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辫子
坛子有些重,好在庄云黛昨儿就花了八十文,找了村里木匠给她做了一个简易的小拖车,眼下这坛子放到小拖车上,以庄云黛的力气,正好能拖着走。
做完这一切,庄云黛又去把先前拿出来留待自家人吃的卤鸡,撕了些鸡肉下来,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又熬了些栗米粥。
卤鸡配粥,卤鸡的香味与米粥的醇香,在舌尖交融,迸发,是庄云黛恨不得当场宣布这两位喜结连理的美味程度。
庄云黛一气喝完了一整碗,心满意足的很。
隔壁这会儿春柳嫂子应该也已经起床了,院子里已经飘起了炊烟,还有吕大牛那一下一下的沉稳劈柴声。
庄云黛昨儿跟春柳嫂子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县里头赶集。
算着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庄云黛回了屋子里,庄云期跟庄云彤两个小家伙在土炕上睡得正香。
这两个小家伙这两天生活得很是舒心,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睡相由最初的乖乖巧巧,开始变成睡得横七竖八了。
庄云彤更是一只腿,跨到了庄云期的胸膛上。
小丫头睡梦中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在那一边流口水一边砸巴嘴。
而庄云期睡得迷迷糊糊,推了推妹妹搭在他胸膛上的小脚丫子。
结果推下去,没一息,那小小的脚丫子就又搭了上来。
庄云期在睡梦中直皱眉。
庄云黛看着这一幕就忍不住乐呵,伸手替两个小家伙盖了盖薄薄的被子。
她昨晚上睡觉前就跟两个小家伙的说好了,她今日要同春柳嫂子去趟市集,因着是头一次去。所以她先探探路,等下次赶集,就带他们两个一起去玩。
两个小家伙都十分懂事。
庄云彤还拍着小胸脯:“大姐放心,彤彤会照顾好哥哥的!”
庄云黛又在院子里转了最后一圈。
灶房里给两个孩子留了饭,也没有什么别的安全隐患,嗯,可以了!
庄云黛拖着她的小推车,昂首挺胸的准备出门。
结果,还没出门,就听见扑棱翅膀的声音。
庄云黛一回头,就见着昨儿晚上飞到藤筐里的那只稍大些的鸟,朝她飞了过来。
这鸟是一点都不见外,落到离庄云黛不远的围墙上,朝她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眼下天还未亮,饶是如此,这鸟儿炫彩的羽毛,也已经足够好看。
庄云黛盯着这鸟看了会儿,总觉得,这鸟……不会是在问她要吃的吧?
真就这么嚣张?
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试探性的走了几步。
事实证明,这鸟,真就那么嚣张——它又展翅,飞到了正对着庄云黛的那个方向的围墙上。
庄云黛:“……”
庄云黛眯着眼,看着收着翅膀,对着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间或还蹦跳几下的漂亮鸟儿。
没几息,她就败退下来。
行,你好看,你有理!
她噘着嘴,回了屋子,去把那装着虫子的竹节杯,拿了出来。
“看到了吗?”庄云黛朝那个漂亮的鸟儿展示着竹节杯,然后把那竹节杯放到了藤筐旁边。
那只受伤的小鸟,还在藤筐里垂着脑袋睡觉,看着乖巧又可爱。
庄云黛心里平衡了点,起身同那只展翅飞过来,落在藤筐边上的大鸟指着那竹节杯说:“这是我们家阿期跟彤彤给你和你家小的挖的虫子。听过一句话没?叫吃人的嘴短。我今儿要出门,你吃了我家阿期跟彤彤挖的虫子,你就要帮我照顾他们一下,知道吗?”
“叽!”
那只大鸟展开翅膀扑棱两下。
庄云黛又盯着这大鸟看了一会儿。
嗯……她就当这大鸟是答应了。
恰巧这会儿,外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春柳嫂子在外头小声的提醒:“黛姐儿,快到点了,咱们准备出发了。”
庄云黛提声应了一句:“这就来。”
第58章 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点吗
春柳身边还站着吕大牛,原本是打算帮庄云黛搬一下东西的。
结果两人见庄云黛自己拖了个奇奇怪怪的小型板车出来,还用藤蔓把坛子牢牢的捆在了板车上,不由俱是愣了下。
春柳忍不住问:“这是?”
