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兰菜
幽州,沧浪斋。
补贴了西征,徐璎没多少钱了,登基的时候大赦减税,国库也紧张,议政殿、官员值守台、政事堂、宫人居所基本竣工,剩下就是一些小问题,花钱如流水,四处都需要钱。
徐璎背靠座椅游神,最终她猛地倾身,坐直了,招来一个宫人道:“去把荟萃阁士子的档案给我找出来。”
拿到档案后,徐璎挨个看他们的生日,将生日在七月份以前的挑出来,凑到十一个人,她立马跑去找徐琅说:“四姐,荟萃阁诸位考中以来还未大肆庆贺过,我想借着过生辰之名,正式欢迎他们加入荟萃阁,鼓舞士气。”
徐琅捏茶碗的手顿住,她不由得愣怔,接过徐璎写的方案和名字细细看了一遍,半晌才慢吞吞吐出字来:“可他们的生辰似乎不在七月……”
徐璎哦一声说:“是这样的,毕竟单个月就为几人办庆宴颇显铺张,不如分为上下半年地过,上半年为这几人庆祝,剩下的人下半年再办宴会。”
徐琅蹙眉,手指轻轻揉搓纸张的边角,迟疑道:“可眼下酷暑难耐,陛下要让高娘子和其他郎君们打马游街,这样是否不太合宜?”
没有什么比这更不合宜了,高温,人的心情就烦躁,负面情绪积攒,心里不舒坦,就易生厌恶之情。
徐璎满意地说:“他们考中时正严抓奢靡,不敢大摆宴席,算是我欠他们一场庆祝宴会,但设在七月我是有考虑的。”
徐琅眉头松了松,专注地望着她。
徐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首先,七月是下半年的开始,是承前启后的月份,方便总结上半年成绩,展望未来,同时也是给考进荟萃阁却还没有适应的学子指明方向,便于下半年的工作开展。”
“其次,七月七乞巧节,有情人相会,就是要敲锣打鼓,风风光光出行,展露风采,若是机缘到了,就此解决人生大事,也算一桩美事。”
“而且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哪里还有那般炎热,说不准一转酷暑,开始凉快的好天气,这可是个好寓意。”
徐琅被徐璎说服:“陛下所言有理,不过……后日就举行,会不会太赶了?”
徐璎道:“无妨,上午巡游,正好百姓出工,让众人都知道这件事就行,下午开席用饭,现在开始准备的话应是来得及的。”
徐琅缓缓点了下头,“好,我即可吩咐下去,让人准备。”
刘绪接到通知,后日参加荟萃阁的庆生宴,他诧异问道:“谁的生辰?陛下给他这么大面子!”
卢渐顿了顿,“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说是七月以前生辰的士子。”
刘绪迷惑不解,这又是要做什么。
高筠也是稀里糊涂地被叫走参加什么荟萃阁生辰宴,天蒙蒙亮就坐上马,锣鼓开道,在大道上才听清楚,原来是帮她和其他十个人一起庆祝生辰。
她的生辰都过去百八十天了,现在庆祝未免有些奇怪,不过与此同时,另一种特异的感觉洋溢心间。
——陛下竟然专门帮他们办生辰宴!
古往今来,谁人能有如此殊荣,皇帝亲自为其庆祝生辰,天大的荣耀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降落在他们头上。
太阳出来以后,温度渐渐上来,众人既喜悦,又热得不行,而且腹中空空如也,饿得眼冒金星。
但是当他们看到人群里羡慕的眼光时突然就觉得值了,精神立马振奋了,神采飞扬,饥饿和高温都不算什么事情,汗如雨下依旧□□着微笑。
道路上的百姓纷纷感慨,果然不是凡夫俗子,他们竟然浑然不觉天气炎热,笑得分外灿烂,非常人。
徐璎等了半天,仇恨值一动不动,见没有什么效果,就让人把他们叫进来,提前开席。
高筠和其他几个人换了衣衫,顶着众臣羡慕的目光进殿来拜见徐璎,简单说了几句,入席落座。
徐璎拍拍手,上演经典节目,北狄可汗献舞,如果西戎可汗没死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他们俩斗个舞,西戎可汗死得有点可惜了。
这样想着,仇恨值缓缓爬升几个数字,聊胜于无,徐璎挥手让北狄可汗坐回去,将目光放到刘绪身上,“听闻刘相的剑术曾经也是一绝,不如请相公舞来,让我们这些小辈的长长见识?”
北狄可汗见徐璎对他的舞蹈兴致寥寥,一股不平的火气直冲上头,本来他该高兴,可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心间弥漫着酸溜溜的气息。
而刘绪冷不防被点名,执箸的手悬停在空中,他怀疑自己幻听了,哪有小辈让长辈当众舞剑的!
