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柳色
这个牛大江确实不懂事,徐寡妇一个女人养三个儿子,现在还好一些,最困难的时候,三兄弟都比大人还能吃,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可不是瞎说的,就徐寡妇一个人的工资,能把三个儿子拉扯大,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平时徐寡妇说话做事让人反感,大家也懒得和她计较,吃点小亏就算了。
现在徐寡妇的日子虽宽裕了些,有牛大河和牛大江兄弟挣工资,可出好不到哪去,还没娶儿媳妇呢。所以徐寡妇过日子紧巴巴的,每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牛大江这次太过分了。
“你个没良心的,两腿一蹬去下面享福了,留下我在上面受苦,我也不活了,去下面找你吧……”
徐寡妇又开始呼唤她死去的丈夫了,还有李大爷的劝说声:“小徐你想开点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有什么好日子,养出这种白眼狼,我只有苦日子……”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苦,徐寡妇悲从中来,哭得更凄惨了,又埋怨起了死去的丈夫,骂他没良心,骂他窝囊废,没给儿子挣出一份家业,害她一个女人吃苦。
“关我爸什么事?他要是还活着也会气死!”
牛大河不耐烦地骂了句,他极讨厌母亲提起他爹。尤其是涉及牛大河的事,凭什么骂他爹?
徐寡妇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泣声,心里却更苦了,大儿子恨她,二儿子是白眼狼,老三是憨货,她一个都靠不住,她的命也太苦了。
“大门我明天修!”
牛大河探出窗口,和陆母说了句,又对大家说道:“吵醒大家伙睡觉,对不住了!”
“算了,以后注意点儿!”
“大河你是大哥,得负起管教弟弟的责任来,牛大江乱花钱可不行!”
邻居们的火气也消了,徐寡妇都这么惨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骂,还劝牛大河担起长兄的职责。
“我会的。”
牛大河点了点头,神色阴沉得可怕,他会好好教训牛大江那王八蛋的的。
关窗声纷纷响起,又变得安静了,陆母关上门,悻悻地回了屋, 对陆父说道:“徐秀英这人又可恨又可怜,谁让她不好好教导儿子了,三个儿子没一个教好的,也就小的牛大海老实些。”
但又太傻,陆母心里吐槽,牛大海这孩子傻得有些可怜,人高马大的还总被比他小的欺负,一点都不像两个哥哥。
“大河那人其实还行,就是脾气暴躁了些,做事还是勤快的,也肯吃苦。”陆父说道。
陆母撇了撇嘴,“也就那样,最讨厌的就是牛大江,阴沉沉的,不像个好人。”
陆父深以为然,他对牛大江的印象也不好,牛大河虽脾气暴躁,可为人还不错,街坊有事也肯帮忙,牛大江却是事不关己坚决不出手,还总和一帮社会混混玩,不走正道。
西厢房里,顾糖糖躺在床上分析:“我猜牛大江的工资给顾惜惜了,对了,你在厂里盯着我哥些,他今天去见顾金凤了,还把发的工资全给了。”
陆长川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说下午他去上厕所咋那么久,以后他上厕所我都盯着。”
顾糖糖嗔了眼,“反正你盯牢些,我哥傻乎乎的,心又软,顾金凤卖几下惨他就心软了,以后得给他娶个厉害媳妇,好好管着他,哼!”
陆长川默默同情了大舅子三秒,要是真娶个母老虎回去,大舅子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还是他幸福,他媳妇漂亮还甜软,他是全城最幸福的男人了。
又被捅了下,是顾糖糖,她眨着大眼睛问:“我要不要和徐寡妇说,牛大江的工资给顾惜惜了?让她们斗起来,肯定很精彩!”
第219章 烫死,呛死,再痛死
此时的顾金凤也没睡,牛大江和顾惜惜送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挂的骨伤科,医生有点年轻,给她正了下骨,结果就是腰疼得更厉害了,仿佛断了一样,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啊哟……惜惜,给我弄点水喝。”
顾金凤虚弱地叫着,她和顾惜惜睡在一张床上,顾惜惜已经睡了,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睡得死沉死沉的。
“惜惜……啊哟……惜惜你醒醒!”
