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兰菜
黄徒途在那指挥,旁边的小官吏们默默腹诽:“不结果子的橘树,送去不是给大家添堵吗?”
甚至黄徒途的长史替他捏了一把汗,明府确定不是在暗讽大家无子?
长史提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过几日就回乡奔丧去,不然他真怕天子震怒,被黄徒途连累流放边境。
黄徒途铲土移树,张可前一行人却停留下来,打算就地培育红柰果,正巧没走多久就是亟墨,张可前预备先问到娘子军下落,然后再跟亟墨国王开口谈红柰果的事情。
但当张可前见到亟墨国王,国王却展现出异常惊人的热情,还十分熟稔地上来就拉手贴脸,将张可前吓得不轻。
亟墨翻译道:“我们等贵使的到来已经很久了,不知皇帝陛下身体如何?”
张可前搓搓手,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紧忙拱手道:“回禀大王,我们陛下凤体安康,此次前来亟墨是为寻找我大晋娘子军,我们听商人说娘子军在贵国歇过脚,故而前来向大王探寻一下她们的下落,如能知晓她们的去处,某感激不尽。”
亟墨国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们不是大晋皇帝陛下派来给我们传授巫术的吗?”
过一会儿,张可前也和亟墨国王同样困惑,“什么巫术?”
两方都不解,亟墨的翻译将先前娘子军路过亟墨的事情告知张可前,张可前立时慌了慌神,忙道:“她们并未返回大晋。”
众人满脸震惊,亟墨国王又见张可前他们披甲执锐,心里暗道不妙,大晋皇帝该不会是以为娘子军在亟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出兵讨伐吧?
亟墨国王心惊胆战,手心里全是汗水,他赶紧解释道:“她们来到亟墨时,我们并没有伤害她们,还给了身份证明和通关文书,送有香料吃食,请她们回去大晋请告皇帝陛下,派遣大巫教授我们巫术,恭恭敬敬地送她们离开了亟墨,其余的事情我们再不知道了。”
布加叉腰环视四周,盯着国王看了半天,眼睛不善地眯起,他凑到张可前的耳边小声说:“看这个国王,躲躲闪闪,我们还没说什么,他就心虚成那样,铁定有问题。”
张可前知道娘子军的重要性,还是慎重地问国王:“她们是从哪里离开的,去往哪个方向?”
亟墨国王道:“……是去大晋的路啊。”
亟墨大臣见张可前脸色越来越黑,疑似不信任他们的话,动起武来,亟墨不是他们的对手,大臣快步站出来,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西域荒漠宽广,容易迷路,倘若他们并没有回到大晋,那可能是失去方向,迷路去到支勒科拜那些地方了。”
“有几分合理。”张可前沉思。
亟墨国王脸色苍白,生怕他们对亟墨动手,张可前结合先前国王的反应,觉得娘子军有迷路的可能。
或许一开始她们就在西戎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亟墨,谁知又出了走错方向的意外,离大晋越来越远,所以无论他们怎样寻找都没有个结果。
张可前选择相信亟墨国王,转而说起想要在亟墨暂时停留一段时间,研究红柰果的生长习性。
亟墨国王连连说是,无敢不应。
彼时的娘子军正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陷入沉默,经过几月相处,她们已经和领路的巴拉熟悉,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
牛鹏南拽住巴拉的衣襟,指着蓝蓝的海水说:“你把我们带到哪里了!”
巴拉正了正帽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迟钝地说:“利摩,去利摩……”
海风狂肆,吹乱王裘的头发,王裘扒开乱发,露出黝黑却富有弹性的脸,不详的感觉笼罩着她,王裘道:“他口里说的‘亟墨’应该不是我们想去的亟墨吧?”
牛鹏南一把推开他,颓丧地说:“那现在如何是好,我们失去消息这么久,陛下一定觉得我们已经死了吧……”
王裘叹口气,也不知道她们走到哪里了,经过各国,连不曾吃过的果蔬都见到十几种,收到不少种子,她们不像是出来打仗的,分明是使团。
“使团!”王裘眼里忽地一亮。
对啊,大半年都过去了,西戎估计早被大晋打退,她们还没有回到大晋,与其这样胡乱打转,灰溜溜地回去,不如以使者的身份帮陛下高扬大晋国威,吸引商人去她们大晋贩货。
商人重利,如果能赚到大钱,不用王裘乞求或是驱使,他们自己就想方设法去大晋了。
即便不知道大晋在何方,以他们对于东方的理解,进发时与其他地方的商人一交流,得到的消息肯定比她们胡乱沟通得来的准确,也更加方便快捷。
而且他们熟悉这里的路,也有抵抗迷失方向的经验,不像她们总是乱转,跟着商队走,一定可以绕回大晋的。
王裘深呼吸,平心静气,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众人一致同意。
只有牛鹏南略微有些担心:“可我们毕竟没有陛下的诏令,私自出使,会不会……”
王裘道:“这也是为了返回大晋的无奈之举,而且我们带回去这么多种子,都是能够改善百姓生活的,陛下胸怀宽广,仁政爱民,我想应当可以容许我们将功折自作主张之罪。”
到头来,还是商人最管用,牛鹏南暗叹,再没有异议。
*
徐璎好奇张可前他们怎么没有动静了,正想派人去问问,徐琅忽然匆忙进来,神色不虞,禀告道:“大家,安阳长公主徐珍的丈夫病逝,她请求来幽州。”
先帝后妃没有生子的徐璎都放归回家了,有孩子的妃嫔都留在长安守旧都,徐珍排行第二,是赵丽妃的女儿,嫁给郑皇后的侄儿郑遐,迁都时徐珍不愿离开长安,所以没有跟随众人来幽州。
徐琅和徐珍打小就不对付,徐珍也从来不跟她们来往,不明白这回为什么想要来幽州了。
徐璎疑惑道:“她来幽州做什么?”
