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钟媄一脸恶寒,觉得这人真有够恶心的。
姜佛桑还抿着唇笑呢,笑容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扫帚眉顿时觉得还是这个美人好,知情识趣。
愈发恬不知耻起来,“美人千万别客气,你打,你只管打!打了左边脸,右边也——”
话没说完,美人不见了,被人挡了个严实。
扫帚眉抬头,目光逐渐上移,见对方不仅比自己高大,还比自己英俊,顿时觉得被冒犯到了。
“哪里来的啬夫!闪开,别等着我叫人……”
萧元度话都懒得跟他说,抬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
远处围观的行人避让极快,只听噗通一声响!扫帚眉狠狠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公子、公子!”几个健仆紧跑过去将他搀起。
扫帚眉捂着腹部,吐了口血沫。
这下更是气急败坏,指着萧元度道:“给我抓住他!往死里打。”
健仆们得了令,当即一拥而上。
这几人倒不是虚架子,还真有些拳脚在身上,不过再好的拳脚在萧元度跟前也白搭,他凌空跃起,连脚飞踢之后直接就倒了三个,一记肘击又放倒一个。
出手极迅猛,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最后一个健仆见状哪还敢硬上,掉头就想跑,萧元度追击时抬脚便踹断了道旁的一根腕粗石柱。
姜佛桑喊了句:“小心!”
这种事算起来已发生多回。
萧元度下手只有重没有轻,姜佛桑每次看得都忍不住屏息,担心他一个不慎把人打死。
这句也是提醒他勿伤人性命。
萧元度闻言果然停手。
最后一个健仆看着断掉的石柱,双股颤颤,直接跪地求饶。
扫帚眉也吓傻了。
只是想着即将到嘴的三个美人,仍不肯服输,指着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健仆:“给我起来!起来!”
回应他的是一片哀嚎声。
扫帚眉气得直骂饭桶,而后看向萧元度,“你可知我是谁?得罪祝家,你有几个脑袋!”
“现在知道了。”萧元度抱臂朝扫帚眉走去。
扫帚眉感觉肚子又开始绞痛起来,无意识吞咽了一下,边往后退边虚张声势道:“你、你又是何人?可敢报上名姓?!”
“我?”萧元度扯了扯嘴角,待要开口,就见姜女冲他摇了摇头。
此刻若报上名姓,便彻底游玩不成了,而且堂堂巫雄令当街与人大打出手,传出去也不好听。
一个纨绔而已,既已知晓名姓,过后再算账还不容易?
萧元度也想通了这一层,冷脸斥道:“滚!”
扫帚眉本还想强撑一下,被这一声震得肝颤,再不敢与之较量,灰溜溜钻出了人群。
那几个健仆也搀扶着离开了。
“阿兄,你没伤着罢?”
萧元奚和冯颢一早过来了。萧元奚不会武,冯颢是看自己没有出手的必要,两人便也当起了看客。
萧元度没吭声,回身看向姜女,脸色不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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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波过去,街道又恢复了畅通。
一群人继续朝葛姑庙走,这次萧元度和姜佛桑落在了后头。
姜佛桑仍旧饶有兴致地看东看西,过了一会儿似才注意到萧元度的异常,“五兄这是怎么了?”
这声“五兄”也要往前说。
去岁萧元度带她走访巫雄北部,最初是隐瞒身份去的。
途径某村落借水喝,那户人家的阿婆见他俩甚为登对,就问姜佛桑是不是他娶的新妇?
萧元度当时不知闹的什么别扭,缄口不认。
那回萧元奚出于好奇也跟了去,在篱笆院外兴冲冲地喊阿兄,让他出去看俩牛打架。
姜佛桑眼睛一转,跟着萧元奚叫了他一声五兄。至今都还记得他当时遭了雷劈似的神情。
自那以后,但凡两人外出,姜佛桑便不肯再叫他夫主,只叫他五兄。
叫一次他脸黑一次,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萧元度这回黑脸却是另有因由。
忍了又忍,没忍住,问她:“你冲他笑甚?”
“冲谁?”姜佛桑这一路冲太多人笑了。
“就那姓祝的。”
姜佛桑反应过来,不由又是莞尔。
萧元度瞪眼,还笑?
