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黑化后我摆烂了 第34章

作者:逢星河 标签: 系统 甜文 穿越重生

  那短刃在月色下反着冰冷的光,刀刃上还沾着一丝血迹,牧迟青的指腹按着刀刃擦过,他慢慢道:“这柄短刃太利, 容易伤到自己, 孤给你换一个。”

  时安冷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抬步向沈时寒的方向走去。

  系统一声不吭, 还沉浸在刚才的威胁中, 宿主甩出短刀的那刻,强行要求它削掉攻略对象的头发, 它到现在还战战兢兢, 心有余悸,生怕宿主一个冲动, 让它削掉的不是头发, 而是脖子。

  牧迟青刚才还甚好的心情突然间就消失了, 无论安安是冲着他甩刀, 还是质问,都好过现在一言不发,看也不看,他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下。

  湖边的战斗并没有停止,刀戟相撞发出的铮鸣尖锐又刺耳。

  时安没有几步,就被后面疾步走过来的人拦腰揽住了:“安安,那边危险,别过去。”

  牧迟青有些烦躁地道:“等孤捉住私闯云水涧的主谋,再带你过去。”

  时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讪:“主谋?”

  她皱眉,面色不悦:“牧迟青,放开。”

  牧迟青没有松手,他刚要说话,就被另一柄短刃抵住了脖颈,时安眼神冰冷不耐,并不想听他多言,冷冷道:“我说了,放开。”

  她显然动怒了,连眉峰都带着怒意,若不是还记着法治社会的教导,大约短刃还要更近一寸。

  系统已经吓成了鹌鹑,要什么给什么,它闭上眼睛祈祷,宿主千万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然而时安听不到它的心声,就算听到了也并不想理它。

  牧迟青僵了一下,他下意识松开手,又立刻拉住了时安的手腕,拧着眉,声音涩然:“安安,刀剑无眼。”

  他不可能放安安过去的,牧迟青的视线在安安的脖颈上游离了几瞬,如果安安一定要去,他宁可先让安安晕过去。

  时安脚步一顿,转头看他,讽刺道:“殿下方才逼迫臣女时,怎么不觉得刀剑无眼?”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称呼,语气异常疏离冷漠,几乎全然不近人情,像是要站在对立面去,抛开以前的所有情分。

  牧迟青心里一空,那股不知从何来慌乱骤然加剧,他有种如果现在再不解释什么,安安大约再也不会同他说话了。

  他烦躁不安,不得不提前原先的计划:“安安,我……”

  时安嘘了一声,打断了他,那双杏眼依旧漂亮,只是再不见平日的温和。

  她道:“殿下想说什么,让臣女猜一猜。”

  弯起的眉眼中含着不达眼底的冷笑:“殿下是不是想说除了一开始那一下,其他的都是未开封的刀刃?还是想说今晚并不是要囚禁臣女,等会儿就会放臣女回去?”

  她一字一顿,说得缓慢清楚,叫人想听不清都难,只是说出来的话宛如剖心之言,让对方的那点儿心思全然无所遁形。

  每说一句,牧迟青的脸色便白了一分,他下颌死死绷着,这些事他并不想要瞒着安安的,但也不想在此刻揭开,更不想从安安口中听到。

  时安道:“殿下真是好算计。”

  她脸上那点儿冰冷的笑意都消失了,只余下薄怒与寒芒。

  牧迟青垂在身侧的手指攥起,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跳如鼓槌,盖住了不远处刀戟相撞的声音,他甚至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嗓音,涩然问道:“安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安眼睫轻轻一闪,垂了下来,她在生死一线的那刻,其实就想明白了今夜所有的事。

  王府设宴,她被引来,因为一碗素面昏迷了过去,起来看到那诡异离奇的场景,第一反应便是逃离。

  殊不知牧迟青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囚禁她,就算她不走,寿宴结束后,也会被安安稳稳地送回相府。

