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70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穿越重生

  祝凌从帐篷边退开,轻手轻脚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的目光转向了聚集区中央的主帐。

  系统感知道了她的想法:【你确定吗?】

  “今天不去看看,等我以乌子虚的身份来了之后,就更不好活动了。”

  祝凌一边在意识里回复系统,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巡逻的换班次数,等靠近了燕国的主帐,她像一只灵巧的壁虎一样攀上了帐顶———感谢燕王的对排场的讲究,燕国主帐不仅建得巨大牢固,帐篷外还撑了木骨架,架子上固定着雕刻精美的飞禽走兽,有昂首鸣叫的鹿,有眼露凶光的虎,有体态庞大的熊……这些雕像或聚在一处,或分散开来,它们之间还穿插着精美的刺绣飘带,每当有微风吹来时,飘带末端垂坠着的、长短不一的丝绸流苏就会在风中摇摆,带出一股淡淡的浅香。

  这些华丽繁复的装饰,在祝凌眼里就是掩藏行踪的最佳工具,要是燕国的帐篷和其他国家的帐篷一样,表面没什么多余的饰物,那才真的是让人伤脑筋。

  祝凌顺着那牢固的木骨架悄悄攀上去,将身影掩饰在木雕的投影下,透过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丝绸飘带,祝凌突然陷入了沉默。

  更新后的系统地图只显示势力范围,并不会具体到人物和人物身份。而燕国的主帐特别大,几乎相当于一座小型行宫。

  祝凌微微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按飞禽走兽的木雕划分,燕国的帐篷应该被分成了五部分,在最后没有木雕和飘带且灰扑扑的那部分,应该是宫女仆从所居住的地方,而有木雕的那些位置,按木雕的种类来分,最左侧应该是燕国大臣的住所,隔壁是燕国的王族宗亲,最右侧是燕国后妃公主的居处,与世家大族的女眷相邻。

  而最中间……祝凌微微眯了眯眼睛,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她看清了最中间装饰的蹲兽是狻猊、斗牛、獬豸、凤和狎鱼,而且那块地方用木架做骨,在帐外搭出了一个重檐的庑殿式骨架。

  祝慢慢靠近的时候,系统在她脑海里小小声:

  【真是穷奢极欲啊。】

  隔得近了,能看清在那些木制的骨架之间,一条条丝绸交叠盘旋,组成了这个架子上的“瓦”,月光透过这些丝绸瓦,在帐篷上倒映出深浅不一的模糊影子,影子又组成了规律的图案,好似那披在帐篷上的一幅画。

  整个建筑落在祝凌眼里,就融成两个字———费钱。

  从这座建筑里,祝凌大概知道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借着搭在帐篷上的那些木架子,慢慢潜行到了最中间的帐篷顶上,然后她从腰侧取出一枚薄薄的刀片,缓慢且小心地在月光照不到的位置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里确实是燕王休息的寝宫。

  祝凌来的时间还挺巧,那位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燕王,正在他的寝宫里和几个年轻妃子玩乐。燕王眼睛上覆着一道薄纱,被松松垮垮地系在了脑后,而他的那些妃子离他离得不远,正嬉笑着让燕王来抓她们,莺莺燕燕的,好生热闹。

  有美人娇声:“陛下,臣妾在这里。”

  有脆生生的嗓音:“陛下,看这边!”

  还有人抛出披帛,柔柔地落在燕王掌心,燕王轻轻一拽,美人便踉跄几步,浑若无骨地倚在了他身上。

  祝凌听到燕王得意地笑了几声,他上了年纪的脸庞凑到肤若凝脂的面颊边,在跳动的烛火下,愈发显得苍老不堪。

  他的手揽在年轻妃子的腰上:“爱妃今日甚美。”

  那位扔披帛的妃子柔柔地靠他怀里,昂头看他,烛光衬得她姣好的面庞更加美丽,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燕王,似乎满眼都是情意:

  “陛下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燕王哈哈大笑着,他爱极了他的妃子们对他情意绵绵的模样,“爱妃想要什么赏赐?”

  “臣妾只想向大王讨一样东西———”他怀里的妃子涂着寇丹的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一个小小的圈,“臣妾要大王的垂怜。”

  “是吗?”燕王捏着她的下巴,“想要我怎么垂怜?”

  妃子的声音娇滴滴的,和黄鹂鸟似的:“想要……陛下只爱我一个。”

  “你太贪心了。”燕王放开了她的下巴,将她从怀里推了出去,貌美的妃子跌坐在地上,眼中瞬间就蓄上了泪光,“我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只爱你一个?”

  他脸上的笑意转变为轻蔑和不屑的神色:“你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便这般恃宠而骄!”