庄云黛笑着解释:“我昨儿找村里头的姚木匠打的,帮我运个东西好样的。就是这轮子可能容易损耗,估摸着得经常换轮子。”
这会儿轮子都是木头做的,在坎坷不平的地上滚动承压,确实很容易损耗。
春柳见庄云黛自己一个人也能轻松的推动这小板车来搬运坛子,忍不住笑着夸赞:“你这小车,倒是实用。”
庄云黛嘿嘿笑了笑,她见春柳手里只拿了个包袱,吕大牛却陪着出来,显然是要帮她搬东西的。
庄云黛心里承了这份情。
末世,人心叵测,所以每一份真情,都值得真心对待。
吕大牛把春柳和庄云黛送到了村子里运草料的瘸子郑那。
这瘸子郑打从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家里头耗尽家财,给他买了匹瘦马,让他能有个门路养活自己。
他经常往县城里运些草料木材什么的,以此为生。
有时候也会往外租板车,价格也不算贵。
只一个不太好,这瘸子郑,爱喝酒。
他挣几个钱,几乎都拿去买酒了,经常喝的醉醺醺的。
好在他家里养得那匹马,也是识途老马了。哪怕瘸子郑喝醉了,这老马也能稳稳当当的把车拉到该去的地方,不会耽误事,这才让瘸子郑这笔营生勉强还能继续下去。
吕大牛把春柳跟庄云黛带到瘸子郑家,瘸子郑正打着酒嗝,往板车上搬着草料。
吕大牛直皱眉:“老郑,你又把那几个钱拿去喝马尿了?”
瘸子郑嘿嘿笑了下,伸出有些干瘦的手比了比:“就喝了——这么点。”
他眼神落在庄云黛跟春柳身上,有些醉醺醺的:“这不是庄家那个傻丫头吗?你们都去县里头啊?”
吕大牛在瘸子郑面前捏了捏拳头:“我这大妹子早就不傻了!老郑,好好的赶车,把我媳妇跟妹子安安稳稳的送到县里头,听到没有?”
瘸子郑又打了个酒嗝,哈哈一笑:“放心……嗝……我这马儿,通人性咧!”
吕大牛帮着庄云黛把她那坛子连着小推车往瘸子郑那板车上抬,瘸子郑嘴里还嘀咕着:“你这占空多,按理说得收你两个人的钱……嗝,不过,你也怪可怜的,就不多收你钱了!”
庄云黛大大方方的道了声谢。
春柳撇撇嘴,小声跟庄云黛道:“你听他掰扯,你一个小人儿,哪怕就加个小车,能占多大的空?怎么就收你两个人的钱了?要真收你两个人的钱,你大牛哥头一个不依。”
吕大牛见瘸子郑一瘸一拐的在那搬草料,他顺手又帮瘸子郑搬了几垛,再三叮嘱:“去洗把脸,好好赶车,别犯迷糊!”
瘸子郑嘿嘿笑着应了几声:“大牛,好兄弟,你这帮我搬草垛,就是救我的老命。哎呦咱们这都算过命的交情了,你还能不放心吗?”
瘸子郑嘴里说着「过命的交情」,但收钱的时候,那是半文都没少收的。
好在他这收费也不算贵,一趟三文钱,春柳跟庄云黛各自付了钱,各自坐好。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其他向阳村的人,要坐车去县里头。
见着庄云黛坐在那草料板车上,俱是有些吃惊。
尤其是,其中庄云黛还见了个熟人。
是个叫杨红秀的妇人。
这杨红秀曾经欺负过傻乎乎的原主,后来庄云黛穿过来,她见庄云黛这会儿不傻了,还想拿捏庄云黛,被庄云黛三样两语给挤兑跑了。
杨红秀一见着庄云黛,就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被庄云黛当着几个同伴的面,挑破了她曾经欺负原主的事,那几个同伴后面见了她,都有些暗搓搓的讥讽她连傻子都欺负。
这几日杨红秀都没出门,觉得有些没脸。
要不是她家里头绣线没了,得去县里头买些回来,她都不想出门。
结果这没想到,出门了又碰见庄云黛了。
杨红秀故意坐在春柳身边,跟春柳套近乎:“哎呦,春柳啊,你这是又去县里头卖绣品?真辛苦啊。”
春柳把包袱抱在怀里,笑道:“我也没旁的挣钱法子……就补贴几个家用嘛。”
杨红秀啧啧两句,又开始东拉西扯的跟春柳聊天。
就是不搭理庄云黛。
看那样子,也不想让春柳有时间来搭理庄云黛。
庄云黛差点笑出声。
这也太幼稚了吧?想这样来孤立她?
春柳似乎也发现了杨红秀的意图,她看了杨红秀一眼,在杨红秀叨叨她隔壁二婶子家的狗娃在县里头多么出息的时候,突兀的转过头去,小声的问庄云黛:“累吗?”
这板车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一下一下的颠簸着,其实也挺消耗乘车人的体力。
尤其是庄云黛还要护着她那小拖车。
还好庄云黛有先见之明,用藤蔓把小拖车上的坛子给捆得结结实实的。
庄云黛朝春柳摇了摇头。
讲真,她觉得春柳嫂子需要应付杨红秀,更累点。
杨红秀见春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庄云黛聊了起来,还在叨叨狗娃在县里头相了个城里媳妇是多么有本事的那张嘴,磕绊了下。
她生硬的转了话题,索性就直接找庄云黛说起了话:“二丫啊,听说你跟庄家那边分家了?”
杨红秀看着很是关心庄云黛姐弟三人的样子,痛心疾首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丢下爷爷奶奶,就这样带着弟弟妹妹分出去,不孝啊!你这样,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吗?”
旁边几个村民,立刻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