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好大一口井
十月的天,依旧热得不像话,可?高档的咖啡厅里冷气很足。
对面的一男一女哪怕脸上带着倦容,也掩盖不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雍容贵气。
咖啡厅很高级,比当?初他和姜雁去的那个咖啡厅高级多了。就连服务员胸前别?着的胸针都比她全?身上下加起来的行头还要?贵。
可?沈知意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她完全?不顾周围静雅的环境,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声音因为过?于惊讶而有些尖锐。
“你说什么?你说你们?是他的父母?”
宋凛有些难堪的伸手抹了把脸。
“是的,哪怕没有做亲子鉴定,刚刚在医院门口看见?他的瞬间,我们?就能确定,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找了十多年的儿子。”
看着对面夫妻略显兴奋的脸,沈知意完全?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他们?说,他们?是宋时樾的父母。可?在少年最难过?、最绝望的时候,他们?不曾拉他一把。现在眼?看着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们?又突然冒出?来,说他们?辛辛苦苦找了他十多年。
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到他呢?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小姑娘……”
下属送来的资料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宋时樾的邻居,他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所以宋凛和她说话很客气。
“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一家帮了他很多忙。你放心,我们?夫妇一定会加倍补偿你们?的,现在只求你让我们?见?一见?他,跟他说一说话。”
其实说是请求,倒不如是通知,毕竟她只是一个邻居,根本就替他做不了决定。
对面高大?男人?的气场很强。哪怕他在沈知意面前有意的放下身段,但沈知意直面他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纵然她很害怕,可?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直一句开口。
“我不答应,宋时樾不想见?你们?。”
听她这么说,黎莘急了。她猛的站起来直视着沈知意,声音有些尖锐。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不见?就不见??你能替他做主吗?”
她眼?里疯狂的神色吓了沈知意一跳,但她还是在她的目光下毫不退缩的和她对视着。
“凭他这么多年在我家吃我家的、穿我家的,我还养了他……就凭这个我就能替他做主。”
“你……你……”
她这一番话狠狠的扎在黎莘心头最痛的地方,当?即就让她红了眼?眶。她伸手捂住嘴,眼?泪汹涌而下。
看见?她哭了,沈知意有些于心不忍。她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冲动了。
“不是不让你们?见?他,是他现在生病还没好?,你们?去了只会刺激他。”
“我是他妈妈呀……”黎莘哭着道,“见?妈妈怎么会刺激到他呢?”
在他们?说他们?是宋时樾父母时候,其实沈知意就信了大?半。
无他,宋时樾和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长?得实在太像了。只是黎莘的五官比较柔和,而宋时樾的五官则继承了父亲的凌厉。
但只要?他和黎莘往那一站,就没人?相信他们?不是母子。
沈知意怔怔的看着眼?前和宋时樾有五六分相像的黎莘,忽然就想到了在狭小的房间里,少年使劲的抱着她,眼?泪无声的流到她的颈肩。
她听见?少年哭着问她。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小孩?不然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第27章
当时的沈知意给不了他答案。
几天后, 他的亲生父母哭着在她面前卑微的请求她,求她让他们见?他们孩子一面。
这时候她也给不了他答案。
宋凛说。
“阿莘的身子一向都不怎么好, 医生说, 我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努力了许久,但是不见?有结果?,渐渐的也就死了心。”
“后来我们打算在家族续养一个?孩子, 就当接班人培养。小孩我们也见?了,挺乖巧懂事?的,正?准备办手续的时候, 她怀了。”
“我们很高兴。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更是我们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孩子。我和阿莘都坚信,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的名字是我们苦苦想了一个?月才给他起的, ‘樾’有茁壮成长的意思, 我们不求他有多出众, 只?求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被卖掉的玉佩, 上面的字大部分已经被摩擦掉了, 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宋字。
“玉是阿莘挑的,她参加了无数场拍卖会, 最终以五百万的价格买下它。上面的字是她一笔一划雕刻上去的,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带在身上。”
“可谁也想不到,一块五百万的玉,最后只?卖出5万块,多可笑啊!”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似乎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那时候的我正?值事?业上升期, 很忙, 所?以就请了女佣来帮忙照顾她和孩子。”
“女佣是中国人,她是偷渡过来的, 阿莘看?见?她在路边要饭,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了家。”
“可……可谁也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个?女佣身上。”
“她被收买了。”
一想起那个?女佣,他便双眸赤红,恨不得生生饮其?血、啖其?肉!
