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什么?
孟真被肯尼箍进了怀里,几乎是托着出了门。
她听见了有远处传来的飞机轰鸣声,炮弹“轰隆隆”的响在后方,就如同一场山崩。
整个救助基地乱了起来,很多语言的叫声,都在喊着:“躲进防空洞!快!医护人员护送伤员和老人孩子!”
那他呢?
孟真回过头,只看见乱糟糟逃窜的人,找不到他了。
况盛跟在她的身后,快步跑着,听见了许多哭声,就见路过的房间里许多的孩子,有些甚至还在襁褓中,医护人员正在努力的把她们抱走。
“往前跑,别害怕。”肯尼飞快吻了孟真一下,推了她一把,转身跑进房子里拎起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着。
况盛几乎没有犹豫也快步跟过去,抱起两个哭泣的孩子,迎头撞见孟真。
“给我。”孟真抱走两个孩子,埋头就往大部队里跑。
况盛听见她用沙俄语对两个哭泣的孩子说了一句什么,他听得懂这句沙俄语,是一句沙俄很有名的谚语:[要把力气用在向前跑。]
而不是哭泣。
她奋力的奔跑,没有回头,没有废话,像烈马像豹子。
况盛的心震荡着,他在这一刻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孟真吸引,因为她身上有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是不曾被驯化的、猛烈的生命力。
他没有在身边的任何异性身上看到过。
他抱起孩子跑出去,在炮声中、乱糟糟的人群中,一路在思考:她没有恋爱的需求,她只想要华胜,如果可以她愿意接受联姻吗?加入华胜,试着和他相处看看。
不只是她吸引着他,也是她这样的人才、孟家这样的合作方,不正是华胜需要的吗?
他的心越跳越剧烈,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这一次也是。
随着人群钻进防空洞里,他将孩子叫给了医护人员,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找着孟真。
手机早就没了信号,那么多的人,况盛找了很久才终于看见了醒目的她,她黑发有些散乱,脸白的出奇,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挤到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跟前,去看那个人的眼睛,好像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很快就要离开。
况盛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来,双目在昏暗的防空洞中亮如繁星,望见了他:“况总……”
人声太吵闹盖住了她的声音。
况盛大声的对她说:“如果平安回到云京,你愿意和我订婚试试看吗?成为华胜的一份子,我不想华胜错失你这么优质的合作方。”
孟真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他确实是一块跨进军方政商的绝佳阶梯。
她在犹豫什么?
孟真在这一刻想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作者有话说:
没错,况盛就是下一任,但依旧非常短暂。(真真没到结婚的年纪,放心!)
不要为李弥担心,他马上了。
不会着重写政商这一块,比较敏感,后面就是偏感情线。
第90章
◎医护人员李弥◎
炮弹声轰炸着这片冰雪覆盖的平原, 那么多陌生的面孔挤在防空洞里,睁着眼睛望着上方。
陌生的语言在哭声中夹杂着祈祷上,祈祷上帝庇佑。
孟真坐在角落里的一块石头上,握着胸口的翡翠玉佛, 没有再去寻找她要找的人, 现在不是时候, 她执意去找人只会为肯尼和李弥带来麻烦。
会没事的,肯尼和李弥都会没事的, 她是气运之女不对吗?她坚定的相信自己可以为身边人带来好运。
她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是不是可以平等的庇护每个人?那么多的祈祷声……
“喝点水。”况盛走过来, 手里拿了几瓶水,递给她和旁边的几个妇女。
孟真接在手里, 发现自己的瓶盖还是拧开了的。
况盛蹲在她眼前, 侧头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纱布, 皱着眉:“渗血了, 等离开这里再包扎一下。”
孟真点了一下头,喝了几口水拧紧瓶盖收好,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尽量节省饮水。
她变的很安静。
“害怕吗?”况盛坐在了她的身边,想和她说话尽量分散注意力, “应该不会太久, 马哈只打突击战。”
孟真没有太想说话,她有些疲惫, 打过针的手臂也酸痛, 抱着手臂静静坐着。
况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沙俄纸币, 在指尖折叠着。
孟真好奇的看着,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的整齐干净,像清秀的竹子,纸币在他手指间翻飞,他折的很熟练,很快就将纸币折成了一架飞机,却不是她小时候折过那种普通的纸飞机,像“客机”。
“波音747。”况盛将折好的飞机盛在她的眼前,淡淡笑着说:“这是小时候我父亲教我折的,你听说过袜子换飞机的故事吗?”