  但是沈时寒在她醒后的片刻就赶到了,她来不及多想,脑中记得的只有在昏迷前牧迟青对她说得那番话,她便信以为真对方要囚禁她,所以才会跟着沈时寒匆忙离开。

  如果说今晚牧迟青的目的是什么,大约就如他方才所说的,拿下私闯云水涧的人。

  但甚至连这一个目的都是顺带的,牧迟青所做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确认她不会走。

  她在凭空拿出短刃的那一刻,曾短暂地以为过,牧迟青今晚做这些是在逼她相认,但其实不对——他从没有认错过人,她承与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真的认不出来,哪里还会有后面的几次相遇,那些微不足道的试探,如今看来不值一提,只是因为还没有确认她会不会再次离开,所以才顺着她的心意唤她一声三姑娘罢了。

  时安抬眼,朝面前的人看去。

  她忘了,五年前,牧迟青就说过要她留下来,他要的生辰礼一直没变,甚至连地点都没有变过,还是在这座温泉别庄,还是在玄月廿三这一日。

  所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牧迟青做了什么,不用深想,也能猜出大半来。

  他逼她到命悬一线的那刻,才能试出她会不会抽身离开,但是,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牧迟青是断然不会这么试探她的。

  想起大殿里那个诡异的大阵和燃了一地的长明灯,时安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滚出的不适。

  所以,她在想明白的那一刻,盛怒难消,这才朝牧迟青扔出了短刃。

  最气的还是自己,对于牧迟青昭然若揭的心思,她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对方分明从未加以掩饰,甚至五年前就已经把答案告诉她了,她居然还试图问出对方想要什么。

  不,不止五年,甚至更早,早在她闻到那股安魂香之前,牧迟青就已经有这样的心思了。

  时安在这一刻甚至迁怒起了游戏,攻略进度条到底是按什么算的,一点准头都没有,就算最后一刻手机没有中病毒,她也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留下来。

  小反派一开始就是纯黑的,无药可救的黑。

  那日巷道,骤然相见的那一瞬,就是他真实的反应,以前种种皆是假象,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牧迟青才装出来哄哄她的罢。

  现在想来,分明有那么多破绽,她却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地相信了,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位极人臣,留名青史,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若是时间能倒退,她绝对不会再填那份问卷调查,也不会收下游戏仓,更不会选牧迟青作为攻略对象。

  时安咬了咬唇瓣,没有回答牧迟青的问题,她抬了抬手,柔软的衣袖自小臂滑落,露出了一段皓腕:“殿下,这些银环可以除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牧迟青如何笃定一定能困住她,但不想去深究,至于那鬼魅的法子是怎么来的,到底做了什么,她也全然没有兴趣。

  毕竟再如何阴邪的阵法,也困不住她的。

  这一刻,她的心冷硬到了极点。

  时安无所谓地想,如果牧迟青愿意取,那她或许会在离开前同他道个别,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牧迟青咬了下牙根,安安比他想象得要聪明许多,但他做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头的,他拒绝:“安安,我不会困住你的,你想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留在大盛。”

  他说完,等着安安的怒火,可出乎意料的是,安安在听完他的话,并没有生气,沉默了一瞬,便随意一点头:“不除便不除吧。”

  语气甚至有些轻松,且毫不在意。

  牧迟青心下一慌,飞快地道:“安安,没关系的,这些银环没有毒素,不会伤到你的。”

  他特意挑选出来的镯子,精致漂亮,当做饰物戴着,也很好看。

  只是为了把天上的神明困在凡间。

  时安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她眉眼间神色淡淡,有些厌烦,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了,何况深秋半夜,她穿得清凉,并不好受,此刻只想回府。

  她道:“让他们停手。”

  牧迟青自然知道安安的意思,他视线掠过被困于湖心的人,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声音一瞬间变得冷硬起来:“安安,他不是你的兄长。”

  牧迟青眼神幽暗,说道:“安安,你不是沈家人。”

  这一刻他真心实意地对沈时寒动了杀心,转瞬间又成了那个人人畏惧的摄政王,无论方才再如何弱势,那也只是对着安安一人,其他时候,仍是头嗜血的凶兽。

  然而时安不为所动,或许是刚才经历过生死一线,现在她的心几乎稳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纹。