  “臣妾……”跌坐在地上的妃子微微蹙着眉,眼泪从她脸颊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又柔弱,又没有攻击性,她痴痴地看着燕王,仿佛注视着她心中的神明一样,“是陛下太过英伟,臣妾、臣妾从未见过如陛下这般的郎君,一时间失了分寸,陛下是一国之主,臣妾不敢奢求陛下的情意,只求陛下让臣妾随侍左右,这便足够了……”

  她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太低太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却仍旧抱着一腔不改的痴心。

  燕王很喜欢看他的妃子以他为天的模样,女人生来就该是男人的附属品,要文静、要柔顺、要忠贞不二,他可以宠,可以骂,但女人绝不能有半点怨恨,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刚刚那一点被冒犯的不快在妃子的眼泪中勉强被冲刷干净,燕王大度道:“且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跌坐在地上的妃子破涕为笑,她哭过的面庞在暖色调的烛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她微微昂起头,露出修长如天鹅的脖颈,声音娇软、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陛下……”

  燕王的眸子暗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妃子被他拉去了室内,层层罗帐放下,掩去了一室旖旎。

  剩下的留在原地的妃子们无声无息地退到外面,有侍从进来,给烛火换上厚厚的纱罩,光线变得黯淡,寝宫里安静下来。

  等到这时,系统小圆球才在祝凌的意识里皱出痛苦面具:

  【淦!燕王太油了,什么玩意儿!我的薯片可乐都快吐出来了!】

  它问:【你现在还要下去吗?】

  祝凌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燕王和妃子玩闹的时候,烛火足够明亮,祝凌看到角落的案几上只胡乱地摆着一些避火图,什么奏折类的东西都没有。

  情报里形容的老迈昏聩,真是无比贴切啊!

  不过……祝凌想起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妃子,只觉得有点好笑。

  她刚刚选的位置还挺不错的,正好能把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她发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燕王,好像对燕王爱得死去活来,死心塌地,卑如微尘的妃子,是在演戏。

  就她跌坐在地上的那一下,就悄悄地调整了好几次角度,祝凌发现她每一次微微调整角度,都能让她的脸在光线中看起来更加好看,身姿在光线中更加曼妙,简称———凹造型。

  还有她落泪,那欲语还休,那梨花带雨……看起来真真是柔弱极了。

  ———如果她撑在背后的那只手不悄悄掐自己就更真实了。

  想想也对,妃子能爱燕王什么呢?爱他年纪大,爱他长得丑,爱他普信还油腻?

  “我们走吧。”祝凌在意识里搓搓系统小圆球,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看作为东道主的燕王表里如一的昏聩模样,她放了一小半的心。她相信,一旦这几个国家要联合做什么,燕王一定是拖后腿的那个。

  祝凌在丝绸飘带和木雕之间灵巧地挪腾着,燕国的主帐她有两个目标,一个是燕王,一个是五皇子。

  没办法,其他的皇子她都没打过交道,只有燕国的五皇子还略微熟悉几分。

  从看到连燕国在内一共六国齐聚时,祝凌就做好了乌子虚这个马甲一定要低调的准备。正好她这个身份和五皇子仇怨不小,如果有什么圈套,她正好将计就计,装病装伤苟到结束。

  她到了属于王族宗亲住的那一块地方,按着几位皇子的齿序,划开了第五间帐篷的顶。

  按着她推测的、应该属于五皇子的那间帐篷里,此时却坐着另一个人———

  去年坠马断腿的燕国大皇子,燕焜昱。

第69章 公主轻歌

  ◎在这宫墙之内,权势之下无亲情,高位之间无真心。◎

  这个房间里,祝凌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在传闻中,因为断腿而无比阴郁颓废、有时还会借酒浇愁的燕国大皇子,此时脸上神色从容。他虽然坐着轮椅,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明。他的目光落在帐篷内另一人身上:

  “皇妹可愿助我一次?”

  被他注视着的,是一个身着宫装,面容柔美的女孩,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被他询问的女孩垂下了头,脸上带着抗拒的神色:“皇兄说笑了,我与郑氏虽有些血缘联系,但却与没有并无二致。”

  她脸上露出些许苦笑:“如今郑氏主家一脉,怕是对我多有怨怼。若我贸然为皇兄牵线搭桥,说不准皇兄也要落得被埋怨的下场。”

  这话语已隐约带了些婉拒的意思。

  “我现在的光景,你也是看见了———”燕焜昱像是并未注意到这拒绝的意味,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腿,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在我双腿完好无损的时候,我身边花团锦簇,人人奉承,看起来那般气派,可如今呢?门庭冷落,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因为他断了腿,太医断言他此生绝无站起来的可能,就相当于直接了当地宣布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燕国的王位。

