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77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穿越重生

  人短短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她忽然就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只觉得无比疲累。

  “乌魁首可还有疑问?”

  祝凌摇了摇头,拜现代大量电视剧和小说的狗血套路熏陶,她心里已经整理出了两个最有可能发生在燕轻歌身上的走向。接下来,只需逐一验证即可。

  燕轻歌从祝凌对面站起来,她其实很瘦,略宽的公主服饰并不是那么合身,面容柔和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怯懦与胆小,但只要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黑沉的、仿佛背负了什么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痛苦的眼睛,就能知道这幅苍白皮囊下,藏着一个怎样坚韧的灵魂。

  祝凌突然对她笑了笑,带着某种了然的意味:

  “公主主不妨耐心一些———”

  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燕轻歌突然回首看她。

  燕轻歌和祝凌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属于乌子虚的、仙人般的容貌映在她的眼睛里,她听到乌子虚说:

  “快结束了。”

  天黑下来,帐篷里点上了烛火,有几本陈旧的书被叠放在案几的角落。

  “我赢了。”祝凌收拾着桌上的茶盏,“愿赌服输。”

  系统小圆球在祝凌的意识空间里无助地蹬蹬腿,发出了悲伤的哀嚎:

  【为什么会这样!】

  它气鼓鼓地翻了一个身:

  【这不科学!】

  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

  燕国大皇子燕焜昱派人前来,说这片聚集区里谣传他们私下结党,他花了整整一天才查出了眉目,谣言的源头就是那个给祝凌带路的引路内侍,他现在已经将人抓起来施以惩罚澄清了真相。因为祝凌是被牵连的那一个,所以特意送上珍贵的古籍孤本向她赔罪。

  ———和祝凌最开始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祝凌收拾完了茶盏,从案几角落上那几本整齐叠好的书中随手抽出一本翻开,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陈旧发黄,但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晰,在书本边缘和段落下的空白处,批注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字迹很是眼熟。有些是对于这一段的心得体会,有些是关于某种观念的总结和思考,有些则是对书中观点不赞同,举例进行辩驳……

  祝凌放下了这本书,将目标换成了另一本,这本书上也有不少另外批注上去的字,将空白位置尽数填满。

  刚刚还在祝凌意识空间里气到打滚的系统凑过来瞄了一眼,当场震惊:

  【这个行为……让我想到了某个特别喜欢在书画收藏品上盖章的皇帝。】

  古人好好的字画,硬是被他盖得和弹窗小广告似的,不仅有碍观瞻,还破坏美感,恶劣得与在古城墙上刻“某某到此一游”的没素质游客有的一拼。

  “盖章狂魔嘛。”祝凌翻过一页,“有一幅画幸亏是赝品先被弄到了手,不然也难逃被盖满章的命运。”

  她知道燕焜昱送这几本古籍字画是什么意思。对于读书人来说,珍贵的孤本比金银财宝更加重要,某种程度上说,古籍孤本是有价无市,送金银财宝会被认为俗气和贪婪,但送孤本字画,即使被人知道了,只要摆出一副坦荡的态度,再控制一下舆论,说不准还能得一个美名。

  读书人之间游学交友,本就是不同观念、思想与想法的碰撞,越是观念相同的人,越容易成为朋友,人与人之间信奉的是“士为知己者死”、“一诺千金重”。

  “抛开别的来说,这批注确实做得真细致,怕是废了他不少功夫。”祝凌又翻了一页,“要不是在实时排名那里开了星星盲盒,知道最后的赢家和他基本没关系,我都要怀疑最后的燕王是他。”

  她与燕焜昱接触不多,印象不深,如果单纯从批注来看,燕焜昱当真是一个才华横溢,又想为百姓做点实事的人。

  “他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祝凌将手里的书放在案几上,又将刚刚放回去的那本书拿出来,翻到了她看过的某一面,“我给他立人设,他给我立人设,真有意思。”