徐琅犹豫了一下,扫视四周的宫人,徐璎抬手叫她们出去,等人都走尽了,徐琅回答说:“其实郑遐是死在花楼娘子的榻上,徐珍强忍着给他料理了后事,不想竟然在灵堂前晕了过去,查出身孕,郑家闹上门,非要徐珍把孩子生下来给郑家,徐珍招架不住,这不就跑回来,想你帮她做个主。”
徐璎收起惊掉的下巴,迷惑地说:“我怎么给她做主?”
“徐珍说,她只想活下来。”
徐璎这就不太懂了,“怎么,郑家要不到孩子就要杀人?郑遐都做了驸马,徐珍的孩子当然得养在公主府,这个郑家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徐珍即将带回来一个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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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难产
“长公主似乎是胎位不正啊。”
“这个郑家棘手得很, 祖上是开国功勋,即便现在不及从前辉煌,但报出郑氏的名号,没有人不会给他们几分面子。”
“而且郑遐的兄长郑远因救先帝而死, 还没有留下子嗣, 先帝出于歉疚将徐珍嫁到郑家, 许诺郑家, 徐珍和郑遐的第一个儿子会过继到长房继承香火。”
“徐珍头胎生的是女儿,郑家便催促徐珍, 可惜一直没有动静, 为了这个事情,当时徐珍还回来跟赵丽妃哭诉过,但被先帝训斥了一顿, 此后不了了之。”
徐琅感慨道:“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郑家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就是,偏偏盯着徐珍不放。”
徐璎看得明白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哪里是长房香火的问题,分明将徐珍看作好啃的骨头, 连带着要扯皇室的肉!”
“徐珍毕竟是公主, 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被迫送给别人,她自然舍不得,那孩子若是过得不好, 徐珍定是忍不住要接济, 帮孩子铺路, 郑氏长房的富贵荣华不愁不说, 拼一把, 还能重振郑氏荣光, 他们怎么舍得放手。”
一开始就是先帝的错,他报恩就报恩,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们家做什么,说白了,这就是先帝和郑氏一族达成的协议,用一个女儿保证郑家的富贵,以此赔郑远的性命。
徐璎想来就一肚子火,“过继之事是先帝所提,现在郑遐死了,只有作废,他们郑家想要这个孩子,去把先帝和郑遐复活了再坐下来详谈,不然孩子就是徐珍的,去把徐珍接到幽州来。”
徐琅为难道:“为徐珍得罪郑氏,恐怕不好,开国不久实施矿禁,郑氏主动上交全部矿产,太|祖为表皇恩,赐青、锦两地三矿山,永世沿袭,郑氏只可拉拢,不可得罪。此外,万一有人从中作梗,说大家违逆先帝,不肯善待功臣之后……”
原来是家里有矿,才敢这么豪横。
“说就说,我还怕他不敢说,”徐璎立马来劲儿了,“那个郑遐是吧,尚了公主还不检点,去花楼厮混,染病传给安阳怎么办?他心知肚明有风险,却依然去做了,这是蓄意谋害。”
“郑家救驾,长子殒命,先帝施恩,公主下降,然而根本无法填满他们的仇恨,不敬且薄待公主。”
徐璎拍案叫来人,“来人呐,给我将郑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都削俸三月,停职回家,还有郑遐的棺椁,此人居心叵测暗害公主,不许下葬,给我砸了他的棺,鞭尸三百!”
徐琅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生气,说得好像跟徐珍很亲近似的,还下这么严厉的处罚,心里有点怪异。
徐璎转头看到徐琅脸色不好,她郑重地跟徐琅说:“这不单单是徐珍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徐氏所有公主、宗室女的事情,他们今日见徐珍没有依靠,敢踩到她头上,明日,后日,其他没有倚仗的公主宗室女也要受辱,长此以往,会对所有公主宗室女的要求越来越严苛,道声不受宠公主尚且温良恭俭,受宠的公主更要做表率,这是我绝对不想看见的!”
