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薛小安拼命想要叫住梦里的自己,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曾经的选择。正当他痛苦不堪,想夺舍过去自己时,喜乐就这么传进了他耳中。
如今的薛小安,记忆里只有两段喜乐。
一次,是他迎娶沈曼曼,白马巡街、八抬大轿。满街人簇拥道喜,热闹非凡。那时候的他,真正意义上拥有了权力,所思尽得意气风发,在各大商号东家之中从容周旋。
还有一次,是他与王采儿冥婚。冬日寒风刺骨,他背着王采儿、跟随冥婚接亲的队伍,到崖底帮王采儿引魂归家。他将王采儿送到四人小轿上,漫天纸钱撒了一地,充满哀意的喜乐久久未歇。
薛小安很快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何时。
他要娶沈曼曼了。
他怎么能娶沈曼曼?
薛小安扛过迷药的药性,从床上翻身跌落。宅子里的仆人对陈爷爷所为睁只眼闭只眼,众人都知薛小安用了迷药,没人防备他。
薛小安踉跄跑出了院子,陈爷爷熬药不在,加之今天下雪天寒,守卫们躲起来玩骰子、擅离职守,竟让薛小安就这么逃了出去。
薛小安只穿着单薄的一件里衣,受迷药影响,离开宅子、跑两步就跌倒在雪地上。
下雪了……
薛小安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天。雪下得这么大,为什么不是成亲前大雪压垮百姓屋脊的时候呢?
善于欺骗自己的薛小安,主观地混淆了时间。
是了,他还来得急。王采儿才刚走不久,他不会收到王采儿的死讯。只要他不成亲,王采儿就会回来。
喜乐催促着薛小安,令他忘记了寒冷、抵挡住了药性。他抖着身体、拼尽全力爬了起来。
一如他想夺舍梦中离开的自己,他要阻止那个即将成亲的‘赵舍’,让他去将草湖村的王采儿接回来。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229章
薛小安追出了村子, 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长。他在大雪中跌倒又爬起,身体已经被冻僵麻木, 却还是凭意志前行着。
此刻的他,像极确认王采儿死后的自己。他不愿意相信真相, 不敢让自己疯狂往草湖村赶, 就像相信了,她就会死一样。后来马车散了, 他这才有理由不再逼自己缩在马车里, 夺过护卫的马, 在寒风中奔驰疾行。
那时候的他有多希望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她,哪怕是陷阱、是算计, 只要她活着就好。
如果当年,王采儿没有唤薛小安相公, 没有哭喊着要留下他……薛小安会悔恨悲伤, 但绝不至于逼疯自己。
薛小安年少时就对王采儿动了心,总觉得自己情深被负,结果却让王采儿狠狠打了脸。
没被傻丫下毒爆发出来前,薛小安也曾恨过王采儿。明明一直表现得很不喜欢他,为什么转眼就被些小恩小惠收买,信任依赖得离不开他?为什么要让他明白她也是有情的,然后一死了之抛下了他。
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晚几天的悔改都不愿意给他。
害得他薛小安这一生,仓皇狼狈得像个笑话。仿佛一个不知珍惜的蠢人, 得到所有人的爱, 却辜负了所有人。
可是他又不敢恨她、或者说不敢在心里恨很久。他怕自己心声暴露, 让变了鬼的王采儿听见不高兴, 念头一闪, 总是堆上无数思念的话。
薛小安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仅仅是晚了一个月,它就从自己指缝间溜走了。
愤怒、怨恨、思念……从此拥有的所有感情,全都因这件事而生。
他的人生,其实在王采儿死后已经没了意义。他所努力追求的,全都失去了。
他对不起爹娘,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王采儿……
那么他还在追什么呢?
薛小安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他终于追上迎亲送嫁的队伍,犹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冲入人群,拽住白马上的新郎官,将人狠狠摔下马。
他在追过去的自己,追这个毁掉他一切的恶人。
无知不是错,无能不算罪,可他无情无义,就是个烂人!
送亲的队伍被薛小安冲散,他将新郎官摁住暴打,周围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拦,适时地拽开了他。
短短几息,新郎官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地上积雪够厚,新郎官没有从马上摔出重伤。
新郎官捂住受伤的脸,拖着伤腿气愤地命人教训薛小安。“哪里来的疯子!来人,给我打!”
