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297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闻言呵笑一声:“低头低得太久,低的我脖子都要断掉了,偶尔也想抬头做个人,怎么,不允许?”

  停下喘息了几口,而后了然地看着他,“真话是刺耳的罢?那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咱们俩,得过且过便就过,过不了有能耐便就休了我。多简单的事,你当初抢我不就是做得这般打算。”

  休?!

  萧元度怒睁着眼,额角青筋一鼓一张,“因为他,是不是?因为扈长蘅。”

  “咱们之间的事,你为何总要扯上别人!他无故遭殃还不够么?”

  这话听在萧元度耳里与维护扈长蘅没两样。

  怒气填胸,双目猩红,死死盯了她一眼,提着剑就要走。

  姜佛桑扯住他的衣袖:“我说过,要杀他,先杀我。”

  “你就那么心疼他?那个病秧子!”

  姜佛桑实在受够了。

  不欲争吵还是吵得天翻地覆,双方皆不冷静不理智的情况下,所有的情绪无所遁形,所有愤怒与怨憎无限放大,只想拿刀子朝彼此心上捅。

  疼吗?疼就对了。

  “我也觉奇怪,为何我总忍不住为他心疼,这是为什么呢?”

  “你是我的妻子!”萧元度豁然返身,面红筋暴,一字一顿质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你的夫主?”

  “我不记得!事实上我也想问问谁才应是我的夫主?!”姜佛桑反唇相讥,“如若不是你,扈长蘅本该是我的夫主,我也本该是他的妻子,我们已经拜了天地——”

  “我们同样拜了天地!”

  “与我共拜天地的不是你,与我同行大礼的也不是你,是萧彰!”

  萧元度一愣,继而面色沉黑。

  姜佛桑仰头与他对视,寸步不让:“是你一手造成今日之局面,你怨不了别人。要怨就怨自己眼光不佳,没有抢一个听话顺从由你摆布,不仅不计前嫌还任劳任怨给你当牛做马的女人。不过,现在后悔还不晚。”

  “后悔?”萧元度冷笑。

  他是后悔过抢亲之举,但是现在,他半点也不后悔了。

  如若不然,他和姜女将毫无交集。

  只是早知如此,他会更早,早在京陵时……

  可是哪来那么多早知道!

  谁能猜到他会和姜六娘纠缠到一起?

  为何如此?为何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为何重活一回还是如行泥沼……

  也罢!

  既是孽缘,那就这么纠缠着好了。

  不死不休!

  “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休了你,让你与扈长蘅双宿双飞?”

  萧元度逼视着她的双眼,“死心吧姜六,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在萧家的族谱上,与我的名字在一处。”

  姜佛桑却忽而转怒为笑。

  她笑萧元度的天真。族谱是人写的,既能写上,就能抹除,届时他阻挡的了么?

第409章 鸥鹭鸳鸯

  萧元度见她突然发笑,又突然沉默,心底的不安扩大,如有万蚁噬咬。

  “你当真,爱上扈长蘅了?”

  萧元度不愿意相信她会爱上扈长蘅。

  他让人调查了姜女与裴迆有关的一切,将所得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两人的过往……

  结果裴迆早已是过去,姜女只用了不足两月就爱上了扈长蘅?

  怎么会?怎么可能?!

  姜女即便不喜欢他,也没道理会喜欢扈长蘅。

  前世姜七娘都不曾瞧上的人,以姜女的性情,她竟然——

  “你爱上了他?哈哈,你竟然爱上了他!”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侵蚀着萧元度的理智,无明业火在胸中腾腾燃烧着。

  他瞋目质问:“扈长蘅究竟哪里好?!”

  扈长蘅哪里好?

  扈长蘅温柔敦厚,斯文谦和,若真是嫁给他,朝夕相处之下,爱上他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么?

  反倒是萧元度……

  前世今生,穷极想象,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和这样一个人缠到一起。

  这样一个人,偏还让她一而再再而三乱了心绪,便是失了记忆也难以摆脱。

  那些模糊成一团的东西,原还可当做不存在,但经过除夕之夜……

  不,姜佛桑难以接受。

  好的婚姻是要遇上对的人,那个对的人未必就一定是扈长蘅,却显然不该是萧元度。

  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还有一种恐慌逐渐蔓延开。

  “你就非要谈他?那好,他自然有你没有的好!夫主既如此耿耿于心,何不让时光倒流,最好在我抵达崇州之前把我抢走。倘若从不曾与扈七郎谋面,我也就不会——”

  “够了!”萧元度厉声打断她的话,“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病鬼,一个病秧——”

  “萧元度!”

