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辫子
原来那女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之女,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或是勋爵之女。
陆优雁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陆优辰。
陆优辰不看她,却是笑道:“郡主既然是对庄姑娘感兴趣,优辰愿意为二位牵桥搭线,认识一番。”
容沐郡主轻蔑一笑,开口道:“也好,你便让她来拜会本郡主吧。”
这花厅不算大,小姑娘们轻言细语的聊天,并不算嘈杂,陆优辰跟容沐郡主这番对话自然也落入不少人耳中。
王芳娘当即脸就涨红了,是气得。
她攥紧了手里的杯子,手止不住的抖。
这陆优辰怎么回事,虽说是庶女,但怎么说也是永国公府的小姐!用得着这样讨好容沐郡主吗?!
这明摆了是要挑事!
然而她生性腼腆,虽说气得不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其余几位听到先前那番对话的,也在心里咂舌。
看来先前的流放,还是把这永国公府的小姐给吓坏了,眼下是什么人都不敢得罪。
哪有在自家宴席上,就这样把客人推出去的?
看来这陆优辰,以后是不必来往了。
陆优辰浅笑着往庄云黛这边而来。
她不蠢,她自然知道,她这般把庄云黛推出去的后果。
但她不在乎。
庄云黛不过是一五品武官之女,在她眼里微不足道。
她只要跟容沐郡主打好关系就是了,一个区区五品武官之女,受了欺负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的生辰宴,也不是她的朋友!
“庄姑娘……”陆优辰笑着,“那边是容沐郡主,想要同你认识下,你看……”
感念庄云黛在绿梅宴救命之恩的一位千金小姐沉着脸,霍得就站起来了。
这位千金小姐姓屠,外祖乃是四位顾命大臣中的一位,自家也是钟鸣鼎食的百年望族。虽说父兄在朝中官职不高,但也是底气十足,自是不怕一个空头郡主。
她正要说什么,庄云黛却笑着朝她微微摇头。
屠小姐微微一怔,就见着庄云黛稳稳坐在那儿,神色不变,浅笑嫣嫣的开了口:“四小姐,我方才不甚,脚稍稍崴了下,现在行走不便。若是郡主真的有意结交,还劳烦郡主自己过来。”
屠小姐差点笑出声!她这下是放心了。
差点忘了,人家庄姑娘乃是被匪贼劫持都镇定从容的奇女子,又怎会将一个郡主的挑衅放在眼里?
陆优辰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庄云黛怎地这般嚣张?!
那容沐郡主更是脸色难看得紧,她冷笑着拂袖:“看来庄姑娘是没把本郡主放在眼里,这般轻狂,倒也不必结交!”
说完,她径直往花厅另一处空着的位置去了。
陆优辰咬咬牙,也跟着过去了。
倒是陆优雁,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脸上笑意也勉强了几分,脚下微微一顿,又去接待旁的客人了。
王芳娘见容沐郡主去了另一侧坐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替庄云黛担心:“云黛,这怎么办?你当众拂了容沐郡主的面子,看她那般性子,后面肯定要针对你的。”
庄云黛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下:“那也无妨。我先前也没得罪她,她便那副要找茬的模样,这样的性子,拂不拂她面子,她都会针对我,我又何苦为了她委屈了自己。”
凑过来的屠小姐听到这话,拍手叫好:“就是这般。庄姑娘说的好!”
她挑了庄云黛身侧的一把椅子坐下,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看不过眼的愤愤:“那陆四还是主家呢,看她那模样,分明是想推你出去讨好容沐郡主。我可真是看不起她。我就纳闷了,她大哥陆霁青那般冷傲自持的性子,怎地会有这样一个庶妹?”
她颇有些纳闷的撑住了下巴,是真的很不解。
这位屠小姐显然是个大大咧咧仗义的性子,庄云黛见她话里提起陆霁青,唇边就忍不住多了分笑意。
没事,她回去就跟陆霁青告他妹的状去!
这妹妹,眼下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好好管教,以后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容沐郡主方才的找茬就好像是个小小的插曲,花厅里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大家各自聊着天,喝着茶,吃着点心,倒也算相宜。
谁也没注意,花厅外头进来的一位丫鬟,悄悄走到陆优辰身边,在她身边耳语几句。
原本陪在容沐郡主笑盈盈的说着俏皮话的陆优辰,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些发白,又有些忐忑。
她勉强笑着起了身,跟容沐郡主等几人道了句有事先离开下。
容沐郡主原本就没把陆优辰放在眼里,看都不看一眼的应了一声。
陆优辰咬了咬下唇,白着脸跟着丫鬟出了菡萏院。
大概也就永国公府里的几位小姐面带异色的多看了几眼。
旁人可能不认识,但她们哪能不认识。
那丫鬟是永国公太夫人身边的素客!