顾金凤稍微叫大点声,就扯动了腰上的筋,疼得冷汗直流,心里对顾惜惜也不满了,她都疼成这样了,惜惜怎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顾惜惜终于醒了,睡眼惺松地睁开眼,头疼的很,在医院折腾到晚上才回来,给妈妈擦身体,洗衣服,打扫屋子,忙到半夜才能睡,可旁边妈妈总是叫痛,搞得她也睡不着,刚闭上眼就被叫醒了,顾惜惜也有怨气,睡觉前为什么不喝水,她睡着了又要喝,也太折腾人了。
“惜惜你快点儿……我渴死了!”顾金凤催促着,她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妈,你等一下,我去倒水。”
顾惜惜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不满,迷迷糊糊地倒了杯开水,捧着搪瓷杯,一手抱起顾金凤,一手喂。
“啊……烫死我了……啊哟哟……”
顾金凤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滚烫的水差点没烫掉她舌头,刚从热水壶里倒出来的开水,又是大热天,嘴里立刻烫了个泡。
又因为动作大了点儿,扯动了腰上的伤,剧痛让顾金凤差点死过去,躺在床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顾惜惜也被烫到了,顾金凤推开杯子,开水溅在她手上,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委屈一下子袭了上来,泪水涟涟,沉浸在自怜自伤中,也顾不上半死不活的顾金凤了。
等顾金凤缓过来,就看到宝贝女儿在伤心地抹眼泪,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心里顿时堵得慌,口气也不好了,斥道:“让你倒点水都干不好,你是想烫死我?你自己喝的水会这么烫吗?惜惜你也太不懂事了!”
“我以前也没干过,妈你说我不用干这些的,我就没学。”
顾惜惜更委屈了,明明是妈妈说她是小公主,用不着干这些。所以她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哪知道怎么服侍人?
而且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倒错水也情有可原,妈妈又没真的烫死,干嘛要骂她?
顾惜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觉得妈妈现在越来越凶了,对她也不如以前好,所以妈妈是后悔了吗?
顾金凤被噎得心口疼,腰也更疼了,脸色惨白,她朝哭哭啼啼的顾惜惜看去,突然感觉到了悲凉,生病了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她怎么过成这样了?
小时候生病有父母照顾,结婚后病了,沈明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她却连端茶递水的人都没了,此时的顾金凤,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念过沈明江。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妈妈一个人挣钱养家,惜惜你应该懂点事了,家务活不会干就学,钱也别乱花,和男同志交往要注意分寸,别让人误会,有伤风化。”
这些话顾金凤憋一晚上了,和两个男人交往密切,还让邻居们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惜惜这样就是脚踏两只船,要被人唾弃的。
顾惜惜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沾满了脸,妈妈竟说她伤风化,她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牛大江是她朋友,两人清清白白的,是那些人胡说八道,妈妈信外人都不信她,顾惜惜有些寒心,妈妈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妈妈了。
见她哭成这样,顾金凤心里也不好受,放软了语气,“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吧,把水拿过来给我喝。”
顾惜惜擦了眼泪,拿起了杯子,也没抱起顾金凤,直接对着嘴灌了下去,温开水全涌进了鼻子里,还流到了床上。
“咳咳咳……啊哟……”
顾金凤差点呛死,咳嗽又扯动了腰伤,这一下子又是差一点送她归西,再没力气教训人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顾惜惜吓得只知道哭,也不去擦拭床上的水,看得顾金凤心烦,她虚弱地骂:“哭哭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这么大的人连喂水都不会。”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累了。”
顾惜惜哭得十分伤心,她真的太累了,平常这个时候她都睡了,现在还要服侍妈妈,她累得头晕眼花,脑子也不清醒了。
“让你照顾我一会儿你就累了?我看你是不耐烦了吧?你小时候三天两头发烧,一宿一宿的都得我抱着,一晚上我没合眼,胳膊都要断了,第二天还得去上课,我说累了没?”