徐琅心理恢复平衡,攥拳坚声说:“大家所言极是,安阳是我大晋的公主,代表皇室颜面,不可轻纵他人践踏。”
徐璎特派一支禁卫军前去长安砸棺救人,护送徐珍来幽州。
郑家的人忽然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停职,他们立马炸开锅,找徐璎说理,连徐璎的面都见不着,想托其他人帮忙说说话,有得到内情的知道徐璎震怒,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安抚了郑家人,等过段时日,他们再寻机开口。
然而在郑家人安下心不久,长安忽地迎接到一支禁卫军,禁军手拿皇帝亲笔诏书,入城直奔郑氏府宅,得知郑遐已经下葬,他们又翻身上马,匆匆赶去坟地,掘了郑遐的墓,把棺材砸了个稀巴烂,拖出郑遐的尸身反复鞭尸。
赶来的郑家人见此哭天抢地,老夫人直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郑家人又七手八脚地抬走老夫人,场面混乱不堪。
郑夫人眼见自己的儿子被拖出来鞭打,气得浑身发抖,想冲过去阻止,可身穿盔甲的禁军稳稳站定,抓住郑夫人的胳膊就往外推,郑夫人根本进不去,只能由奴婢搀扶着绝望哭喊:“你们,你们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统领从坟前过来,冷声道:“这是大家的旨意,郑遐谋害安阳长公主,没有追究郑氏九族,已是大家宽仁,赏他几鞭子都是便宜你们了!”
“大家……”郑夫人抖了抖嘴唇,她无法理解为何说谋害公主,也不相信徐璎会来帮徐珍,尖声道:“不可能,徐珍跟大家并不亲厚,大家怎么会帮她出头?”
统领冷笑一声道:“笑话,安阳长公主是大家的姐姐,郑氏如此折辱长公主,大家怎能不怒!”
说是这么说,但皇室哪有多少亲情,不得帝心的公主还不如普通勋爵人家的女儿,徐璎派人来长安鞭尸的消息出乎所有人意料,连徐珍自己都没想到。
徐珍十分震惊,她本来没抱多少希望,不过是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才上书求援,谁知徐璎不仅没有忽视不理,还……给她出了这么一大口气。
徐珍眼眶胀红,从前对徐璎登位的郁闷不解都化作庆幸和感激,她连忙叫婢女带上包袱,立即出发去幽州,有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急需告知大家。
一路颠簸,徐珍怀着身孕,匆忙赶到幽州,郑夫人在后面追赶,徐珍刚下车,郑家人就冲上去和禁卫军打成一团。
混乱里,徐珍感觉肚子忽然传来绞痛,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她紧忙拉住婢女的手,提起一口气,艰难道:“我怕是要生了……”
众人见此,紧忙扶徐珍进屋,去找附近的产婆过来。
徐璎听说徐珍到幽州,而且要生了,郑家人还在外面不肯走,她和徐琅一起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远徐璎就听到凄惨的叫声,还有一个贵妇人焦急地来回踱步,口里念叨着:“诸神在上,保佑这次一定要是个儿郎……”
说着,她的神情突然变化,嘴里的词汇也陡然一转,恶毒地诅咒:“过来投胎的小娘子,你敢跳进她的肚子,我定用针扎穿你的脑袋,尸骨沉入河底,叫你永世不得超生,万万别来转生。”
徐璎心头怒起,快步上前,反手就是一个漏风掌,打得郑夫人眼冒金星,站立不稳往后跌了几步,晕头转向。
郑夫人捂着脸,打骂道:“何人如此放肆,可知我的身份!”
徐璎冷声道:“哦,我不知道,你倒是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众人皆拜呼大家,郑夫人这才惊诧瞪眼,及时住嘴,慌忙行礼说:“妾郑王氏见过大家,不知大家驾临,失礼之处万望大家恕罪。”
徐璎扫视一周,没有见到郑遐他爹郑嵩,旋即道:“郑家没人了吗?出来闹事就推个妇人,郑嵩呢,是不是还在家里想着,等闹完了再来向我请治家不严之罪!”
“大家,闺帷小事罢了,郎君公务繁忙,不好劳动他……”
徐璎伸手制止她,“首先,安阳是一国公主,她的事情就是国事;其次,我已经停了郑家所有人的职务,不知郑公是在忙什么公务?”
郑夫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好在这个时候产婆出来帮她解了围,产婆急声道:“大家,不好了,长公主似乎是胎位不正啊!”
“去叫太医,以及幽州全部产婆,孩子可以不要,竭力保住安阳性命。”徐璎肃声道。
听到徐璎的话,郑夫人登时跳脚,“不可,这是我儿唯一的血脉,一定要保住。”
产婆左右为难,“大人孩子都保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长公主要多受些罪,拿铁钳将孩子夹出来……”
徐璎背后生出冷汗,消不消毒她都无法保证,把孩子夹出来,岂不是要活活疼死,当下就一口回绝:“不行,这太危险了!”
“大家,我有法子,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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