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笙落落
靳闻则的眸子彻底暗下来,喉结滚了滚,薄唇在她的嘴角印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他重新靠回了沙发上,清心寡欲的面色,没什么波动,心跳却在隐秘地不断加快。
明明吻到了,却像是沙漠里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只喝到了一滴水,更渴了,胸腹都要烧起来。
垂下的手,克制地攥了起来,强行压下了所有可以让人失控的念头。
不远处的贺兆已经麻木了。
小叔把钱夹给了秦月……还乖乖听话亲了人家……
哈哈哈,不是这个世界疯了,是我疯了。
周婵同样没好到哪去。她和靳闻则为数不多的接触里,男人始终没降下过身段。
她本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没想到,人家只是没把她放在眼中!
秦月的心脏同样如雷地跳动着,脸颊和耳根都红了起来。
但她还强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扬着漂亮的尖下巴,往周婵的心上捶了一记。
“我的男人,自然就要听我的。”
周婵盯着秦月看了半天,秦月也只能倔强地和她对视。
都到这种时候了,绝对不能败下阵来!
忽然,周婵站了起来。
秦月心里一毛,下意识看了靳闻则一眼:怎么办,她站起来了,我要不要也站起来?
靳闻则抬手,盖在了秦月的小手上,又握住。因为紧张,她的手凉凉的,手心里都是汗。
他没让秦月动,看向周婵,姿态是明显地护着身边人。
出乎意料,周婵叹了口气,道:“秦月,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你是第一个。”
她虽然还是有些羞燥,但怒气已经在慢慢消退。
她一脸敬佩,认同地道:“你说的没错,倒贴男人要不得,祝你们幸福。”摆了摆手,她往宴会外面走。
途经已经石化的靳家众人时,周婵对靳温伦说:“我不想和你订婚,两家的婚事就这么作罢吧。”
靳闻则不愿和周家联姻,靳家其他人却是巴不得的。
周家那么高的地位,也就靳闻则那个傻子不识货!
靳父匆匆追上去,对她一个小辈赔着笑脸:“小婵,你先别冲动,今天是靳闻则让你受委屈了,叔叔向你保证,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婵瞥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大小姐的高傲做派。
“真想让我满意,就把婚约解除了。具体的补偿事宜,会有其他人来协商的。”
说完,踩着高跟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靳父停在原地,同靳温伦道:“快去送送周小姐!”
靳温伦连忙上前,快步追上了周婵,两人相继走出宴会厅。
好好的一个给靳温伦接风洗尘的宴会,被搅和成了这样,宾客们都在看靳家的笑话,靳父火冒三丈,高血压心脏病都要犯了。
偏偏他顾及着家主的面子,还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发脾气,客气地赔了几句不是,又留靳夫人处理残局,他把靳闻则和秦月,叫到了楼上的房间去。
一同过来的,还有刚刚一直没插上话的叶婷芳等人。
贺兆也想跟来,但被靳家的佣人客气拦住了。
他怕坏了小叔的事,也不敢嚷嚷他是贺家家主,就在楼下焦灼地等待着。
当“秦家大小姐和靳家大少爷早就结婚了”的消息在上流圈子里面疯传的时候,靳父铁青着脸,质问靳闻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我找你谈话,你不肯来,现在连隐婚这种丑闻都闹出来了!靳闻则,你是故意要毁掉你弟弟的接风宴吧?”
靳闻则坐在椅子上,压迫感却比站着的靳父还要足。
他狭长幽深的凤眼没什么温度地扫向他,启唇:“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而且,我没有弟弟。”
靳父瞪大眼睛,顿时更气了。
“你听听你这叫什么话!”靳父指着他的鼻子骂,“这个家真是容不下你了!”
靳闻则不带丝毫感情:“两年前我就说过,这里不是我的家。”
靳父一晃,想到当初的画面。
他刚刚被接到靳家,他们告诫他安分守己,别贪图不该贪图的,他可倒好,直接说和他们断绝关系,然后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过!
靳父冷冷一笑:“那你今天为什么来?在外面混不下去,终于知道日子难过了是吧?你想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他瞥了秦月一眼,摆明了对她不满意:“周婵选你履行婚约,是你的荣幸!趁早把不该有的关系断了,不然你想回来?免谈!”
叶婷芳听了半晌,已经从震惊里回过神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秦月偷偷领证的老公,竟然是靳家的大公子。
听说这男人从山沟沟里长到二十岁,连高中都没读完,哪配得上秦月啊?