顾金凤很心寒,才只伺候她这么一会儿就说累,这孩子指望不上啊!
她养育顾惜惜十八年,费的心血和精力,比别人养十个孩子还多,换来了什么?
她老了怎么办,顾惜惜靠得住吗?
顾惜惜嘤嘤地哭着,哭得顾金凤心烦,她也没力气骂了,让顾惜惜重新喂水,总算不渴了。
这天晚上,母女俩都没睡好,顾金凤几乎没合眼,腰疼得要命,起来上一次厕所腰伤就加剧了,顾惜惜也折腾得够呛,无精打采的。
“去第一人民医院找严大夫看,昨天的医生水平太差。”
顾金凤决定去找严老爷子正骨,还得给农场打个电话,她现在没法回去上班。
顾惜惜虽不情愿,可也不敢拒绝,陈野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她只能去找牛大江,叫了三轮车送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昨天的医药费我还你吧。”
顾金凤在诊室正骨,顾惜惜和牛大江在外面等着,昨天的医药费是牛大江付的,这些天还经常买水果点心送过来,她心里挺感激。
“不用,我弄伤的你妈,应该的。”牛大江不肯要。
“你也是误会了,不怪你的,收着吧,要不然我不高兴了啊。”
顾惜惜拿出两块钱,塞给了牛大江,这回他没拒绝。
第220章 拱了好大一团火
顾糖糖早上起来后,就在等候徐寡妇,吃早饭时终于等到了。
“徐姨,你家牛大江处对象了,我都看到好几回了,和对象一起买东西,就是没看清那姑娘长啥样。”
顾糖糖捧着碗泡饭,夹了些什锦菜,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天井吃,早上天井凉快,夏天她最爱吃的早饭,就是凉泡饭配上什锦菜了,她能一口气炫两碗。
徐寡妇在接水,三层楼只有一个水龙头,早上和傍晚是用水高峰期,七八户人家都挤在一块儿了,大家都会趁空闲时接一桶水备着,避开高峰期。
“大江给那姑娘买东西?”
徐寡妇扭过头问,昨晚她显然没睡好,黑眼眶很重,脸色也不好看。
“徐姨你不知道?我都看到好多回了,两人手牵手的,牛大江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应该是在处对象吧?”顾糖糖一脸无辜地煽风点火。
徐寡妇手指甲扣进了掌心,嘴唇也咬破了,白眼狼的钱原来是花在顾惜惜那半条命身上了。
她含辛茹苦地养大这畜生,也没见这畜生惦记给她买东西。
“徐秀英,你家牛大江谈好对象是好事啊,你怎么还黑着脸呢!”陆母也捧了碗泡饭出来了,故意调侃。
“是啊,处好对象是喜事,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周师母也下来打水,跟着劝了句。
徐寡妇没说话,阴沉着脸接好一桶水,提着上楼了。
“她又怎么了?牛大江那对象她不满意?那姑娘是干啥的?”周师母压低声音,她挺好奇那个瞎了眼的姑娘是谁,不瞎眼肯定瞧不上牛大江的。
“不晓得,我也没见过,不过好姑娘肯定瞧不上牛大江。”
陆母不屑地嗤了声,她知道是顾惜惜,但得配合儿媳妇。
周师母深以为然,鄙夷道:“肯定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还没结婚就花男人的钱,骨头轻的很。”
“还不知道是不是对象呢,没准就是和牛大江玩玩,搞点钱花。”陆母冷哼了声,不遗余力地抹黑顾惜惜。
“应该不会吧?这可是骗人呢。”
“谁知道呢,为了钱当表子的女人多的是,咱们这楼不就有一个。”
陆母撇了撇嘴,还朝三楼瞄了眼,周师母心领神会,讪讪地笑了,没接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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