  她看着牧迟青脸颊上的血痕,说道:“殿下不若连臣女一并抓了,臣女甚至还对殿下动了刀。”

  那一点血痕早已经干涸凝固,暗红色的血衬着漆黑如墨的眉眼,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像是无端被染上朱色的水墨画。

  牧迟青面色异常难看,他道:“擅闯云水涧者,罪无可赦,孤以为皇城司指挥使有不臣之心,按律当诛。”

  牧迟青:“送三姑娘回府。”

第42章

  ◎故事的主角◎

  湖心, 沈时寒已经落了下风,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摄政王的亲兵并不弱。

  利刃穿透身体, 破开血肉的声音异常清晰,沈时寒一声闷哼压在喉咙里, 单膝跪了下去,长刀破风自侧颈后劈来。

  时安心有所感地转头, 然后身子一晃, 什么都看不清地栽了下去,还没有碰到地面,就已经陷入了深沉的黑暗里,像是只突然断了线的风筝。

  “安安——!”

  牧迟青瞳孔放大,一瞬间心悸恐慌, 他顾不上其他, 抱着毫无知觉的人疾步向屋内走去。

  他不可遏制地想到安安现在借用的身份——相府三姑娘自幼昏睡不起,臂膀微不可查地颤了下,低喃道:“安安, 你求求情, 孤也不是非要杀他。”

  长安殿内点着几盏十五连枝灯, 照得整个大殿通亮无比,云床上的人闭着眼, 恬暖安适, 细密的长睫柔软地覆盖在眼帘上,好似在安睡。

  太医诊完脉, 躬身道:“殿下不必过忧, 三姑娘是急火攻心, 又吹了凉风, 寒气入体,这才晕过去的,至多三四个时辰便能醒过来。”

  太医说完,又看了眼宁康王脸上的伤,好心提议:“殿下,您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为好。”

  牧迟青转动了下眼珠,不置可否地挥手,让对方下去。

  他也懂医术,在那么多世枯燥无趣的轮回禁锢中,他早就学会了能学的一切,此刻却不敢替安安诊脉,手腕发颤,几乎握不住衾被。

  他抵着额,不知在榻前枯坐了多久,直到有人进来禀报事宜,才打破了殿内的寂静无声。

  姜南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隔着屏风道:“殿下,沈大人醒了。”

  那一刀,他是用刀背劈的,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虽然殿下没交代,但他也没敢真的重伤沈时寒,万一到时候王妃记仇,迁怒他怎么办。

  而且,他真的没想到王妃的大哥居然是皇城司指挥使,若不是有林镇牵制,他几乎近不了对方的身,过于难缠,他现在使刀的手还在泛酸。

  牧迟青看了眼云床上的人,他起身放下四面的帷幔,隔着皎白的月纱,少女姣好的面庞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像是天宫的仙人,圣洁不可窥视。

  他视线落于银环之上,不是像,安安本就不是凡世之人,是他偏要强留。

  地牢阴暗湿冷,充斥着不好闻的铁锈味。

  牧迟青到的时候,沈时寒身上被贯穿出来的伤已经处理完了,只是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大概全凭意志才没有晕过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是掳走他妹妹的人。

  沈时寒恨不能生吞了他,横眉倒竖,疾声道:“安安呢?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牧迟青走到近前,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一掠收回,他道:“安安如何,同沈大人无关。”

  沈时寒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的妹妹说什么同他无关,安安难不成不姓沈?他刚要驳斥回去,就被打断了。

  牧迟青表情阴鸷,面沉如水:“沈大人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是孤在沈大人眼中过分良善,以至于沈大人胆敢带着皇城军的人夜闯云水涧?”

  他在提醒他,先帝刚驾崩时,那些反对的声音是如何变小的。

  金銮殿前的台阶被血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无人再有异议,那些攻讦指摘之声也随着清水被冲刷了个干净。

  沈时寒咬牙,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但不能不顾沈家,如果牧迟青借着这个由头去动沈家,他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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