众臣静默无声,眼下青州之危还没解除,他们自身都难保,也顾不上帮刘绪说话了。
刘绪余光斜了其他人一眼,浅浅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既是陛下想看,老臣便献丑了。”
仇恨值倏地飙升,徐璎心满意足地抚掌,让人给刘绪送剑。
刘绪起身,接过剑,立在中央,缓缓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射出,宴席上他的人纷纷低头,鹌鹑一般缩着,章余和其他官员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去了,只有徐璎捏了一颗葡萄放嘴里,兴趣盎然。
不得不说刘绪的身子骨不错,手里拿了剑就起范儿,毫不含糊,出剑,回旋,干净利落,每个动作所使的力气都是饱满的。
徐璎忽然眯起眼,刘绪这是真功夫,他怎么就是不动手结果了她?也太宝贵他的名声了吧!
留着,继续薅仇恨值。
刘绪舞完剑,停下来平复气息,把剑还了走回自己的位置。
宴席上一般不会是真去吃饱喝足的,刘绪的剑术结束以后,被祝贺的十一个人挨个向徐璎敬酒。
高筠听闻此次生辰宴是要检查他们办公成果的,趁着刘相舞剑的工夫组织语言,在敬酒的时候开始陈述:“陛下,自臣下入荟萃阁以来,协助工部处理杂事,熟悉公务以后承蒙厚爱,接手役人寝所相关事务,主持女医学院,高筠自知尚有诸多不足之处还需各位明公提点,多多学习,日后臣下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解国民之苦。”
徐璎颔首微笑,“你做的很好,可堪荟萃阁表率。”
眼见高筠得到夸奖,旁边有人憋不住自己的大料,陡然站起,走到大殿中央,伏首道:“陛下,学生卢炜要弹余伟文冒领同窗好友秦暮文章、杀人灭口之罪,余伟文入仕后于临平监主持盐务,却以权谋私获以暴利,欺凌盐商,与留后院勾结,致使数十人求告无门,投河自尽,百姓饱受欺压,请陛下立即解除余伟文职务,回京受审。”
噔一下,杯盏脱手,落在桌上。
刘绪脸色瞬变,他转头去看卢渐,卢渐也满脸错愕,瞪大眼睛,慌忙摆手表示他并不知情,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跑出来对付刘绪的外甥余伟文。
作者有话说:
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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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山贼
“大哥,我们好像劫到巡察了!”
卢炜说完还献上证据, 补充道:“余伟文□□,受雇者为一个名叫冯慈的人,冯慈私养刺客,现监察司孙卓曾经就被冯慈收留过, 孙卓受命杀害秦暮, 埋尸长安, 抹去犯案痕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把孙卓都牵扯进来了,原来是想要拉回孙卓, 保住青州。
徐璎也端坐起来, 看这无差别攻击的架势,舍弃一个余伟文斩孙卓,可见他们是有多恨孙卓了。
孙卓严打贪官污吏收受贿赂之举就已经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又进到监察司可以窥伺百官, 如何不成他们的心腹大患。
卢炜继续说:“秦暮的文章以余伟文之名传至先帝身边,先帝赞叹不已,授予余伟文秘书省校书郎一职,又得先帝赏识累官, 后至临平监主持盐务。”
“远离帝京, 又有舅父为相,当地人员皆不敢得罪,由此余伟文更加肆无忌惮, 竟私自多加税费, 盐商稍加质疑, 他便以寻衅滋事、扰乱公务将其投入牢中, 需得掏钱赎人才肯放出。”
“盐商上留后院鸣冤, 谁知留后院王枚与余伟文沆瀣一气, 不理案情是轻,反而以污蔑朝廷命官,有谋反之心,查抄家产,逼得盐商大呼冤枉,以投河自证清白。”
徐璎震惊道:“这事怎么现在才暴露出来?”
卢炜道:“回陛下,当地官员惧怕余伟文威势,不敢上报,学生也是得知长安挖出一具无名尸,顺着此案查下去才发现余伟文的滔天罪行。”
徐璎当即下令:“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暂免职务,回京受审,尤其余伟文和王枚二人,如若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协助逃亡者一并治罪。”
语毕,徐璎目光转向刘绪,问道:“刘相以为如何?”
刘绪这下才知道徐璎为什么会让他舞剑了,他若是在这会儿不把自己割出来,刘氏一族也要因此受到牵连。
刘绪胸口突突直跳,赶紧跪下说:“陛下,刘余两家来往并不亲密,仅年节时候才走动一二,余伟文在地方上的事情臣一概不知,更不敢包庇,绝无助其欺压商贾之举,恳请陛下明鉴。”
外甥在外面犯罪,他这个舅舅又不知情,追究也得追究余家,不能怪到他们刘氏头上啊。
旁边的卢渐咬牙切齿,死死瞪着卢炜,恨铁不成钢。
谁鼓动他来搅混水的,陛下和刘相两边都得罪,被人骗去出头做靶子都不知,还洋洋得意帮着数钱!
