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星河
时安待了会儿,有些无聊,起身往外走,决定先前自己那儿看看。
刚走到门口,便有两个宫娥过来,行了一礼:“姑娘要去哪儿?奴婢送姑娘前去。”
时安说了地方,她第一次来行宫,半点路都不认识,自然要人领路的,刚才还以为会找不见人,原来是在殿外候着。
她跟着宫娥,从廊下穿过,刚转过弯,就远远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想也未想,立刻转身往回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沈时寒一眼看到了妹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后就看到妹妹做贼心虚似的装看不见。
他连名带姓道:“沈时安!”
时安身形一顿,懊恼地咬了咬唇,早知道再等一会儿再出来了。
后面,沈时寒三步并作两步,在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就已经到了跟前,两个宫娥行礼往后垂头退开到一旁。
沈时寒上上下下打量了妹妹几眼,皱着眉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马车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他刚一问完,也不用妹妹回答,自己就答上了:“你是和宁康王一起过来的!”
他方才听说宁康王先一步到了行宫,正好有事要商议,这才过来的,现在看到妹妹,不用猜也知道答案了,也只能是宁康王带她一起来的。
沈时寒眼睛猛然瞪圆:“你,你——!”
时安无辜眨了几下眼睛,心里实在懊恼,偏偏这会儿撞上,大哥肯定要骂她。
就在沈时寒就揪着她问话时,有黄门从大殿那儿过来,先冲着时安拱了下手,然后脚下一转,对沈时寒道:“沈大人,殿下在等您。”
沈时寒哪里不知道这是牧迟青在给妹妹解围,眼里冒气,伸手隔空指了指她,教训道:“你给我在这儿等着!”
时安乖乖点头,目送大哥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当机立断果然开溜,她才不留下等着挨训呢,无非就是那些事,她不管了,大哥自己跟牧迟青解决吧。
她看出来了,只要她还在,牧迟青是不会动沈时寒的。
也不知是有心安排,还是无意为之,她在行宫住的地方离牧迟青的宫殿不远,只一刻钟便到了。
上京的行宫像是个放大版的云水涧,她走了一路,身上已然暖和了起来,连手炉都用不上了。
稍等了一会儿,汤浴便准备妥当,时安沐浴更衣后,只觉从发丝到指尖都活了过来,待用完晚膳,快要昏昏欲睡之际,帝后的车撵终于到了。
她留着点儿精神,确定沈家一众人皆到了后,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时安特意看了眼廊外,并未积雪。
烟翠是跟着沈家其他人一齐到的,见姑娘朝外看,便道:“昨儿的雪在车撵到行宫前便停了,姑娘那会儿未出去,所以才不知晓的。”
时安唔了一声,记起昨天的事,问道:“昨晚,我睡着后,大哥来过么?”
烟翠摇头:“奴婢到这儿之后便没见过大公子。”
时安真心实意的松了口气,也不知道牧迟青是怎么跟沈时寒说的,但只要不来训她便成。
烟翠手巧地挽了个发髻,上簪子时突然想起方才的事,赶忙说了:“姑娘,外头有人一早便过来了,奴婢赶了他两回也不见走,说是等你发话。”
时安疑惑不比烟翠少:“嗯?是谁?”
烟翠道:“就是宁康王身边那位带刀侍卫,来过咱们府上的。”
啊!林镇!
时安嚯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儿扯着头发。
“姑娘,快坐下!”烟翠惊了一下,赶忙把簪子收回来,好在没弄伤姑娘的脸。
时安又急急坐了下来,问道:“他人呢?”
烟翠回道:“还在廊下站着呢。”
时安道:“怎么不请到偏殿用茶?”
烟翠无奈:“奴婢请了,那位只说是在廊下等着就成,走也不肯,进来也不肯。”她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要不是宁康王得罪不起,她早叫人把这人赶走了。
时安倒是没忘昨天的事,但她也没料到林镇一大早就过来了,倒像是做了错事被她法出去站了一般。
不过,站都站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待梳妆之后,用了早膳,时安出门,果真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廊下的林镇,一身墨色的衣服,像是株苍松。
可惜庭院里没有积雪,否则还要更像些。
林镇颔首,唤了一声:“三姑娘。”
“方才怎么不进来?”她也没想让林镇等这么久,用早膳时就让烟翠来请了一回,没能成功。
林镇如实道:“殿下命我在廊外候着即可。”
时安:“……”
行叭,既然是牧迟青下的令,她就没再问。
时安取出荷包里的那块玉牌,问道:“有这个是不是哪儿都可以去?”
林镇在看到玉牌是一惊,他的那块铁令牌殿下昨日就已经还给他了,原来是把自己的牌子给王妃了么。
无论宫中还是禁地,殿下皆来去自由,见此玉牌如见殿下,自然哪里皆可去。
他点头,问道:“三姑娘想去哪儿?”