  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继位的皇子,在其他人眼里便没有了可以依附的价值,他不能成为燕王,就代表着他身上几乎无利可图。

  而他的亲人……

  他的父王在他醒来脱险的第一时间便是下旨斥责他莽撞不知进退,不知爱惜己身,可也派了不少太医,赏赐了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但在发现他要终身与轮椅为伴后,他派去取国库里药材的人却常常被为难,他气不过处理了那些刁奴,又被他的父王下旨申饬,说他气量狭小,无容人之心。

  他的母妃在知道他的伤势后日日垂泪,常常派人来关心他的衣食住行,生怕旁人怠慢了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母妃来探望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她的目光渐渐转移到了他弟弟,也就是四皇子身上,最近寥寥数面,在照例关心过他的腿后,便是明里暗里地暗示他,他现在已经废了,不能再去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与其让其他人坐到那位子上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还不如用他手里的剩下的人脉和权利为他的弟弟铺路,等他的弟弟继承王位后,他作为同父同母的哥哥,自然能得到最妥善的对待。

  他母妃口中的好弟弟,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在清流中名声极好的四皇子,在他伤势未愈的时候日日过来与他关心,做足了一副好兄弟的模样,他确实是感动过的,甚至动过要将手里剩下的势力都交给他的念头。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好弟弟装兄友弟恭的耐心差了些,让他知道了他与其他人暗地里的谈话,知道了他已经按耐不住地想要将他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点有利的价值,来成就他的一番美名的话。

  撕开那温情脉脉的假面,里面全都是肮脏的算计和野心,那几分亲情在那煊赫的权势面前不值一提,不剩几分。

  他如同从云端坠落,从天之骄子变成一地烂泥,烂泥滋生出了不甘,滋生出了如毒蛇一般的怨恨。

  脑海里不经意地划过了这些往事,他的呼吸微微乱了几分,顿了顿后,他才接着继续说:

  “秋狝之行,王室的住处向来是按齿序排列,按燕国的礼法,我此时应该住在最靠近中心的位置。”

  可如今最靠近中心的位置,住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喜好风雅的二皇子和骄纵的五皇子也住在他的前面。

  如果没有燕王的授意,谁敢这样违背礼法地安排皇子的住处?

  “我身为皇子,都落到这般下场。”他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是皇妹你?”

  他微微偏头,消瘦了不少的面庞看起来有种沉郁的温柔:

  “郑氏嫡脉的族长夫人是你姨母,从小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他面前女孩子脸色陡然苍白,眉皱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在衣服上抓出褶皱。

  他安抚似的冲女孩子笑了笑,话却没停:

  “虽然当年出了那桩事,闹得有些不愉快,但血缘亲情终究是斩不断的,更何况,当年之事错不在你。”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子腰间的绣花荷包上,意有所指:“……就像这块玉佩,郑夫人不是也没将它拿走吗?”

  “父王是多狠心薄情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的母妃出身显赫却早早故去,若是郑氏不愿意庇护于你,你在宫中的处境恐怕会越发艰难。”

  “这些年、这些年……”苍白着脸的女孩子嗫嚅着开口,她勉力维持着端庄淑女的仪态,“我一个人在宫中生活,也没什么———”

  “轻歌———”燕焜昱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你的年龄到了。”

  各国王室的公主一般十八出嫁,燕轻歌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这时便可以开始准备了。

  即使她是燕王室极不受宠的公主,盛大庆典的时候常常被人遗忘在角落,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就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今年秋狝五国都派了使臣前来,只要有一国使臣透露出想要联姻的意思,你觉得父王会怎么选?”他直视着燕轻歌的眼睛,“王室适龄的公主,只有你一个。”

  燕轻歌失神地盯着帐篷里香炉上盘旋着的烟,并不接话。

  “若是卫国向父王求娶你,那你嫁过去最多是一个贵妃,还要面对卫帝的三宫六院,若是萧国向父王求娶你,萧帝那种杀神般的人物,你能在他手下撑几年?”他语气淡淡地将局面摊开讲给她听,“韩国君上如今才四岁,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两说,楚国皇后已定,国师绝不会替楚王求娶他国公主,羌国皇帝与皇后出了名的恩爱,太子倒正是年龄,但燕国与羌国隔得太远,即使娶了你也并无助益。”

  “所以,若是用你联姻来换取利益,联姻对象必然是卫国与萧国二者之一。”他说,“你若不想当那远嫁的公主,唯一求生的途径就是牢牢抓住郑氏这根浮木。”

  “今年秋狝,郑夫人的小女儿郑清漪也会来,你若是想与郑氏修复关系,从她入手即可。”

  他的话说完,帐篷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半晌,燕轻歌才开口:

  “皇兄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