卢渐无力扶额。
余伟文的案子过后,荟萃阁的方荣接着报告自己的发现:“陛下,学生观察多地,地方官员懒政怠政也是一大患,如方才卢炜所述,甚少受理民众报案,并且诉状也需要银钱,贫苦百姓无法负担,因此百姓心中无甚律法观念,更多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杀人。学生以为应当在官衙特设诉状代写,免除费用,并广告百姓,增强律法在民间生活的作用。”
百官认为这个想法不错,表示赞同。
徐璎颔首道:“所言极是,你下去写份具体方案交给我。”
下一个,是酒税问题,论该向谁征收税费,酿酒简单,但为了保证粮食供应,需要进行控制,先前一直在为是向酿酒民户征收酒税,还是向买酒的人征收酒税争论不休,酒税政策隔上几年就要变动一回。
酒税是老问题了,一提个酒字,众臣就吵起来,坚持先帝政策的,提议恢复前朝旧策的,有新想法的……你骂我是老顽固,我骂你是前朝余孽,居心不良,新建议挤不进混战里,在旁观战。
徐璎揉揉眉心,有点头疼,不是生辰宴吗?怎么变成大朝会了,而且还挨个发表自己的提案!
一场庆宴下来,查办黑恶势力余伟文,通过几项各领域的提议,如方荣所说的普法宣传,加强对地方官员的考察等,如果形成具体方案,主持的人就能有具体职务,不少人紧张起来。
孙卓不能继续待在青州了,转回幽州接受调查,余伟文也被一个连正式官职都没有小人物弹走,民间议论纷纷。
刘绪回家,进到书房就拍桌,怒声问卢渐:“你的儿郎是怎么回事!”
卢渐的身体随刘绪的声音抖一下,紧紧绷住,他紧忙折下腰身,抬手高呼:“冤枉啊相公,我家那不成器的显然是被人利用了,我对相公忠心耿耿,怎敢欺瞒相公!”
刘绪抬手扶住几乎要裂开的脑袋,眼前昏黑,他撑着书案坐下,缓了缓,鼻子喷出粗气,不悦地瞪卢渐一眼,调转视线。
“他们用我的外甥保青州,以为孙卓离开就没事了,想的真是一桩美事!”刘绪微微眯起眼,闪现寒光。
卢渐微微迟疑,偷偷注意刘绪的神色变化,额头的抬纹深了深,他跟着问道:“相公的意思是……”
刘绪压低眉眼,冷笑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句子:“这件事,陛下不悦,我亦不悦,那么谁都别想笑得出来,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卢渐心口猛然剧烈跳动,上前一步拉住刘绪的衣袖,劝道:“相公三思。”
刘绪甩开卢渐,“你还是先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好儿郎吧,这段时日就不必来找我了。”
卢渐摸摸鼻子,无可奈何地离开。
*
赵应中正在去湖州的路上,听闻刘相的外甥余伟文被停职查办,不由得吃了一惊,朝堂恐怕要变天了。
虽然他出仕不久,但在他这些得罪人的日子里,他已经渐渐摸索到一点诀窍,什么人背靠哪座大山只能轻喷,什么人没什么势力可以重喷,当然,后者极有可能在地方上有关系,一顿套麻袋的乱棍少不了。
感慨间,马车忽地一顿,猛然停住,赵应中没坐稳被甩向车壁,脑袋咚地撞上去,赵应中摔了个眼冒金星,还不等他出声查问情况,就听外面赶车的马夫说:“巡察,不好了,咱们遇上山贼呃……”
“怎么了!”
赵应中吓一跳,掀开帘子,就见马夫歪栽倒下,一支箭矢将他的脖子扎穿,汩汩冒血。
马夫的眼睛睁得老大,直直看着赵应中,赵应中哪见过这样的场景,登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滚下马车。
周边已经打起来,鲜血飞溅,赵应中哇哇乱叫,跌在地上,不停往后蹬腿,碰到一具尸体拦路,赵应中扭头一看,竟然是嘉禾县县令派来保护他的护卫,心突突往嗓子眼外面冒。
不多时,官府的人都死了大半,赵应中瑟瑟发抖,面对朝他举刀的山贼,他颤音道:“大,大胆,我乃陛下亲派的巡察官,若是杀我,陛下定会追究到底,绝不放过……”
赵应中说完,他赶紧蒙头,而对面的山贼听了他的话忌惮地放下刀,转头往身后高喊:“大哥,我们好像劫到巡察了!”
很快走过来一个大胡子壮汉,“什么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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