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死水一潭,而今泛起微微涟漪,皆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只是恰好他是他而已。
将所有困境与阻碍暂抛脑后,此时此刻,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心,好好亲亲他……
外面狂风骤雨、雷鸣电闪,山洞内,野火正燎原。
相拥的两人近乎迫切的追寻着对方。
渴望了太久,终于不再是单方面的亲昵,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试探,萧元度瞬间原形毕露,仿若一头才出牢笼的生猛野兽,叼着到手的美味死都不松口。
结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时机不好,地点也不好。
他等了这么久,本不该在这种地方,不该如此草率……
可又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姜女以往并非没有主动过,但这回不一样。萧元度从这个吻中仿佛触摸到了什么。
两颗心前所未有的靠近……是的,他头一回有这种体会。
他很确信,这次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云遮雾罩的姜女,首次向他展露出真切的热情——绝非伪装出的,而是一种足以点燃一切的真挚情感。
萧元度本就情热难耐,这下更是不能自已。
如饥渴的旅人行走在沙漠中,没日没夜地跋涉,终于逢着水源,于是急切地扑上前,掬一捧在手,急切地汲取着这足以救命的甘甜。
双臂一再收紧,恨不能就此把她嵌进胸腔深处,就这么揣着。
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增大。
刺啦一声——
是布料被扯碎的声音。
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戛然而止。
一个喉结不断滚动,一个细细喘息着,俱望着对方。
萧元度眼眸幽暗,不满这骤然的中断,紧揽着腰身让她更加贴向自己,鼻尖碰着鼻尖,眼神胶着着。
姜佛桑似也受了诱惑一般,在他凑过来时,如蒙轻雾的双眸缓缓闭上。
火堆似乎又烧得旺了些,山洞里的温度不断攀升着。
双唇即将再次贴合之际,外面又响起一声惊雷。
姜佛桑蓦地别开了脸。
萧元度扑了个空,心底一凉,以为今日又没戏。
不禁想剁了正攥着一片衣料的右手,都是这只手坏事!
孰料姜女抿抿唇,眼帘低垂,只轻声说了句:“别扯坏了。还要穿——”
这一句不啻天籁!暗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萧元度脑中嗡地一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心脏如鼓,周身如沸,“尽量……”
-
烛影昏昏。
屏风后,地衣上,散乱丢着各式衣物,男子的袍服、革带,女子的裙衫、方衣……一直延伸到榻前,那里还有一只缀着明珠的丝履。
隔着纱幔,隐约看到锦衾起伏,让人浮想联翩。
忽而,砰地一声,一道身影被踹下了床榻。
萧元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踹下来,有些懵。
看向榻上雪肤乌发的姜女,粉光若腻的面庞此刻布满了红霞,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却染了薄怒。
姜佛桑何止是怒呢,她简直悔青了肠。
自太岐坞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夜夜不得消停,她现在就想睡个安生觉。
才要躺回去,那只脚冷不防被捉住。
萧元度觉得造化真是神奇,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他就皮糙肉厚,姜女就哪哪都可人。
就连脚丫子也玉雪可爱,白白净净、凝脂一般,越看越让人喜欢。
比了比,也就他一个巴掌大。
“你——”
脸颊腾地烧起来,脚背也似火灼,姜佛桑屈腿蹬了蹬,没蹬掉。
瞪他一眼,“松开。”
萧元度非但不松,还愈得寸进尺。
姜佛桑简直不知拿这无赖怎么办才好,只能由着他胡为……
雨歇云住,萧元度把人揽进怀里,捧着她的小脸儿啄了又啄,终于不是那么急切而富有侵略性的,单纯地抚慰。
等她平息过来后,双眸深深看着她,“还难受吗?”
声音不同平时,有些低哑。
说着话,抬手替她捋了捋汗湿的鬓发。
山洞那晚他太过忘情,没有留意,以致让她遭了大罪,还是中途从她的呼吸声听出不对……
萧元度心疼又懊悔,在太岐坞待的三天硬是没敢再碰她。
可有些事吧,没开始前,忍忍也就过去了,一旦开了口子,就不是忍忍的事了。
尤其夜夜抱着她,温软馨香、柔若无骨,那个煎熬!
萧元度被撩拨得时时处于一种澎湃状态,夜半跑出去用冷水从头浇到尾,费了老劲才得平静,回榻上躺不到片刻,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煎熬。
姜女让他去隔壁屋室睡,他哪会同意?宁可继续煎熬着,至少心是甜的。
不过也总有熬不住的时候,回城后的第一晚就……
并非他霸王硬上弓,是他翻来覆去,总不安稳,背对着他的姜女大约是忍无可忍了,转过身,揪着他的衣领……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想着当时的情形,萧元度不禁又是一阵心旌摇曳。
姜佛桑眼都睁不开了,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算作对他那句话的回应。
萧元度见状,立时双目放光。
姜佛桑硬是被吓醒了几分,“真不成了。”
明明是控诉的话,听在萧元度耳里却别有意味。
贴着她耳根道:“那我……”
姜佛桑会信他才怪。
在他脸凑过来时左右躲闪,躲闪不过气恼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萧元度哈哈大笑,肆意又张扬。
姜佛桑赶紧伸手捂他嘴:“别让良媪听到。”
萧元度眉心一折,拉下她的手:“何必瞒她?”
姜佛桑顿了一下,道:“咱们如今这样,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460章 一笔孽债
萧元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都是入了夜才过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回城后让人暗中查了,萧琥原本安插在别苑附近的人手全都撤了,明知他带着姜女去了太岐坞,回来多日也没见问上一问,瞧着确是妥协了不假。
没有萧琥的阻拦,一切都好办。最多等个一两年,他找个机会再与姜女复合便是。
在那之前,两人只能如此……可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是为了不影响废除劫夺婚而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在他心里,姜女仍旧是他的妻子,并不会因为一纸和离书有所改变。
他不想让这段感情变得鬼鬼祟祟,似乎见不得人一般。
旁人也就罢了,良媪是她的乳母,有甚可瞒的?
“良媪近几个月一直在为南地众儿孙操心,精神不大好,何忍她再为我的事烦神?况且,”姜佛桑垂下眼,“不管你我怎么想,咱们如今就是无名无分,良媪重礼节,若让她知晓此事,即便奈何你不得,也必会夜夜守在我榻前……”
萧元度一听,那还得了?那样岂非意味着他再不能与姜女亲近了?
摩挲着下颚,“也罢,她年纪也大了,还是别让她跟着操心了。”
姜佛桑瞧他这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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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窗洒了一地,与跃动的烛火融汇。
姜佛桑睁开眼,借着朦胧光影端详着枕边的男人。
虽疲累,但因睡前那番谈话,揣了心事,反而寝不安席。
萧元度呼吸平稳,应是睡着了。
伸出一根手指,迟疑着点上他的眉心,缓缓移动,顺着五官描摹。
高挺的鼻,深邃锋锐的眼,浓眉如利刃藏锋——这张脸无疑是英俊的,英俊中又透着股骏野,偶尔还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委实让人很难与后世那个草莽大汉联想到一起。
可他们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人。
难怪她一直觉得萧元度行止间有一股经久的匪气。
难怪当初瀚水船上遭遇萧元度会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时还以为是那把假胡子的缘故。胡子摘下,轮廓彻底显露出来,倒不怎么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