是在那儿出了纰漏!
他到底是个不满五岁的小孩子,哪怕他娘给他灌输了不少歪门邪道。但他如何能处理的如大人般毫无痕迹?
白耀宗抖着身子哭了起来。
他边哭边跟淮阳侯夫人卖乖:“祖母,祖母你别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我见妹妹来了,爹爹心里只有妹妹,我是一时嫉妒,才,才这样的。”
这哭得淮阳侯夫人心都软了,哪里还能生得起什么气来?
她抱着白耀宗,只不轻不重的责怪了一句,“哎呦我的乖乖,你哪里能拿自己的身子来做这种事?!下次再也不许了!”
白耀宗抽抽噎噎的应了一声。
白方臻气得手都抬了起来:“一时嫉妒?!你,你这做的叫什么事?!”
淮阳侯夫人护着白耀宗:“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干什么你!”
白方臻的手,终究还是无力的放了下去。
“不过还是个孩子?”庄云黛顿了顿,笑容更冷,“好家伙,先前你们骂琴琴的时候,可没说过她不过是个孩子。琴琴比这白耀宗还小一些,怎么着,她就不是个孩子了?!还有这事,但凡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就能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你们都没多想一想?哦,毕竟白小少爷,是你们金贵宝贝的金孙嘛,我们琴琴,在你们眼里就是棵草是吧?往后也别说什么,疼我们琴琴之类的话,听着让人作呕!什么淮阳侯府,满府都是鸡鸣狗盗专做下作事的东西,不把别人当人,也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不把你们当人看!”
第387章 尘埃落定
白方臻被庄云黛骂得狗血淋头,脸色是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却是无力辩驳。
淮阳侯夫人更是被骂得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赵静萱在一旁轻声细语的加了一句:“晕,尽管晕,段太医就在此处。侯夫人若是不怕一把年纪再被段太医诊出装晕来,就只管晕。”
淮阳侯夫人这下子是真的要被气晕了!
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赵静萱抱起了白虞琴,此时真相大白,她的琴琴脸上的伤也得到了处理,她是一刻都不想在淮阳侯府再待下去了。
白方臻脸色灰败,去拦赵静萱:“静萱,这次是我不好——琴琴,爹让你四哥哥跟你道歉,你原谅他好不好?”
白虞琴咬了咬下唇,抱住了她娘的脖子,没有再看白方臻一眼。
她记得清楚,当时她一人在这淮阳侯府中,能倚靠的亲人只有她爹爹。
但她爹爹,对她的辩解却是听都不听,便责令她向白耀宗道歉。她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爹爹,确实已经不是先前的爹爹了。
赵静萱冷笑一声。
淮阳侯府这几人的道歉?
她稀罕?
她反正是不会原谅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赵静萱也没有再看白方臻一眼,只冷声道:“让开!”
白方臻自是不肯,还想再纠缠。
赵静萱声音拔高:“让开!”
白方臻有些狼狈:“静萱——”
一道声音自院子里响起:“赵师妹,可需要帮忙?”
是庄世农,他一直带着侍卫守在院子里。
赵静萱听得庄世农的声音,只觉得百感交集:“庄师兄!”
庄云黛大声道:“爹,你快来,这些人不想让我们走!”
庄世农几乎是立时进了屋子,他腰间佩着刀,步履沉稳,眼神如鹰:“我倒要看看谁敢拦你们!”
他的手放在刀柄上,显然,随时打算拔刀出鞘了。
白方臻狼狈的很:“庄兄,我只是想跟静萱多说几句——”
庄世农冷声道:“你当时接琴琴回去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你也有脸当爹!”
白方臻满脸灰败,半句都解释不了。
庄世农没再理他,只是转过头来,对赵静萱关切道:“赵师妹,咱们回去?”
赵静萱不知怎地,一瞬间很想落泪。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点头,抱着白虞琴走到了前头。
庄世农手放在刀鞘上,一副淮阳侯府若是敢拦,他就敢拔刀砍人的架势。
庄世农脸上刀疤纵横,这会儿又是一腔怒火,眼神如鹰隼,看着竟是可怕极了。
淮阳侯府的人,哪里还敢拦赵静萱?!
庄世农一路护送,把赵静萱跟白虞琴送回了安北侯府。
恰好安北侯回来,见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模样,又见着宝贝外孙女半边脸高肿,一看就是被人打了的样子,他怒火滔天,拔刀就要骑马直接去淮阳侯府砍了白方臻!
陆霁青适时出现,拦住了安北侯,只一句话,便让安北侯怒火稍止,提着刀跟着陆霁青进了书房。
陆霁青说的是——“侯爷,时机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了。”
待安北侯跟陆霁青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安北侯神色平静,眼里却蕴着怒火。
他同赵静萱冷笑一声:“静萱,你放心,老子一定要让淮阳侯府付出代价!”
翌日,安北侯联合诸多武将,齐名上书,状告淮阳侯府,贪污军饷,结党营私!
这可是抄家的大罪!
陆霁青也站了出来,把他自打回京后,就一直在搜集的证据呈了上去。
证据确凿,朝中四位顾命大臣都震惊无比,高坐珠帘后的陆太后更是怒不可遏,甚至还未经过大理寺的审理,便叱骂淮阳侯乃是大殷螽蠡!
瘫软如泥的淮阳侯被当场拖下去,关入天牢。
大理寺雷厉风行,带着人把整个淮阳侯府给抄了家!
淮阳侯夫人是万万没想到,安北侯是真的想置他们家于死地!
她看着追着那些抄家官兵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是淮阳侯府人的白耀宗,只觉得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白耀宗哇哇大哭:“我娘临死前跟我说了!说我不是爹的儿子!说我爹就是个绿头王八!我不是白家人,我不是!放我出去!”
这下子淮阳侯夫人是再没受得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方臻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精气神去追究这个?
整个白家都要没了!
白方臻绝望的瘫软在地。
朝中审查的很快,还未到过年,淮阳侯府一案便因为证据确凿,迅速结了案。
淮阳侯因着结党营私,贪污军饷,陷害忠良,被判了年后问斩。
而淮阳侯府的一干人,女眷则是被罚入教坊司,男丁统统被流放至北境苦寒之地,年后上路。
得知这消息的那日,赵静萱心里很平静。
她已经跟太后娘娘请了懿旨,等年后,便给两个孩子改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