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安舟
“无缘无故对凌云弟子动手,万仙盟这是什么意思?”
莫十九冷笑,“因为你,我哥到现在还缠绵病榻,成了半个废人,咱们之间,早该算这笔账了。”
祁妙满头问号,“莫十三?相思镇一别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不,你们见过。”
莫十九一字一顿道:
“在祁家村。”
祁妙一怔,旋即很快明白过来。
那个想杀她的黑衣人……
是莫十三?
原来万仙盟这么早开始,就想要她的命了。
祁妙咬牙。
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的主谋,是萧寂那个狗贼。
他或许,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所以才会拿出碧落剑,想要当众拆穿她。
只是没料到其他人会这么怂,因为不敢得罪苏酩,连带着对她的身份,也不肯细查。
“我要见萧寂。”她干脆道。
“你死后尸体自会被呈到盟主面前。”莫十九恨声道,“当然,前提是你还能留下全尸。”
祁妙便不再废话,心一狠,接连扔出上百道剑诀,硬生生将阵法炸开一个缺口,顶着刮骨似的刀风,纵身飞出,直直落到人群后方。
那里有一辆木制轮椅,坐在上面的青年斜靠着扶手,玉簪束发,眉目温润,俊美脸庞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摩挲着腕上的檀木珠串,对面前的少女闲闲一笑。
“还是发现我了啊。”
祁妙没说话,只是薅起袖子,一把掐住他咽喉。
莫十九:“城主!”
萧寂抬手,艰难对他摇摇头,双眼仍然直勾勾盯着祁妙,脸色因为缺氧,而渐渐涨红,青筋爬上了额头。
他精通阵法,修为却并不算高,身体在早些年就损伤到了根基,虚弱得可怜。
只要祁妙再加上一点点力。
他即刻便会死在她面前。
最后一刻,祁妙还是放了手。
“咳咳咳——!!”
犹如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长长的一声呼吸后,萧寂剧烈咳嗽。
他狼狈的弓着身体,冷汗打湿了额发,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度翩翩。
祁妙烦躁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
听到系统里持续下跌的好感度,更觉糟心。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的认知里,当年萧家出事,他死里逃生,拖着一身的伤来凌云寻她,却被她当众退婚羞辱。
有这样的前提在,他想弄死她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除非他脑子突然坏掉了,或者她救了他的命,否则,这个破任务,绝不可能完成。
“咳咳,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萧寂蓦地抬头,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抹讥笑:
“云渺,你如今倒是格外的心软。”
祁妙一把攥住他衣领,凑近了些,在他耳畔低声道:
“我叫祁妙,萧城主,你不要认错人了。”
“祁妙?”萧寂眼里没有半分温度,“你怎么敢用这个名字,你怎么配用这个名字。”
祁妙理直气壮:“名字父母所给,我为何不能用?”
他指尖死死扣住轮椅扶手,一字一顿道:
“你杀了我的妙妙,如今还顶着她的名字夺舍。云渺,你果真无耻至极。”
祁妙满脸错愕。
萧寂眸中戾气翻涌,哑声道:“当初你退婚,我不怪你,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妙妙。”
他眼眶通红,“那是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祁妙默然。
好一会儿,她松开萧寂的衣领,站直了身子,“没有第二个妙妙。”
萧寂理理衣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她低垂着眼,凝着地上的砂砾,轻声道:
“从一开始,就只有我。”
“还想骗我?”
他嘴角弧度嘲讽,对她的恶意半点不加掩饰,“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要和我说,自己是妙妙吧?”
“云渺,你真够恶心的。”
“你头上的簪子。”祁妙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顿了顿,她多加了一句:
“作为祁妙这个身份送你的生辰礼物。”
萧寂定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
“什么,意思?”他语声艰涩。
“我是祁亦然的女儿。”她低声道,“我本名,就叫祁妙。”
那年,祁妙按照系统的指示,完成退婚剧情后,那个断了双腿的少年并没有多加纠缠,只是安静转身,拖着残废的身体一步步爬下山。
她悄悄驱使分身在后面跟了一路,最后,看着他浑身是血地昏倒在路边。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人救他。
来来往往的人那样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可没有人为他停下过脚步。
——那时的修仙界每天都在死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同情心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有为好。
祁妙坐在路边茶棚里,看着那个少年的呼吸一点点变弱,就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最终还是没能继续坐下去。
救萧寂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想节外生枝,便给分身施法换了容貌,带他躲进一处山谷治伤。
萧寂一直在昏迷,直到三天后,他突然苏醒,问她姓名。
她一时慌乱,下意识报了自己的本名。
“我叫祁妙,是……医女。”
他点点头,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祁妙本想离开,可她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会挂掉,只能留下继续帮他疗伤。
不懂医理不会制药不要紧,回凌云的问药阁一趟,就什么都有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药团吧团吧全塞进了他嘴里。
没想到的是,她还真把人救活了。
她当时一度怀疑自己有医学天赋,准备弃剑从医。
后来才知道,纯粹是萧寂意志够强,自己挺过来了。
两人在山谷里相处了半年,说过的话却屈指可数,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发呆。
祁妙则精心侍弄着门前为了完整人设,而种下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药草。
一天浇一次水。
两天锄一次地。
三天换一批草。
无所谓,反正主打的就是个氛围感。
只是,凌云宗的问药阁由于频频失窃,谣言已经从抓贼,进化为了抓鬼。
大家都很害怕。
后来,天气转凉,屋子里生起了炉子,温暖如春。
窗外大雪纷飞,他们围炉而坐,一同赏着雪景。
萧寂难得多说了两句话。
他说:“今日是我的生辰。”
祁妙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敷衍的应了声:“哦。”
他说:“这枝梅花送你。”
祁妙:“?”
懂,这小子是在点她,好暗戳戳的要生日礼物。
她接过他手中沾着雪水的梅花,从之前批发的那一打玉簪里,随便拿了根出来。
“这是我祖传的玉簪,”她煞有其事的强调,“世上可就这一支,现在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