“你不觉得他那眉毛甚是有趣?”姜佛桑抬手比划了一下,“前半截和后半截不像是一家的。”
尤其那人一说话面部动作又大,前后半截眉毛仿佛执戈挥矛打起来了一般,太有喜感,所以姜佛桑一看他就忍俊不禁。
萧元度弄清原委,脸上好看了些。
再一回想,好像确实如姜女所言,自己也跟着笑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敛容正色,“他再好笑你也不应当冲他笑。”
姜佛桑眨了眨眼:“却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
萧元度顿了顿,“易生事端。”
她往那一站就能招蜂引蝶,再一笑还得了?
姜佛桑却道:“生事也不怕。”
“这会倒不怕了,我怎么记得有一回——”
姜佛桑打断他翻旧账的行为,笑眼看他:“五兄就在跟前,所以不怕。”
嘴角无意识一翘,紧跟着又压下去,脸上露出些懊恼来:“你非要如此称呼?”
“不然,怎么称呼?”
萧元度说不出那句“你当叫我夫主”,半晌憋出一句“随你”。
第293章 跳丸之戏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在冯颢提议下找了个食肆,打算用些饭食再继续逛。
如店佣所说:“庙市就要到夜间才热闹!”
店佣没有诓人,入夜之后,街市两边挑起了一盏盏花灯。他们六人一边观灯一边往葛姑庙走。
目之所及,有张牙舞爪的獬豸灯,有灿烂耀目的白泽灯,有形相蹊跷的青熊灯,有虚张声势的猛虎灯……
白日里他们一行在人群中太过显眼,走哪都能引得一众目光,现下夜色四合,四处灯影昏昏,也无人注意他们了,果是自在了起来。
前方忽而响起一阵叫好声,原是在上演“鱼龙曼衍”、“东海黄公”等杂戏,只不过是因陋就简版。
他们几个都是见过真正的鱼龙曼衍之戏的,由人扮作巨兽,再在扬起的水花中化作鱼,鱼又喷水为雾,蜿蜒曲折再变为龙,龙长六十余尺,时而作腾云驾雾状,时而作遨游嬉戏状,优人们在水光中上下腾跃、变幻倏忽,十分的引人入胜,常让人叹为观止。
对比之下,眼前的鱼龙漫衍人数少、水亦是假的,还常出现失误,一失误整个氛围瞬时破坏,惹得观者喷笑不止。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难得一回,百姓可不就图个乐!
驻足观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又走了一射之地,便到了葛姑庙所在。
葛姑庙前原有一大片空地,此时已无法下脚,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当中那片空地上,一群百戏技人正表演吞刀、吐火、屠人……惊险处引得惊呼连连。
人群里有一小童,个头矮,如何蹦跳也瞧不见,急得直叫阿父。他阿父回身将其驮起,小童升高瞬间正看到一技人仰天喷出一长串火苗,火光大盛,吓得他以手捂眼,又禁不住偷偷从指缝里看。
你挤我挨中姜佛桑被人踩了一脚,萧元度将她揽到自己身边,横目扫去,却哪里还辨得出是谁所踩?接下来便一直让她走在自己身侧,若有若无替她隔开了行人。
姜佛桑身边有人护卫,冯颢与萧元奚便跟在钟媄何瑱二人身侧。
钟媄深觉机会难得,一把扯过冯颢:“人好多啊!你可得把我看好了,别让人冲撞到我。”
冯颢:“……钟女郎放心。”
萧元奚不怎么有精神,不过在旁人向何瑱挤来时还是伸出手臂格挡了一下。
钟媄走在前头,叽叽喳喳好不快活。何瑱暗暗白了她一眼,钟媄只当看不见,兴致高昂的要去看履索。
履索就是将一根绳索悬在半空,技人在其上或走或倒立,有些还能双人对舞。而在绳索下方往往立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剑,锋锐无比,若技人失足掉落,将会有生命之危。残忍,却也更显刺激,观看者也不少。
萧元奚闻听她要去看履索,就要去叫上兄嫂,被钟媄一把扯住。
“五表兄和五表嫂自得其乐,何必打扰他们?”钟媄给他使眼色。
萧元奚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兄嫂二人,见阿兄正指着几个跳丸技人与五嫂说着什么,五嫂听得很是认真……他若有所觉,点了点头。
钟媄便拽着何瑱,又叫上冯颢,径自往那边看履索去了。
“这人撑不了两轮……”萧元度话音未落,跳丸的技人果然失了手。五个跳丸只接了三个,两个掉落在地,其中一个滚到萧元度脚边。
萧元度挑了下眉,弯腰捡起,抛还给那技人。
技人扬手接过,笑呵呵道:“这位看官似乎颇通抛丸之道,何不上来同乐?”
周围响起一片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