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孟璋却在那天半夜偷偷来病房找他,就站在门口哭,狼狈不堪,瑟瑟发抖。
她说她很害怕,孟兰芝昏迷不醒,哥哥下落不明,那伙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的电话,给她打了电话让她立刻拿钱,不然连她也不放过。
她哭着绝望的给顾青跪下了,捂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青哥求你……再借我五十万,我一定当牛做马还你!如果那伙人知道孟真报了警我、我就完了……”她语无伦次。
顾青坐在病床上看着孟璋,内心竟生不出一点同情:“孟璋,或许我们从前是朋友,但现在我们连朋友也不是了,我没有义务为你去填你们家的赌债。孟真做的很对,你该报警,该积极配合警察抓到那伙人,而不是继续拿钱平事,你哥哥招惹的人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孟璋流着泪看他:“顾青哥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顾青没有说话,她本该好好读书,不该去云京学院。
“可是……”孟璋哽咽着问他:“如果你是我,你妈妈没有丢下你,她把你养大,她出了这种事你会怎么做?如果顾卉报复你,恨你,你不会委屈吗?谁愿意生下来就做私生子?我根本没得选……”
顾青厌烦至极,他无比讨厌孟璋拿这一套理论来试图把他拉到她的阵营。
他几乎是愤怒的说:“如果我的妈妈绑架了顾卉,害的顾卉断掉一根手指,我会恨她!恨她不该插足别人的家庭,更不该去害人,我不会像你一样认为自己无辜!她坐牢是罪有应得!就算现在我也不认为顾卉不该恨我,她恨我是应该的,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孟璋呆呆望着他,心彻底粉碎,她慢慢站起来:“希望以后刀子落在你身上,你还会这么觉得。”
她转身出了病房门。
那之后孟璋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顾坤也忙着离婚的事,几天没来看他,只请了护工照顾他。
顾青一个人反而清静,一面忙着复习,一面忙着找其他小型的医疗公司。
只是他没想到姚丝丝取保候审,暂时被警察局放了出来。
他听说是因为孟舒林被绑去甸海的案子闹的很大,孟璋在医院里收到了那伙人送过来的断指,是孟舒林的手指。
她的父亲抢救过来,但会终身瘫痪,她还没满16岁,所以警局同意了姚丝丝的取保候审。
姚丝丝来医院那天,正好是顾青临出院的那天,他拆完手术线就可以回家修养了,竹山那边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他暂时租了个公寓酒店住。
去拆线的路上,他看见了下楼去打饭的孟璋,故意绕到楼梯避开了,没想到才走到换药室门口,就听见了刺耳的警报声。
整栋医院都在响,医院的保安全部往楼上跑。
顾青听见有人在叫:“报警!有人冲进病房杀人了!”
谁?谁杀人了?
-----
孟璋狂奔回病房,撞开保安冲进去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爸爸被割断了喉咙,血不停不停在往冒,妈妈拿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被按在地上。
她耳朵轰鸣,脑子所有的神经都断了。
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不被允许靠近爸爸吗?她不是在隔壁病房等着检查身体,等着她打饭回来一起吃饭吗?
为什么?为什么!
她听见妈妈在大笑,在对病床上抽搐的爸爸说:“你身为爸爸为儿子女儿死有什么!孟兰芝你怂了一辈子也该做出点牺牲了!你死了你的儿子女儿才有救!你早该死了!你没有继承权还骗我复婚!”
孟璋瘫软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耳朵,她多么希望在这一刻世界毁灭,所有人一起死,一起死了。
可妈妈还在盯着她对她说:“璋璋别害怕,别害怕啊,孟真答应我了你爸爸死了她就拿钱救你哥哥救你,妈妈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你知道吗?这是妈妈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警察从门外冲进来,她被警察拎起来带出去,听见妈妈喊着说:“璋璋妈妈爱你,你要抓住顾青!要明白妈妈的苦心……”
孟璋崩溃的倒在地上无法控制自己的尖叫,这才是她的地狱,看不到尽头、不死不休的地狱!
----
孟云开的手机响起来时,他正在海边度假,前几天真真说云京太冷了,要一起来海边过冬天,但没来两天真真就忙着医疗厂的事回国了,留下舒云陪他在休假。
来电是赵局长,他接起来就听见赵局长抱歉又委婉的说:“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孟云开听他这样问,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是:“很抱歉打扰您休假了,但有件事我想必须得告诉您,孟兰芝……在医院里被姚丝丝杀害了。”
孟云开坐在沙滩椅里,没说话。
舒云似乎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抬眼看向他,慢慢的伸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孟云开垂眼看着膝上孙子的手,他这只手常年戴着皮手套,显得格外的白,断掉的小拇指早已结成疤。
电话里赵局在安慰他说:姚丝丝当场就被抓了……
他别的什么都听不太清了,只看着孙子的手,慢慢吐出一口气,哑声说:“麻烦你了,真真应该在云京,剩下的事交给她办吧。”
他心中已经明白过来,真真前几天让他来度假,或许……就是知道了有今天,怕他在云京伤心。
“爷爷。”舒云蹲在他的膝边,阳光把他苍白的脸晒出一些微红,他端了水轻轻放在他掌心里,和他说:“你还有我和真真,还有姑姑。”
舒云和他说:“姑姑最近治疗的很好,她已经记起来您了,还认识真真了。”
孟云开望着孙子渐渐的眼眶发红,点着头哑声说:“好,那就好。”像是恨极了一般咬牙说:“他活该,走到这一步他真活该!”