素客在前头走着,陆优辰跟在后头,实在忐忑又惴惴不安的很。
她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会突然让素客来喊她过去。
她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
第398章 现任永国公的亲妹妹,怎地这般上不得台面?
素客看了陆优辰一眼,客气提醒:“四小姐注意脚下。”
陆优辰强挤出个笑来:“素客姐姐,祖母喊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担不起四小姐一声姐姐,”素客很是客气,“四小姐也不必多问,去了便知。”
陆优辰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没底了。
她咬牙强打起精神,跟着素客迈进了恒升院。
永国公太夫人平日里这个时辰都在礼佛。但这次却很是罕见的,她坐在屋子里等着陆优辰。
陆优辰手心出汗越发厉害,她攥紧了帕子,迈进了屋子。
素客在陆优辰身后把门给关上了。
关门声不大,极轻的一声「吱呀」。
却把陆优辰吓得,小小哆嗦了下。
永国公太夫人抬眼看了陆优辰一眼,明明是很和蔼的面相,陆优辰却无端觉得一阵恐慌。
祖母好像生气了……
陆优辰惴惴不安的站在那儿,完全想不到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她强打起精神:“给祖母请安。”
她屈膝蹲在那儿,但向来慈爱,从来不为难小辈的永国公太夫人这次却没让她起来,只是一直打量着她。
豆大的冷汗,从陆优辰额上滴落。
她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永国公太夫人这才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
陆优辰这下子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起身,站在一旁,也不敢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要喊你来吗?”永国公太夫人问。
陆优辰白着小脸:“孙女不知。”
永国公太夫人又轻叹了一口气,这下没有再看陆优辰,神色有些渺远的看向远方。
陆优辰更惶恐了。
半晌,永国公太夫人这才轻叹道:“许是我平日里太过小心翼翼了,这才把你们都给教导成了这副胆小的模样。辰辰啊,你怎么说,也是永国公府的小姐,现任永国公的亲妹妹,怎地这般上不得台面?”
「轰」的一声,陆优辰只觉得脑子里一炸。
上不得台面……这评价,这……
她膝盖一软,立时跪下了,双眼也漫上了眼泪:“祖母……”
永国公太夫人却不看她,只是轻叹:“先前在菡萏院里的事,我都听说了。辰辰,虽说这是你二姐姐的生辰宴,但你们在外,乃是一体,都是永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你在她的生辰宴上,纵着容沐郡主闹事,你以为对你便有什么好影响吗?”
永国公太夫人点破了陆优辰那自以为隐蔽的小心思,陆优辰只觉得浑身一颤,眼泪便羞愧落下:“祖母……”
永国公太夫人沉声道:“你要记住,你是永国公府的血脉,虽说我一直让府中低调蛰伏,但却没有让你们自轻自贱!你姑姑是当朝太后,表弟是当朝天子,长兄乃是当朝国公!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便是公主,你又何须捧着她?”
陆优辰脸色又红又白,她呜咽的哭着,伏地请罪:“祖母,我知道错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几乎要抽抽过去。
永国公太夫人到底是一片慈爱心肠,她欲言又止,轻叹一声,还是把素客喊了进来:“带四小姐去洗漱梳妆。到底是她二姐姐的生辰宴,她一会儿若是缺席,也不好看——行了,辰辰,你跟着素客下去吧。”
素客沉声应了一声,双手微微用力,将跪倒在地哭得难受的陆优辰给提了起来,略带了几分强硬的把陆优辰给带了出去。
丫鬟清客进来,给永国公太夫人轻轻的按着头。
永国公太夫人闭着眼,略带了些惆怅:“许是先前流放的时候,太过艰苦,把府里头的姑娘们,都吓破了胆,也变得畏畏缩缩的……又或是先前,佳娘身子一直不好,几个庶子庶女便由她们的姨娘教导着。男孩子也就罢了,摔打几次,总能成材。但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行差一步,便是深渊……眼下我看着,二姑娘软弱,四姑娘小心思多,都是让人头疼得紧。”
这话清客没法接,也不能接。
永国公太夫人越想越糟心,她今儿虽说把陆优辰敲打了一番,但不管怎么想,心里终究还是难受。
他们永国公府也是百年望族,但府里头的小姐,竟然要去讨好一个空头郡主!
她终究是意难平!
睁开眼,永国公太夫人声音微冷,嘱咐道:“清客,传我的话,吴姨娘教子无方,把她送到庄子上禁足,让她好好反省三个月。”
清客轻声问道:“马上要过年了,太夫人,是年后还是……”
“年前即刻送走。”永国公太夫人道。
清客应声去传话了。
永国公太夫人起身,又去了小佛堂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