样貌倒是顶尖的俊美,身高腿长,气质也出众。可是瞧这苍白的面色,清瘦的身段,身体不怎么好吧?
这两年也没在海城的上流圈子里听说过他,想必就是个无所事事混日子的病秧子。
她是不爽靳父对秦月那轻蔑的态度,但有一点,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秦月和靳闻则的这段婚姻,必须断了!
思及此,叶婷芳上前两步,客气一笑,同靳父说:“靳总说的是,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也不同意他们在一块。”
何夏夏与傅城站在她身后,从刚刚开始,就频频地打量秦月以及靳闻则。
秦月在微博爆出结婚一事时,着实给何夏夏吓了一跳,找叶婷芳打探过许多次,怕她真的找了个大佬撑腰。
现在,哈哈,原来就是个靳家不受宠的少爷啊?那没事了。
傅城则是觉得靳闻则很眼熟,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听秦月嘴上说,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靳闻则亲吻秦月的一幕,像是炸弹一样,一遍遍地在他的眼前引爆,让他心情烦躁。
他冠冕堂皇地想:靳闻则的确不是良配,秦月若真的想嫁靳家人,不如嫁给靳温伦。
何夏夏与他各怀心思,谁都没有阻止叶婷芳说下去。
靳父听了叶婷芳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何夫人能这么想就好。”
无奈的叹气声传来,两人同时侧目。
秦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红唇开合:“能拜托你们别自说自话了吗?大清已经亡了三百年了,你们还想包办婚姻呢?”
靳父的脸抽了抽:“何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没礼貌。”
叶婷芳也呵斥秦月:“你给我闭嘴!长辈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秦月嘴上在笑,出口的话语字字如刀:“礼貌是给该给的人的,封建糟粕可不配。”
靳父:“你!”
“我什么?”秦月从他致辞的时候就看不惯他了,现在他这幅唯我独尊、数落靳闻则的样子更是让她作呕。
她站起来讽刺道:“同样是靳家的孩子,凭什么一个能风风光光举行宴会,一个连参宴都要被骂?还逼我们离婚,怎么那么大脸呢?”
叶婷芳眉心重重一跳,几乎是喊的:“秦月!给我闭嘴!”
秦月一个眼刀就扎了过去,“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你连他的忌日都能忘,我劝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管我,何夫人。”
一旁的靳闻则沉沉地凝视着她,神色复杂。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战斗力有这么强。比她骂他废物的时候,有威力多了。
为何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下一秒,秦月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合着的请柬,递给了靳父。
靳闻则眼底的色彩,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心间萌生的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果然,她是因为看了请柬,知道自己是贺家的家主,才这么豁得出去。
权势地位,果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靳闻则垂下了长睫,不发一言。
靳父捏着请柬,疑惑地说:“这是……”
“连你们自己发出去的请柬也不认识了?分明就是你们邀请他过来的,摆出一副不欢迎的样子给谁看?真当他稀罕来这里呢?”
靳父拧着眉,下意识打开请柬,正想说他根本就没邀请过这个不孝子,目光陡然黏在了请柬的名字上。
为了表示诚心,“贺闯先生”四个字还是他亲手写的!
为什么这个请柬会在靳闻则的手上?他和贺闯是什么关系?
贺闯让他代替自己参加宴会?那他会不会在贺闯面前说靳家坏话?
他们已经投入了几个亿,就是为了搭上贺家这条线,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短短几息之间,靳父的心思千回百转,再看向靳闻则,眼中终于出现了浓浓的忌惮。
这一幕落在秦月眼中,便是他“终于想起自己给靳闻则发过请柬,哑口无言”了。
她暗哼了一声,刷地把手伸向靳闻则,抓着他的胳膊,让他也站起来。
犹如一只昂首挺胸的白天鹅,秦月掷地有声:“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再见。”
说完,她一手拎包,一手抓着靳闻则,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
叶婷芳愣了一下,追上来:“秦月,你去哪儿?我的话还没说完!”
“不听,不理,不接受。”秦月头都没回,拒绝三连。
抓着靳闻则一路狂奔去了停车场,上车,她抬手一指:“走!这破地方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靳闻则目视前方,无声地启动了车子,开出了别墅区。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夜幕完全笼罩这座钢铁城市。
一盏盏路灯,投下冷白的方寸光芒。
因为白天太热,所以大家都热衷于晚上出行,这会儿的主干路上,车子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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