时安想了片刻,道:“行宫里有没有存着书册的地方,或是列着以前旧物件的阁楼?”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是想看看大盛历代的帝王像。
林镇不疑有他,毕竟在他眼中,三姑娘才在道观回来不到半年,对这些好奇也是自然的,况且这儿是举行祭祀大典之处,存着不少旧物。
去的路上,时安想问一问以前的事,看了林镇几眼,就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提起。
好在对方比较有眼里,先开口道:“三姑娘是有事想问属下吗?”
时安立刻点了点头,她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宁康王的?”
林镇想了下:“大约六年多前,殿下从文渊回来后不久。”
时安小小地惊讶了下,她以为林镇是这几年才跟着牧迟青的,毕竟他是牧迟青的贴身侍卫,如果早跟着的话,她应该见过。
大约是看出来她的疑惑,林镇又添了一句:“那时候我还不是殿下的近卫。”
他心里想着,要是三姑娘知道自己那会儿就远远见过她了,一定会十分惊诧,可惜殿下不让他说,三姑娘也不可能主动问的。
时安没有听出其中的暗音,她一心想着牧迟青母亲的事,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地问了出来:“那你知不知道锦阳公主?”
林镇起先愣了下,他从未听人提过这位公主,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是殿下的生母?”
时安点头,一错不错地看向他,可惜林镇摇了下头:“这些旧事殿下从未提起过。”
何止是不提,殿下还一把火烧了原来的文国公府,连着锦阳公主的旧物一齐付之一炬,一件都未从府里取出来。
林镇心里控制不住跑偏地想,难不成三姑娘是在操心成婚之后的事么,毕竟殿下孤身一人,王府又不小,确实是要忧虑一下的,不过殿下手下从不缺能人,三姑娘完全没必要顾虑。
他腹诽了一通,然后一个字也没说。
时安有点儿失望,她原以为多少能打听到一点儿事,她也好有个方向,没想到林镇知道的还不如她多呢,起码她知道牧迟青有个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
她想着事情,不觉就跟着林镇走到了凌霄阁,然后便被拦住了。
伸出剑柄拦她的声音特别耳熟:“闲人免进。”
时安诧异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便宜哥哥黑着脸在看她,时安当着沈时寒的面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哪哪都能撞上大哥啊!
她指了指旁边的林镇:“他也不行?”
沈时寒瞥了一眼林镇,脸上写着公事公办:“谁也不行。”
时安点点头,心道好吧,然后问道:“那宁康王可以进么?”
沈时寒冷着一张脸道:“宁康王现在不在行宫。”
时安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奇怪道:“大哥,我又没说要去找他。”
她说完从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玉牌,支到沈时寒跟前:“唔,现在能进了吧?”
说好见此牌如见宁康王的,公事公办她也能进去。
第60章
◎不要!◎
沈时寒一把把玉牌夺了过来, 一旁林镇放在佩剑上的手动了动,又按了下来。
沈时寒握着玉牌,正反盯着看了好一阵, 像是要看出朵花来,最后尤是不太信, 问林镇:“这玉牌是真的?”
林镇点头,认真嘱咐:“沈大人小心些, 别失手摔了。”
沈时寒:“……”
既然怕摔了, 就别拿出来随便给人,把这么一块重要的玉牌给一个姑娘家,像话吗?就算这姑娘家是自个儿妹妹,也不成。
时安瞧着他表情变换了几次,赶紧伸手要道:“大哥, 你不会想自己收着吧?”
沈时寒是想自己收着, 这东西让妹妹带着他实在不放心,而且——
他看了眼一无所觉的妹妹,额角的青筋压不住地跳了两下, 谁不知道这玉牌贵重, 见此牌如见宁康王, 能拿着它的除了宁康王本人,也只有王府未来另一个主子了。
沈时寒心思几转, 最后咽下了已经到口边的话, 几乎要提着妹妹耳朵嘱咐了:“玉牌易碎,用完后第一时间还回去, 听见没有?”
时安点头:“我知道, 放心吧哥哥, 等祭祀大典结束, 我就还回去。”
沈时寒倒吸了口气,瞪大眼睛,还祭祀大典结束,等结束还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还回去也说不清了!
他急道:“明天,不,今天就还!”
时安瞅准机会,嗖一下从他手里把玉牌拿了回来,然后飞快地塞进了荷包里,从沈时寒身边溜了过去,不忘回头安抚道:“知道了,大哥!”
她是知道了,但没答应啊。
沈时寒没留神,让妹妹从旁边溜了过去,急忙回头,安安已经进了凌霄阁,就剩个一点儿裙边从门前一闪而过。
他一肚子火气,看林镇自然哪哪都不顺眼,冷冷地丢下四个字道:“居心不良。”
说完,收回剑柄,一甩手走了。
林镇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遭了回无妄之灾,虽说殿下完全不在意沈家人的态度,但他今天的主子是三姑娘,得以三姑娘为先,而且凭他一个,也打不过指挥使。
二楼,时安趴着栏杆探出半个脑袋,见林镇还在底下,招了招手说道:“我就在凌霄阁里,你不用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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