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栀
徐国公坐到徐月嘉对面,盯了他半晌才道:“不若我悄摸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徐月嘉顿住:“把什么脉?”
徐国公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语焉不详了半天。
徐月嘉见此,道了一声:“兄长。”
徐国公狠叹了一口气,道:“你和弟妹成亲一年,怎么一直没有喜讯传出?不是说你身体有问题,为兄就是单纯地问问。”
徐月嘉:“......”
半个时辰后,徐月嘉回到西院。
温叶正在和桃枝云枝玩牌,徐玉宣照旧充当她的帮手,不过她今日手气好,徐玉宣脸上就贴了两根纸条。
见徐月嘉过来,温叶还问:“郎君玩不玩?”
徐月嘉瞥了一眼牌面后,看向她:“我有事要同你说。”
温叶闻言,放下手中的牌,让云枝和桃枝先出去,然后道:“说吧。”
徐月嘉没动,目光又往下移一寸,落在她身侧的徐玉宣身上。
温叶顺着他的眸光扭过头,了然道:“那我们进去说?”
徐月嘉颔首:“嗯。”
徐玉宣昂头插进来:“那宣儿呢?”
温叶将桌边的盘装糕点用手勾过来道:“你先吃着。”
徐玉宣隐隐不太想,视线一挪,和徐月嘉的对上。
小嘴刚要张,就听徐月嘉道:“功课做完了?”
徐玉宣当即闭上嘴,乖乖垂眸拿糕点吃。
温叶顺利和徐月嘉进到西侧书房,她问:“什么事郎君?”
徐月嘉开门见山道:“方才兄长来问我孩子的事。”
就这一句,温叶便已全然明白,事儿终究还是来了。
温叶问:“那郎君是怎么回的?”
徐月嘉答得简洁:“我向他言明,是我不想要,你只是顺从我。”
温叶微皱起眉:“就这么简单?”
徐月嘉面不改色:“嗯。”
“还有......”未尽的话却被外头的声音打断。
温叶让外面的人进来。
桃枝推门而入后道:“夫人,正院有请。”
温叶:“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待书房门重新合上,徐月嘉才道:“兄长还是这般藏不住事。”
他重新看向温叶,“大嫂若问,你将事都推到我身上便是。”
温叶没有立刻点头,她看了一眼外面正专心吃点心的徐玉宣,忽而抬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徐玉宣小脸困惑,仰起头:“母亲?”
温叶则一本正经道:“快渡点嫂嫂的喜欢给我。”
随后走出的徐月嘉听到这句,突然为自己先前的担忧,而无语。
正院。
温叶一进正堂,就敏锐发现陆氏的脸色不太好。
她心倏地一沉。
陆氏见她来了,也没说什么,只让婢女们都先退下去,堂内只她们妯娌二人后,才道:“坐近些。”
她指了指自己平日坐的位置。
温叶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抬步坐过去,与陆氏只隔着几掌距离。
陆氏注视温叶许久,道:“你是不是傻?”
以为接下来会是一连串责备话语的温叶听到这句疑似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愣了一下:“啊?”
陆氏头一回在温叶面前发这么大怒火:“二弟说不要孩子,你就听他的?”
还没等温叶措辞好,就听她继续道:“若他将来后悔,你身体又不能......这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
“傻透了。”陆氏气道,“平时鬼主意一个一个往外冒,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犯蠢。”
“女人将来老了,能依靠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陆氏不明白温叶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犯浑,还有二弟,她居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来。
简直太令她失望了。
这和温叶预想的不太一样,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勉强成了一句:“其实我和郎君有宣儿就够了。”
“你对宣儿什么态度,我心里都明白。”陆氏感动之余,仍保持理智道,“可他终究不是你的亲生孩儿,你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的?”
陆氏见温叶一副‘傻样’,顿时又急又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们都不要自己的孩子,二弟将来还有后悔的余地,你可是一点也无了。”
男人老了还能纳妾生子,女人走的却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陆氏希望温叶能够清醒些。
而温叶关注的点是,“嫂嫂为何说是‘我们’?”