迎亲众人见是个疯子,出手也不犹豫,很快就将薛小安打爬在地上。
薛小安蜷缩着,本能地想要抱头护住自己,可他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做这些事。
那些人的拳头和脚印一次次落在薛小安脆弱的各处,濒死之际,薛小安竟摆脱了毒性,彻底清醒了过来。
薛小安放弃挣扎,两眼迷茫空洞地望向前方,静静等待着死亡。
周围人见他不再动弹,怕打出事,渐渐也就散开了。
媒婆上前说了几句吉利话,重新安抚好众人,哄新郎官上马,再次抬起了轿子。
就在喜乐再度响起之际,薛小安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白猫。它在雪地里优雅舔爪,两眼异瞳,看它时眼里仿佛写满了轻蔑。
薛小安想起王采儿曾提过的白猫。
‘白猫说可以去。’
‘它的毛又白又软,两个眼睛是不一样颜色的。’
她说白猫陪着她,白猫会保护她……
薛小安指尖微动,引起白猫的注意,一人一猫视线突然交错。
白猫像是没意识到会被自己发现,它突然警戒起来,后退两步,往迎亲队伍的方向跑了。
是它带走了王采儿。
意识清醒的薛小安,偏偏得出了这个疯子般的结论。
薛小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从雪地上艰难爬起,他踉跄去追,身体已然崩溃,两眼却亮着光。
他亲眼看见白猫溜进了喜轿。
可是这一次,薛小安想要突破迎亲队伍谈何容易。他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抬嫁妆的人见他出现,抽出扁担重击他后背,将他打倒。
薛小安倒在地上吐了口血,再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一步步往前爬。
有一个人上前踢他,但是他不在意,始终不停歇,眼里只有那座喜轿。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众人怕薛小安死在这里,相互推脱着,再也不肯上前。
薛小安眼看就要趴到轿子,新郎官忍无可忍,下马抓住了薛小安双腿。薛小安察觉后惊慌不已,他无力挣扎,只能紧紧抓住近在咫尺的轿子。
轿帘晃动,薛小安拼劲力气抬起头,期盼着心上人能从里面出来。
新娘子因轿子的晃动受了惊吓,掀了盖头想逃下轿,刚出来就撞到了薛小安。
“啊!”新娘子吓缩回轿子。
不是她……
薛小安双眼逐渐浑浊,死前最后一眼扫了整座轿子。
猫不见了……
薛小安将自己的血手印留在了轿子上,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死不瞑目、断了生息。
上苍对他如此的残忍,不仅要在疯癫痴傻的时夺走他的希望,就连他醒了、也要再杀他一回。
薛小安不再动弹,新郎官吓得撒手,没人敢上前确认他的情况。
最后,他们将薛小安的尸体拖到路边遗弃,默契地串供,走时薛小安还能动弹。
众人提心吊胆的走了,无心婚事、生怕会被找麻烦。但是谁会替薛小安出头呢?他这样的大罪人,时日无多,跑出去被人打死,上面只会落下一句活该。
无人为他烧纸祭酒,无人替他立碑建墓。
他终究,躺不了自己千挑万选的风口墓地,回不到失去亲人的身边。
孤魂野鬼,不外如是。
……
迎亲队伍一走,路中央再此出现白猫的身影。
它像人一般,后怕地坐着拍了拍自己。
吓死它了,它刚哄宿主睡着,好奇想看看渣男的结局,怎么就突然对视上了。
渣男刚刚没看见它吧?
什么鬼,为什么跟宿主有交集的每个渣男都这么邪门?
搞得它怕怕的。
系统再也不想遇到一个余烬了,毕竟大佬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不过好在,渣男一死,姻缘线一断,天道也阻止不了它带走宿主了!
系统高兴地原地跳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积雪,转身准备进入空白世界。
突然,它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整个身体被定格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系统被强制回收,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关机了。
它逐渐漂浮到白色斗篷男子的面前。
这一次,男子没有戴上斗篷帽,白如雪的长发随风起舞,素来清冷冷峻的外表,竟莫名显露出几分狼狈来。
他将系统收拢回手心,入侵它空白世界时,眼眸里多了份小心。
确认无误,男子将视线挪移向地上的薛小安尸体。他本能地抗拒,眼里闪过一丝厌弃。
“没出息。”
男子点评着到手的红色光源,却无法再像先前那样,毫不犹豫地回收它。
白色屏障翻涌而出,男子缓步踏了进去,世界恢复运转。
……
系统重新启动,果不其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监狱里。
它虽然没见过神,但强制关机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那种命运被掌控的不可违背感,令系统的大脑代码难以活跃,恐惧和绝望萦绕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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