孟真抱着手臂扭头去看他,她听说过这个流传很久的故事,但从来没有听“当事人”的后代讲过。
“当年国家的重工业技术和设备落后很多,需要靠从国外引进。”况盛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讲童话故事一样,“几十车皮的毛巾、袜子、衬衫才换来了我们第一台宽体客机……”
孟真望着他,听着他讲第一架客机的故事,那是况家祖辈和华国的艰难过去,是华胜集团的起始,谁能想到现在其他国家也在使用华国的战机。
他很会讲故事,他的每个字句都饱含了他的信仰和崇拜,对国家、对事业、对国家重器的信仰。
孟真接过纸飞机,被他的故事吸引,她想他一定从小就听这些故事,他一定非常自豪。
他说他小时候会梦见自己是个飞行员,驾驶着他制造的战机翱翔在没有边际的蓝天。
他上课时会在练习本上画各种战机,会创造自己的战机为它们命名……
孟真渐渐放松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歪靠在他的臂膀旁睡着了。
况盛伸手托住了她下滑的脸,不敢动,就那么托着,看着她卷长的睫毛宁静的盖在眼睑上,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开心。
这种开心不是事业上带来的征服和挑战得到后的开心,是一种宁静的、满足的开心,他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情绪,就好像能为她做点什么,看着她这样睡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静静看着她,轻轻拿走了她手里的纸飞机放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防空洞里的时间是凝固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越来越黑,前面的人群吵嚷了起来。
孟真被惊醒了,她睁开眼下意识去摸西裤的枪,就对上了况盛的眼睛,手指顿了顿。
“没事,是发吃的了。”况盛安抚一般对她说,他发现她惊醒之后的眼神很凛冽,像随时攻击的野兽,对上他的视线迅速就恢复了平静。
“我睡着了。”孟真自己也很惊讶。
“你太累了。”况盛说:“这几天你一直高度紧张,又受了伤,没有好好休息过。”
前面有人用英文和沙俄语在高声喊:“不要挤也不要抢!每个人都有!排队!排好队!”
孟真身边的人也全站起来了。
况盛怕有人踩到她,就把她拉了起来。
人太多,根本无法让每个人都遵守秩序排队,大家都怕排队就会被前面挤的人抢走吃的。
况盛和孟真被挤的不得不向前走。
“你饿吗?”况盛挣出一只手,拉住了孟真,怕挤散了将她推到墙角:“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问问情况,排队领些吃的。”
孟真现在还不饿,但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怕错过这次发放饮食,就要挨饿等下一次了,就点了点头,“小心些。”
况盛看着她笑了:“好。”
他松开她挤进人群里,去找排队的队伍。
孟真尽量往墙角靠,避让开走动的人群,前方的人群却骚动起来,将她推的越来越靠后,只听见很多人在叫:“医生哪里领吃的?”
“医生发面包吗?”
一个声音在吵闹的人群里高高响起:“站在原地!会有人给你们分发!”
孟真猛地抬起了头,那声音说着英文,可那么熟悉,她忙推开挤在面前的人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人头攒动中一道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推开人群,逆流朝她而来。
她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他戴着口罩,没有戴防护镜和防护帽。
一双手穿过挡在她前面的人牢牢抓住了她。
孟真立刻握住了那双手,没有再犹豫多一秒:“是你吗?”
她看到那双眼盯着她闪动了一下,她被结结实实抱了住。
“是我。”她听见了李丹的声音,他抱着她很低很低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俩熟悉的甸海话说:“是我孟真。”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想哭,他特意过来找她的是吗?
“你好吗?”她抱住了他,他学会了说曼耳英文,学了医,在做他想做的事情。
“我很好。”他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孟真的口袋里,抱了抱她的脑袋说:“不要担心我孟真,一会儿有人来接你,你就离开,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她不能留在这里,所以和她说:“不要让你的哥哥担心。”
孟真仰头看着他,想问:那他呢?
可很多人挤过来,在询问他:“哪里领吃的啊?”
他没有时间,更不能让人发现,很快松开了她,望着她高声用英文说:“请留在原地!妇女、儿童、老人优先发放!”
他转身重新挤进人群里维护着秩序,不停在说:“请把路让开!需要牛奶的孩子站在前排!”
孟真站在墙角望着他走的好远好远,她伸手进口袋里摸到了一袋面包、一块巧克力和一袋牛奶,她拿出来看见上面贴着的贴纸上写——“医务人员:李弥”。
这是……李弥的晚饭?
她拿着牛奶已经找不到李弥的身影了,他一定忙的没有一秒钟是可以停下的,他一定是担心她,在这防空洞里费劲心力找了她好半天才把他的晚饭送过来。
炮声连天里,他也要过来告诉她:是他。
孟真口袋里的纸飞机早已被压扁,挤在最角落。
李丹说的没错,很快况盛就回来,拉着她低低说:“跟我出去,沙俄首相派了战机来接我们,肯尼上将在外面等着。”
孟真把手里的面包和牛奶给了旁边的小孩儿,只留下一块巧克力,跟着他快步离开,被他护着钻出了防空洞,果然看见了外面一片烟尘之中的肯尼和沙俄军士,一架战机在等着他们,护送他们平安去往沙俄都城。
“先离开这里。”肯尼过来说:“放心,很快就会结束,你和况少爷出了事可就变成严重的外交事故了。”
孟真回头看了一眼,李丹还在里面,他是这里的救护人员,他要留在这里不能跟她一起走。
她留下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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