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朝瑾
俗称,怂。
曾烈敲过门后,大步往里走:
“我说臭小子,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他被严夫子追着骂了好几天,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哪都不顺眼,曾烈莫名其妙地凭空背上了一口甩不掉的黑锅。
祝凌在曾烈要到她面前时瞬间后退几步,一拱手正色道:
“多谢先生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明日我在如意酒楼订一桌席面,请先生赴宴。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曾烈上前几步一拍祝凌肩膀:“这还差不多。”
“不过———”他狐疑道,“你不会只请我一个人吧?”
系统在意识里学着曾烈的语调:【是单请我一个人,还是其他先生都有?】
祝凌差点被系统逗笑,她答到:“自是要将各位先生都请上的。”
曾烈这才放下心来。
这边聊完之后,曾烈留在了郑先生的小院里,而祝凌则跟着宋兰亭走了。
早在她发现只有她有“明”字牌时,她就隐约猜到了掌院想收她为徒的意思。
她跟着宋兰亭离开郑先生的小院,穿过大半个应天书院,走到宋兰亭居住的院子里。
宋兰亭将她带到了书房。书房的架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古籍字画和天工机关,东西虽多,却是乱中有序。
宋兰亭道:“没什么要问我的?”
“确实有个问题。”祝凌说,“我何时正式拜师?”
“我素来不喜繁文缛节。”他道,“心若诚,虚礼何用?心若不真,全套礼节,又有何用?”
掌院宋兰亭,性格随性洒脱,不拘常理。
祝凌一笑,一拜:“见过老师。”
“既然已经拜师,我也有东西予你。”宋兰亭起身,从身后的架子拿下一个木盒,这个木盒有成年人的小臂长,一掌宽。他把盒子推到祝凌面前,“我猜你定然有一件事要做,这件事无甚坏处,甚至对百姓有益,但利益攸关,你护不住,所以你当时听到我的承诺时,才会那般心动。”
“这个盒子里是我早年攒下的一些东西,你不妨打开看看,若有需要,拿走便是。”
祝凌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分了三摞。
一摞是面额张张上千两、厚厚的一叠银票。
一摞是各行各业的人才的身契。
最后一摞则更加惊人,是天下各个国家的房屋铺面,庄园山头,甚至连每个国家严加管控的铁器铺都有几张,祝凌还在里面看到了与落天火有关的东西。
祝凌:“……”
她与宋兰亭接触不多,她也猜测过宋兰亭的真实身份,但不论怎么猜,她都没往世家上靠。
宋、郑、王,燕国的三个中立世家,若她的老师宋兰亭是宋氏子弟,怎么能成为应天书院的掌院?
而且,据她打听到的消息,宋氏与宋兰亭年龄相仿的人里,可并没有能与他对上的人物啊。
祝凌垂眸,她从最后一摞里抽出一张地契,往宋兰亭面前一推。
虽然才刚成了师徒,但宋兰亭却是立刻明白了祝凌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地契,笑着点了点头。
祝凌眼前一黑。
应天书院掌院宋兰亭,竟然真的是宋氏子弟!
系统在她的意识里笑到打滚:
【江郎才尽套餐,你打算怎么安排?】
第55章 当局者迷
◎“但我私心里,总是偏向燕国多一点。”◎
祝凌抽出来的是一张永宁城某个铺子的地契。这间铺子她还带阿英去过,门口挂的就是宋氏的招牌,招牌旁还有宋氏的家徽。
这是一间绝对隶属于宋氏的铺子,如今铺子的地契在她老师手里。
她不死心地问:“这可是老师友人所赠?”
快告诉她,是她多心了!
宋兰亭面带笑意,指尖点在那张地契上:“自然不是。”
祝凌:“……”
她脸上露出一点生无可恋。
淦!她现在换个身份跑路还来得及吗?
祝凌道:“宋氏子弟中,未曾听闻老师名讳。”
宋兰亭也道:“燕国寒门学子中,未曾听闻乌子虚才名。”
“燕国朝堂取士,以‘身、言、书、判’为准。排在第一位的便是‘身’,要求士子仪表堂堂,体貌丰伟,我却是容貌有损,面带瑕疵。”祝凌微微偏过头,让宋兰亭看到她右边眉尾到太阳穴的红色胎记,“因容貌之故不能一展抱负,我自是心生自卑,故而没于山野,寂寂无名。”
宋兰亭笑着看祝凌一本正经地瞎扯。
“你若是因容貌之故而心生苦楚,我可书信一封荐你入朝,有才干的人,即使容貌有损,亦可宽宥。”宋兰亭唇边仍带着温润的笑意,在祝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磨墨提笔,似要给她当场写一封举荐信,“不仅我,今日争魁比试上的名师大儒们,想必也不会推拒。”
他想了想,面带笑意补充道:“虽说有我举荐,但你也得从微末小官做起,每日卯正上值,申正散值,每月一休沐,逢惊蛰谷雨等重要时节,须得忙碌到亥时或子时。若上官有召,须应召而去,每日若是迟了,轻则罚俸,重则廷杖。”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每天六点上班,四点下班,每月放一天假,农忙季节可能要加班,加班时间从九点到凌晨一点不等。上司喊你要随叫随到,迟到了轻则罚工资,重则打板子。
系统震惊:【好家伙!比现代996、007还狠!】
宋兰亭说完后,提笔看向她:“子虚意下如何?”