  这么一番争执下来,姜佛桑的面庞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紧蹙着,吐纳也重了许多。

  她咬牙忍着,冷讽的眼神带了些怜悯,看着他道:“你大抵一辈子都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罢?尊重对方,不靠任何勉强,你懂吗?”

  萧元度勃然变色。

  俄顷,听到他不甘的声音:“那我算什么?我们那三年又算什么?!”

  他们相伴的三年,竟敌不过她与扈长蘅相处的一个多月?

  那裴迆呢?她曾放在心里多年的裴迆,也不敌?

  “有人总角闻道、白首无成,有人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倘若时间的长短能衡量感情的深浅,这世上就不会有怨偶了。

  “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可解何意?

  “不妨再直白些。这世上的夫妻,有些是天作之合,心心相印、情深意长,百年同心不在话下;有些则需要一定的磨合,磨合过了不妨碍恩爱到老,磨合不过中途说散也便散了,亦或被逼绑在一起相敬如冰、相看两厌。还有些是无论怎么努力也契合不了彼此的,因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而是天堑鸿沟,除非其中一方为了迎合另一方彻底改变自己,抽筋拔骨,变得面目全非。可这种改变值得么?又能持续多久?两人如何还能继——”

  “够了。”萧元度道。

  姜佛桑兀自往下,不知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偏老天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硬是要把不合适的人往一块凑。我与你是共度了三年,可那三年间你知道我有多少天处在忧思恐惧之中,左支右绌,殚精竭虑,真正开怀又有几日?然而在良栖山院的每一天,我都是快——”

  萧元度一拳砸向墙壁:“我说够了!”

  板壁应声而裂。

  姜佛桑看着上面蜿蜒的裂痕,理智逐渐归笼。

  她怎么忘了,眼前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啊。

  双方体力悬殊,她眼下又无任何自保之力,他可以随便发疯,然而这种情形下激怒他对自己并无益处……

  萧元度同样沉默下来,不过他的沉默带着危险的气息。

  惊人的安静,似利齿和獠牙撕扯着彼此的心脏。

  随后,萧元度脚步动了,一步步朝她逼近。

  姜佛桑心下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萧元度浑身利刺,周身缭绕着一层看不见的怒火。

  他哼笑道:“反正我怎么做都是错,那我还在乎什么?还有什么不能做。”

  姜佛桑一只手臂前伸着试图阻止他靠近,同时缓和了语气,谨慎道:“方才咱们都有些冲动,各自都该冷静些。时辰也不早了,有事不若明天再说。”

  “我很冷静。”萧元度边走边扯革带、衣襟。

  这哪里像是冷静的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寒气让姜佛桑深深忌惮。

  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就是床榻,往后退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想绕步往出口处去,才动步就被挡住了去路。

  萧元度脑中不断回想起良栖山院所见的一幕幕,尤其她唤着扈郎扑进扈长蘅怀里的画面。心底涌起一股极强的酸涩,而后便如刀绞般刺痛起来。

  他一忍再忍,最后竟是白白成全了扈长蘅!

  恨意、不甘与嫉妒交织,压得他眼眶通红。滔天的怒火中掺杂了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难以再保持清醒,整个人处于失控边沿。

  姜佛桑还在想应对之策,一个旋转,而后嘭地一声,回过神,已被他抵在了墙上。

  尽管后背与板壁之间有他的手隔着,姜佛桑还是难受得厉害,头晕眼也花,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放手!别逼我——”恨你。

  萧元度不管不顾,寻到她的唇狠狠堵住。

  姜佛桑躲闪着、别过头不肯让他得逞,却被他捏起下颚将脸颊转了过来。

  以往两人亲近,他虽鲁莽急躁,却也不失虔诚小心,再是冲动也会顾忌着不伤了她,更不曾强逼过她。

  而这回明显带了狠意,肆意地碾压,目光狠厉如饿极了的野兽,凶性毕露,撕咬着,吞咽着,必欲将猎物吃入腹中。

  视线相触,姜佛桑打了个冷战,发不出声音,双腿也动不了,只能抬手捶打他。

  越是如此萧元度将她抱得愈紧,任她打,动作却不肯停,还愈发加大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