“原本要续养的是我堂哥家的儿子,眼见?偌大一个?宋家只?差一步就落入他儿子手里,结果?我夫人突然怀了。他的美梦落空,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花钱收买了那个?女佣,想让女佣趁机杀了他。可我的夫人平日里把他看?的很紧,事?事?都自己动手,女佣完全?没有近身的机会。于是她便趁我夫人午睡的时候把孩子偷了出来……”
“等我们找到那个?女佣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我的孩子,没有任何踪迹。”
“你?堂哥呢?”沈知意忍不住问道。
宋凛说,“他说,他不知道。”
沈知意觉得有些可笑,明明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事?实的确如?此。
那时候宋凛家里面的产业还不像现在这样干净。娶了妻子后,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人也变得温和起来,以至于让有的人忘记了他年轻时候的作风。
昏暗的地下室里,他堂哥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人形了。可昂贵的特效药却死死的吊着他的命。哪怕是这样,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还是“不知道”这三个?字。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给了她很多钱,我让他把孩子弄死,她说没有机会,我就让他把孩子偷出来我自己动手。结果?我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纵然他权势滔天,把那寸国土的土地翻了又翻,几乎是掘地三尺,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孩子。
他那么小一个?,还不足半岁,随便一条野狗叼去也才够饱腹一顿。
他们一直在国外翻来覆去的找,可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国内的一条肮脏的臭河旁边。
一个?老头的善意之举,让他的孩子困顿了十多年。
他感到不幸,又觉得幸运。
但自从孩子不见?了之后,黎莘的精神就不太正?常。她总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孩子,所?以才丢了他,才让他被别?人抱了去。
这份自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着她,它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只?会越积越厚。
积攒到如?今,她的执念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所?以……”她伸手拉住沈知意的手。
“小姑娘,我们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可不可以让我们去见?他?求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我……”
沈知意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心理上,她很同情这对年轻的夫妇,他们痛失自己的爱子,哪怕知道生还的可能很小,但依旧找了十多年也没有放弃。
可在感情上,她实在不忍心看?见?宋时樾再面临新的感情问题了。
她了解他,所?以她知道,当他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不会欣喜。
就像一个?在沙漠快要渴死的旅人,他卑微的祈求上苍可不可以给他水,哪怕一丁点也好,可是没有。
直到他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走出了沙漠,这时候忽然窜出一个?人,他把所?有的水都给了他,以为?会得到他的感激,或者高兴。
可是没有。
他并?不会高兴,他只?会感到悲哀。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沈知意才感到进退两难。
她知道对面的这对夫妻说什么也要和他们儿子相认,可她想缓一缓、再缓一缓,至少让宋时樾先做好心理准备。
宋凛能等,可黎莘说什么也不愿意等。
一个?被思念折磨的十多年的母亲在今天终于看?见?了她的救赎,这让她怎么控制自己?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去见?他?钱!给你?钱可以吗?一百万够吗?两百万?还是三百万?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见?他而已。”
“阿姨,我……”
正?在这时候,沈知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知意愣了愣,低头看?去,上面闪烁着“宋时樾”三个?大字格外的刺眼。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那个?手机,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来电铃声在响着。
黎莘松开他的手,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她。
“接电话好不好?我想听他的声音?”
沈知意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听电话。
她打开了扩音,少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在电话里响起。
“沈知意,你?人呢?怎么我一觉醒来你?就跑了?”
“我……”沈知意张了张嘴,在对面两人灼灼的目光下,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发凉,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还在发着高烧,并?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那边窸窸窣窣的,似乎是他翻了个?身,他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莫名的像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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