在他和姚丝丝逼死令君的时候,就该让谢家人打死他!
这么多年,他有那么多改错弥补的机会,可是他没有丝毫愧疚,哪怕是舒云和真真被绑架救回来那么可怜,他依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死在姚丝丝手里是他自找的。
可是孟云开也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有多么失职,当初他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孟兰树一岁多就被检查出自闭症,他带着兰树去做治疗,儿子就交给他妈妈和奶奶带着,从小到大宠溺坏了。
他因为只有这么一个正常的儿子,所以也分外包容,出了事他替他收拾,惹了祸他帮他处理,却是大错特错了。
他甚至还没有真真和舒云做的好。
“爷爷……”孟云开看着舒云,抓紧他的手沙哑道:“没有做好一个父亲,或许也没有做好一个爷爷,你们多见谅。”
孟舒云看见爷爷脸上的眼泪,他回握住爷爷的手:“我和真真非常非常爱您,如果您伤心,真真一定会难过。”
他永远记得小时候爷爷拉着他的手,跟他说:没关系,发病也没关系,我们舒云会好的。
他也永远记得爷爷抱着真真,把一份份文件放在镜头下的决绝。
他和真真的每一步,都有爷爷的决绝在撑腰。
-----
尸检之后尸体就可以火化了。
没什么仪式,孟真甚至没有让孟璋进场,杀人犯姚丝丝的女儿凭什么进来。
只有她和赵照,她站在尸体旁看着自己的父亲,虔诚的双手合十,佛珠在她细细的腕子上晃动,她喃喃说:“爸爸,到死也是我来为你送行,你的私生女璋璋没资格。”
焚化炉拉开,尸体推进去,火焰燃烧的声音让她觉得畅快极了,仿佛在燃烧着上一世订婚宴上的一切,燃烧着孟兰芝厌恶度眼神:“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丢尽了孟家的脸面!”
罪有应得,爸爸。
她紧紧握着腕上的佛珠:李丹你知道吗?上一世我想要做到的事情一步步都在做到,我恨的人一个也没有放过。
“小姐?”赵照将大衣披在了她肩膀上:“您冷吗?”她在发抖,赵照不知道她的冷,还是……伤心?害怕?
孟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里燃烧着火一样的光,“你的烟呢?”
她伸进赵照的西服口袋里,直接从里面拿出了烟盒。
“小姐。”赵照忙要拿回来,她怎么能抽烟。
可孟真已经熟练的弹出一根,将烟盒又丢出了他的口袋里。
她没抽,夹着香烟从焚烧室里走出去。
赵照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手指在玩着那根烟,不明白小姐怎么会这么熟练?她跟谁学坏的?可每一天他都跟着,从没有见过小姐抽烟。
孟真难得穿了带跟的鞋子,一步步走过光洁的地板,她没有抽过烟,这么贵的烟上一世她怎么舍得抽,只是她给许多许多人点过烟,为了多卖啤酒。
她上一世也在李丹的指尖抽过一口,呛的咳嗽,李丹在烟雾里笑着说:“尝过就行了,学点好的,学这个不好。”
不知道这一世阿弥李丹还抽不抽烟。
她丢掉烟,走进大厅里,拎起她早就放在桌子上冰桶里的香槟,晃了晃,扭开塞子“砰”的如同一声枪响,香槟喷涌而出。
--
走廊里,窗户旁抽烟的顾萧听见声音扭头看过去,居然看见了孟真,她穿着黑色小香套装,裙子下穿了薄薄的黑色丝袜,黑发盘起戴着两粒珍珠耳钉,正在空荡荡的吊唁大厅里开香槟。
她……怎么会在这儿?
顾萧很快反应过来,前几天新闻上她父亲孟兰芝被姚丝丝杀害,还上了还几天热搜。
今天是她父亲火葬的日子?
这间大厅里只有她和赵照两个人,她倒了香槟面无表情的喝了一杯,仰起头忽然闭着眼笑了。
如同一束白色山茶花。
顾萧愣愣的看着,她又倒了一杯香槟扭头朝他这边了过来,惊讶的看住了他。
“顾萧?”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萧,惊讶的走过去,看他穿着黑色西服,衣领上别着白色绢花,大概有些明白过来。
前段时间他父亲好像就快不行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真停在他眼前,手里还拿着香槟杯。
顾萧垂眼望着她,下意识将手里燃着的香烟背到了身后,哑声说:“我父亲过世了。”
她脸上闪现出难过,对他说:“对不起。”
顾萧撑出个笑容,“你不用抱歉,他走的没什么痛苦。”早就想过了有这一天,他也没有想大办丧事,所以只通知了顾家人。
顾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因为再继续势必会问到她的父亲,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父亲也死了。”孟真却笑着说:“他走的很痛苦。”
顾萧心头跳了跳望着她,她皎洁如月的脸颊天真又冷漠,这样的矛盾让她充满了迷惑性,迷惑着你去注视,去窥探。
她端起香槟杯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说:“你想喝一杯吗?”
顾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女孩,在父亲的葬礼上开香槟?
可她转过身让赵照倒了一杯香槟来,递给他。
顾萧下意识的接了住,她与他轻轻碰杯,笑着又一口喝光了。
阳光下,她展露出一种不属于小女生的美感。
顾萧说不清,他仰头把手里的香槟也喝了。
不远处的顾青才跟着顾坤从二伯的吊唁大厅里出来,抬眼就看见了窗户下的顾萧与孟真。
上一篇:穿越刘邦碰上重生吕雉
下一篇: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