祝.咸鱼.凌当场拒绝:“多谢老师美意,只是我如今才学尚浅,若贸然入朝,恐力有不逮。”
她吃饱了撑的才去燕国朝堂上班!
“是吗?”宋兰亭眉眼都是笑意,他很假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的弟子已是迫不及待想要为国效力了。”
祝凌:“……”
她刚认的老师,怕是一颗芝麻汤圆吧,切开全是黑的。
被这样一调侃,倒是让祝凌想起了她得到的消息中顺带一提的东西:“十八年前,宋氏麒麟子宋燃犀因病亡故。”
她顿了顿:“这一桩宋氏旧事,老师可有所耳闻?”
活着的宋氏子弟中确实没有与宋兰亭对得上号的人物,但……若是死去的人呢?
宋兰亭执笔的手停滞了一瞬,他答非所问:“明察事物,洞察奸邪谓之燃犀,犀角燃尽,明光自灭。”
“十八年前的旧闻,何必挂心?”
“我曾读过一些荒唐怪诞的志异———”祝凌道,“其中有一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一人已逝世数年,却在某一日突然出现,邻里见其容色如常,与当年并无二致,大惊,问其故。人道:‘因有心愿未了,故而逆转生死,死而复生。’”
“老师———”祝凌盯着宋兰亭的眼睛,“您说这志怪之事,几分真?几分假?”
“既是志异,那必然是虚幻荒诞的故事。”宋兰亭道,“死而复生之事,扰乱阴阳,怎么可能发生?”
【你们到底是在暗喻什么啊?】系统总觉得他们俩话里有话,【什么生生死死的,掌院到底是不是宋燃犀?】
“他刚刚不是答了吗?”祝凌回复系统,“他是也不是。”
“犀角燃尽,明光自灭”便是在说宋氏的宋燃犀已经死了。
说那志异之中,死而复生之事扰乱阴阳,便是在说他不会再恢复宋燃犀的身份了。
宋燃犀已死,活着的自然是宋兰亭。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祝凌便不再继续揪着不放了。
新收的小徒弟也太敏锐了。
宋兰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干脆地放了笔:
“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说清楚了,那现在,该我问你了。”
“乌子虚?子虚乌有?”
“什么子虚乌有?”祝凌面色镇静,笑道,“家父生前素爱崔宗之的诗,我的名字出处自然也与他有关,取的是诗句‘双眸光照人,词赋凌子虚’中的‘子虚’二字。”
“是吗?”宋兰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令尊还真是煞费苦心,乌姓搭配子虚的名,倒有些狂士的意味。”
祝凌:“……”
她的老师好难缠啊!
祝凌果断告饶:“乌子虚于我,如宋兰亭之于宋燃犀。”
乌子虚这个名字对我的意义,就像宋燃犀对宋兰亭这个名字的意义一样。我们师徒两个都是假名,反正现在这个身份最重要,过去的都是浮云,所以就不要刨根究底了!
简而言之,老师求放过!
宋兰亭听懂了,他笑了笑,不作声了。
祝凌垮着一张脸,直截了当地问:“王夫子和郑夫子,都是世家女郎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老师洞若观火,还喜欢逗弄弟子,有问题不如直接问,省得拐弯抹角还差点惨遭扒马。
她说这话并非毫无根据,据她今日所见,阿英头上的金铃,衣衫的材质,绝非一般夫子的薪俸与束脩担负的起的,郑夫子服饰虽朴素,但都是寸布寸金的料子,而王夫子……登山日那身百蝶嬉游图,今日那件绣满了银杏的衣裳,都是繁复华丽,耗费弥多,若非有底蕴,亦是供不起。再加上两人的仪态,还有那扎眼的姓氏,容不得她不多想。
“郑静姝为郑氏女,王雅芙为王氏女。”宋兰亭道,“至于她们为何在应天书院中,这涉及她们的私事,若非她们允许,我不便告知。”
祝凌:“……”
宋、郑、王,燕国三大世家子弟齐聚应天书院……
很好,她离咸鱼的快乐生活又远了一步。
“我还想问———”祝凌继续道,“这应天书院,到底是燕国的应天书院,是世家的应天书院,还是天下的应天书院?”
这一次,宋兰亭没有很快地接话,他沉默了半晌,才叹道:
“子虚啊……”
祝凌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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