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请将我陪葬在我父亲的陵寝里。虽然他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伴在他身边。”
“赐死我的人请找个好看些的,我喜欢美人。”
叶碎金都答应了,她叫了卢青檐去。
大公主一生阅美人无数,差点不记得卢青檐。好在还是想起来了,毕竟卢青檐那次上京,也是为着叶碎金的事。
她十分心疼:“脸怎么了?”
卢青檐的脸不完美了,对大公主这种爱美人的人来说着实让人心痛。
卢青檐自己毫不在意,他追随叶碎金数年,为卢家拿到的利益使得他在家族的地位一路走高。
如今,也只有搭上了魏帝的二房才能跟他争一争。
但魏帝对商人太狠,老家主并不看好。
他道:“不在意这张脸,做事就更专心了。我的主公不喜欢别人分心。”
大公主叹息。
卢青檐脸虽不完美了,却仍然是个完美的情人。他将大公主拥在怀里,轻轻安慰:“我送你一程。”
到这时候,大公主才开始害怕:“会很痛苦吗?”
“不会。”卢青檐说,“很快的。”
他将长颈瓷瓶塞进大公主的手里,让大公主握住,可大公主的手一直发抖。
“别怕,”卢青檐说,“我往里面放了糖。”
他让大公主靠在自己的怀里,握住她的手,把瓷瓶送到她的嘴边,喂她喝下。
大公主毒发,在他怀里疼痛扭曲。
卢青檐紧紧抱住她,温柔地道:“别怕,我主公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相信她。”
大公主七窍流血,疼得指甲抠进他的手臂里。
“多……”她说,“多谢……”
最后,她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手臂垂落。
这在父亲庇佑之下,灿烂肆意的一生,在这里终结。
叶碎金没有立刻入主京城。
就像叶四叔所说的,她仿佛长在了马背上。
十二月,叶碎金大败秦王于邢州,秦王薨。
来年三月,诸王不敌,纷纷避战。
赵王退至青州,据守山东。
他两个兄弟南北对分了河东道。
齐王退至河东道太原府。此时定难军李家攻占了府州、麟州、岚州、宪州、石州,对太原府虎视眈眈。齐王不得不跟定难军李家争夺起了地盘。
吴王退回河东道绛州一带。但裴泽拿下了关中,向北、向东扩张。吴王与裴家军开始了争夺。
至此,中原腹地尽落叶碎金之手。
六月,重生整整七年,叶碎金入主京城,称王。
是为中原王。
此时,她拥有襄阳至荆南的事也不必再隐瞒。
高盼再不用做她的遮掩,荆州真正的主人,露出了她的獠牙。
她拥兵十六万,陈重兵于荆南、鄂州,角抵楚魏。
犹如一根楔子,从江北楔入了江南。
当楚帝得知真相,眯起了眼眺望北方。
“那个女子……”他喃喃,“竟叫个小辈骗了。”
说完,失笑。
“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我老头子,尽量多活几年。”
长长的车队进京。
四夫人、桐娘、兰娘都忍不住挑起帘子向外看。眼睁睁看着宏伟的城墙越来越近,高大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车子驶入长长门道里,许久,才突然又大放光明。
京城的建筑,鳞次栉比,叫人目不暇接。
只才经过几回反复的大战,街上的人却不及比阳城多。
但四夫人、桐娘、兰娘都知道,繁华起来只是迟早的事。
她们是先头部队而已,很快,众多的叶氏族人、将领家眷都会大规模地跟着迁移过来。
权力的中心,将从比阳迁移到京城。
待到了宅子,更是金碧辉煌。一问,从前竟然是座王府。
女人们面面相觑。
兰娘问:“那、那六姐住在哪啊?”
四夫人也不确定,猜:“……皇宫?”
路上,她们看见皇宫了。更高大,更巍峨,占地之广,令人震撼。
皇城就是京城里的城中城。
那城墙、那角楼,甚至能抵御军队的攻击。
皇宫这个词叫女人们都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一直知道六娘领着男人们在外面打仗,一直听着打胜仗。今天打下了哪个州,明天打下了哪个府。
一直知道自家的地盘越来越大。
但直到有一天,一辆辆大车把她们接来了京城,送进了王府,告诉他们这以后是她们的家,还是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做梦似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第152章 暑气
然而叶碎金此时却并不在皇宫里, 甚至不在京城。
此时她人在晋国北线边境,想要接收晋国镇守北线的边军。
晋帝为了一己之私割了燕云十六州给胡人,却也知道不能放胡人南下。大驸马和他的几个儿子杀成一团的时候, 也没有人敢去动北线的边军。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北线的边军他们调不动。
但不管怎么样, 冲这一点, 叶碎金都会把他们好好安葬在晋帝的陵寝里。
边军不肯降,正跟叶家军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
完全是字面意思,因为矛斜立着, 弓张着,箭在弦上, 随时触发。
这是迎敌的阵势。
镇守北线的老将军姓杜。
叶碎金道:“你须得知道, 晋已经亡了,亡于他女婿之手。”
老将军道:“但还有一个王爷活着,我便不能认你为主。”
叶碎金道:“你甚至连粮草补给都没有了。”
老将军道:“没有也坚持这么长时间了,我会想办法。”
叶碎金叹气, 开始戳人肺管子:“这么有气节,当初为什么不劝劝他, 别当儿皇帝呢?”
“劝了。”老将军咬牙大恨,“劝不动。”
但他道:“至少, 我守在这里,赔一条老命,绝不让胡人南下。”
老人家须发皆张, 凛凛然如怒目金刚。
叶碎金又叹气。
因为这一位也是熟人。
这一位可比关将军强太多了。就因为有他在这里镇守着, 晋国都人头打出狗脑子了。胡人也没能趁机犯边。
说错了, 犯是肯定有犯的, 被杜老将军死死防住了。
前世, 他年纪太大了, 没能等到赵景文北伐。
第一次北伐成功后,叶碎金还给他烧纸了。
那些年,她给很多很多人烧过纸。一路走来,那么多人都没能跟上。
“不降就不降吧。”叶碎金道,“来人。”
随着她的命令,士兵的队列分开。一辆又一辆的大车押了过来,车队太长,不知道有多少。
边军的弓都张着呢,弓弦紧绷着,每个人的精神也紧绷着。
弓兵紧张,赶车的人也紧张。
连看的人都紧张。
许多许多的大车停在了两军对峙的空地中间,赶车的马夫们都是民伕,把车停好,慌慌张地往回跑。
跟着军队久了,也知道停车的位置在射程之内,岂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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