  系统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你看———”祝凌的手指点在她刚刚看的那本书的某一处,又点了点另一本书的某一行,“这两处讲的都是治水的问题。”

  “这本书上的批注说治水要高筑堤坝,加强巡逻,一旦防不住,就会水淹田地,酿成灾祸,所以决不能将多余的水放出来一滴。而另一本上的批注则说堵不如疏,认为只加固堤坝是最愚蠢的行为,必须两者并行,方为上策。”

  【虽然这两个观点有些不一样,但认真想想,可以认为是一个人观点根据自己的成熟而逐渐转变。】系统挠挠自己的数据,【挺真实的。】

  “确实真实,就好像看到了做批注的人在不断反思成长一样。”祝凌笑了笑,“但这思想的转变,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吧?”

  “而且,人的字迹会随着习惯与心态的变化而变化,她这几年的字迹,居然能维持得一模一样?”祝凌一边说一边兑换了一个『见微知著』,她带着技能又重新看了这两处,“果然,这两处地方的批注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祝凌合上书:“第一本的末尾他还提到他今年才十四,也就是说,多年以后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十四岁时的观点,然后找出这本书给补上了。这记忆程度,这精确查找的能力,放燕国真是屈才了啊!”

  祝凌将案几上的三本书都翻完:

  “他思想的转变以及为民献身的觉悟———再想想他所遭受的变故,我都想感叹一句生不逢时,可歌可泣了。”

  字里行间光风霁月,却因变故龙困浅滩,陷入绝境。那个来给她送书的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流言来自于其他皇子,那个内侍也是他们的人,大皇子足足调查了一天,说明他没什么得用的人,但却不愿意放弃还他清白,还妥善地处理了后续———

  好一个无依无助被他人迫害还心怀正义的小可怜。

  祝凌如果真的是一个迫切想要寻得明主的士子,看了这三本书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触动,如果在后续与燕焜昱的接触中他能一直保持和批注一样的人设,那祝凌恐怕就死心塌地成了他的谋臣了———

  灯笼里的烛火已经有些昏暗了,祝凌揭了灯罩,手持一把剪子去剪烛芯,一张纸条从她的指缝间落下来,烛焰明亮了一瞬,些许黑色的灰烬飘落下来,逐渐被烛泪覆盖。

  只可惜啊,她的合作对象,已经确定了。

  燕轻歌在床上辗转难眠,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床顶。

  今天傍晚和玉佩一起被还给她的,还有一张小纸条。

  [我助公主与郑氏修复关系,事成之后,公主帮我在燕宫中找一个人。]

  她当时激动起来,无非就是想把手中的纸条交给乌子虚,却没想到乌子虚接过时,反手又给了她一张纸条。

  与乌子虚合作……

  燕轻歌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她担心是否是与虎谋皮。

  但她别无选择了。

  “就快结束了……”她在心底轻声道,“观棋……就快结束了。”

  也许是在今日围观宝树时她的眼神露了行迹。没人知道那个学着三从四德长大的公主,心里到底有多么滔天的杀意。

  她要杀了燕王。

  为此,她已经筹划了十年。

第78章 扶岚

  ◎“我不能再失去了。”◎

  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星星却黯淡,三两颗挂在天上。

  楚尧放下笔,活动着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几时了?”

  不远处,在灯下站着的内侍弯着腰回禀道:

  “陛下,亥时了。”

  “亥时了啊……”楚尧微微向后一倒,陷入了柔软的椅背里,他把目光投向刚刚说话的人,目光变得柔和了些,“不是和你说过,你年纪大了不要守夜吗?”

  “陛下心疼老奴,可老奴不放心。”答话的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衣裳,袖口收得紧窄,从头到脚利落整齐,头发差不多全白了,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像干枯的橘子皮。

  “吴大伴知道心疼我,朝中的这些个老东西——”楚尧脸上带着一抹冷笑,他点了点桌上的折子,“皇后还有半年才入主皇宫,一个二个就盯准了我的四妃之位了!”