陆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第90章 身世
如果陆氏当即否认, 说是一时口误,温叶还不会多想。
可她迟疑了。
哪怕并不明显。
这就有意思了,温叶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陆氏, 等着对方先开口。
气氛僵持许久, 陆氏叹了口气,终是打破道:“宣儿,的确不是二弟的亲生孩儿。”
当亲耳听到陆氏吐露后,温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这事徐月嘉知道么?如果他不知道, 那岂不是......
温叶没法不多想。
陆氏瞥见温叶不小心泄露的神色,原本刚涌起的忧伤被冲散大半。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陆氏有些无语道。
温叶赶紧收敛道:“嫂嫂。”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目前这个局面, 也没什么好瞒下去的必要。
陆氏认真看向温叶, 心里同时在想,好在嫁进来的是她。
“齐氏也并非宣儿的亲生母亲。”陆氏艰难开口道, “宣儿的亲生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
温叶完全没想到徐玉宣还有这般曲折的身世背景。
“那宣儿的亲生父母是?”徐月嘉总不会无缘无故领一个孩子回来养。
“宣儿的父亲姓齐, 祖籍梧州,在当地是一名仁医。”陆氏缓缓道来, “名唤,广白。”
温叶微诧:“也姓齐?”
陆氏看向她, 轻声道:“是, 云芩就是他的亲妹妹。”
齐云芩就是齐氏的全名。
温叶顿了顿。
陆氏继续道:“其实在这国公府里, 景容他们本该还有一位姑姑才是。”
温叶了解一些,老国公除了徐国公和徐月嘉两个儿子外,还有一位女儿,与徐国公是一对龙凤胎,只可惜年幼夭折, 未能长大成人。
陆氏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所以只可能是......
温叶目光询向陆氏。
陆氏颔首:“你想的没错, 她就是宣儿的亲生母亲。”
“不幸夭折只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景容他们的姑姑是在一场灯会上意外走失。”陆氏当时年幼,这些事还是她嫁过来好几年后,才渐渐知晓全貌。
“父亲母亲当年暗中苦寻了两年,然未果,为了景容姑姑的声誉,没办法只能对外宣称景容的姑姑已染病夭折。”陆氏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本想着若将来找回,就以徐家旁支的身份过继到父亲和母亲名下,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们没能等到。”
温叶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后来呢?”
陆氏叹道:“后来,母亲日益思念,以致身子每况愈下,可就在景容姑姑走丢的第二个月,母亲被诊出有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母亲只好强忍悲意,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孩子早产了。”
“这个孩子就是二弟,二弟出生后,虽身子有些孱弱,但并不严重,倒是母亲,身子愈来愈虚。”
“母亲坚持了几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这些都是陆氏嫁进国公府后,徐国公陆续与她说的。
陆氏其实只见过老国公夫人一面,还是在二十年前。
记忆早已模糊了,她只依稀记得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们大哥说,他和景容姑姑的名字都是母亲取的,明则明月,一听就是一对兄妹。”陆氏感慨万分,“若不是二弟当年被贬去梧州,宣儿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受苦。”
“梧州?”温叶突然想起,徐月嘉好像就是在梧州结识的许柏礼。
陆氏:“具体情况我只知七八,涉及到当地的一起谋杀案,宣儿生父牵涉其中,前县令昏庸贪财收了富商的银子,在二弟上任之前,使了暗手,让宣儿父亲病逝牢中。”
“在二弟上任之后,景容姑姑前去府衙为夫伸冤。”
说到这儿,陆氏停顿了片刻,“她和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二弟当场便心生了疑,于是一边查宣儿父亲的案子,一边顺着景容姑姑提供的背景,往回摸查,最终确定她就是。”
“原来景容姑姑当初是被南边来的人贩子悄悄掳走,一直养在他们的老巢,一座大院子里,里面几乎都是十岁下的幼童,有男有女,据说每日都会有青楼妓馆或富商前来挑选,挑剩下的一般就卖给下九流地方的牙人,景容姑姑在那座院子里被养到十二岁,出落得水灵,很快被一名富商看中。
为了不被卖给富商,景容姑姑一直表现得都很顺从,在被富商看中后,那些人对她的看管就没像往常那般严格,景容姑姑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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