  “天天上折子劝我立四妃,怎么不见他们好好关心关心百姓秋季的收成,关心一下冬季的贫民要如何御寒?”他桌上左边那摞折子比右边要高上一倍,全是劝谏他广开后宫的,有些大臣就算是汇报各地的民生,也不忘了在折子最后暗示上一句“陛下雄姿伟略……”不是想要拨款,就是想塞人。

  被称为吴大伴的内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会令人有任何不适的笑意:

  “陛下,您的时间还很长呢。”

  “这些糟老头子一个比一个能气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砍了!”楚尧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出的话令人胆战心惊,“否则我迟早被他们气死!”

  吴大伴眼里带着点点慈爱的笑意,他唤道:“陛下。”

  “我就是在勤政殿里说说。”楚尧道,“我有分寸。”

  “对了———”楚尧突然看向他,“扶……国师前段时间说夜观星象受了寒,如今还没好吗?”

  吴大伴不着痕迹地顿了一瞬,接着极其自然地回复:

  “还没呢。”

  楚尧皱了皱眉,他剩下的折子也不打算批了:“我去看看。”

  “陛下。”吴大伴往前走了几步,仰头无奈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国师体弱,病情反复本是正常。”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国师说在他病好之前,陛下万万不可去探望,以免被过了病气。”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楚尧狐疑道,“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清楚的很,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扶岚了,中途他发脾气去了一次,扶岚也只是隔着屏风与他对话了几句。

  楚尧越想越不对劲,径直从案前站起来就要往殿外走。

  吴大伴不敢拦他,只能迭声唤道:“陛下!陛下!”

  “嘘———”楚尧转过头,食指竖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我只是想悄悄去看看,不要大张旗鼓。”

  吴大伴……吴大伴看楚尧是铁了心要去观星台,只能叹了一口气:“夜深露重,老奴先去给陛下取件披风。”

  楚尧顿住了脚步。

  对于这位他父皇在位期间便尽心竭力,他继位后又忠心耿耿的内侍的话,他还是愿意听几分的:“快去快回。”

  吴大伴行了一礼后便去了外间,那里有两个小内侍守在那里,他先是去取了一件薄披风,然后对着一个小内侍吩咐了一番后才出来。

  楚尧见他出来了,手一伸直接从他怀里拿过披风,边走边系,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外间有一个小内侍探头探脑,见他们走远了,才从外间一溜烟地跑出来,去观星台通风报信了。

  楚尧到了观星台,夜间的观星台十分冷清,只有入口处挂了两盏灯笼。

  “怎么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楚尧怒道,“国师生病,他们竟然敢如此怠慢?”

  “国师养病期间不喜欢人声,觉得吵闹,所以入夜后便不许人守在观星台。”

  “若是有歹人有刺客怎么办!”一大堆事情搅得楚尧头疼,晚上又碰到了他认为的玩忽职守,他的情绪开始有点不受控制,“把他们———”

  “陛下———”吴大伴注意到楚尧脸上的细微变化,神色凝重,“莫要生气!”

  无名的火从楚尧心里升起,他闭了闭眼,扯松了自己的多层的衣领,让自己能喘过一口气,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他急促地喘息了两口,感受到那股突如其来的怒火被他压了下去后,才又迈上了观星台的台阶。

  观星台修得很高,楚尧拾级而上,整栋楼里没有人,所以显得特别的冷清。等到了最顶层的时候,顶层的房间门开着,门里坐着一个人,雪发乌衣,身形消瘦,楚尧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他后面跟着的吴大伴早就退到楼梯的拐角处,因为这栋楼构造的原因,他可以看到楚尧的身形,但不能听清他们对话的内容。

  扶岚像是早预料到他要来,国师服穿得整齐,层叠又庄重的衣服压住了他脸上的病态与倦意。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