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 第118章

作者:撸猫客 标签: 时代奇缘 快穿 爽文 萌宠 穿越重生

  安澜跟在队伍后面,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魔鬼般恐怖的咆哮声吓了一跳。

  眼前先是两头母狼滚作一团——十字鼻在整个繁殖季节频频挑战母狼王的权威,现在又公然做出不尊重另一头阿尔法狼的举动,很显然已经触及了这个狼群的权威——紧接着是同样争吵起来的两头公狼,它们互相咆哮着,尾巴高高举着,鼻子紧缩,狼牙外呲,凶相毕露。

  所有其他成员都被惊呆了。

  几分钟前它们还沉浸在狩猎失败白白消耗能量还要忍饥挨饿的苦楚之中,几分钟后就要面对这种更糟糕的情况。

  从普通成员到小狼到欧米伽狼都无助地站在原地,坐立不安地轻轻嗥叫,不明白当阿尔法和贝塔都在战斗时自己该做什么。

  最倒霉的是黑狼。

  公狼王和棕耳朵在对峙时隐隐约约都防备着这个方向,似乎担心会有第三头公狼加入战局,此时此刻安澜真想为它点一首“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不过她自己也没法置身事外。

  当母狼王和十字鼻彼此都打出真火气时,安澜和宽耳母狼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劝架。

  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她并没有从十字鼻那方切入战场,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阿尔法狼身边,在一次冲锋时架住了十字鼻。

  大半年来她已经把原本瘦削的身体养得健壮了很多,体重和肌肉量都上去了,充分发挥出了大骨架的潜力,现在再和十字鼻做对抗活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先前那样被它钳制在空中动弹不得。

  十字鼻一次冲撞完全没撞动安澜,自己也受惊不小,这才在战斗开始后第一次停下脚步,半是狐疑半是恼怒地审视着。

  但它也知道势不在我。

  尽管宽耳母狼去年也曾表现过对交配权的欲望,安澜在半年之前还是头天天挨打也没人来管一下的欧米伽狼,但她们两个和十字鼻的关系更差,绝无可能在冲突发生时站在它那一边。

  母狼群偃旗息鼓,公狼群里也决出了胜负。

  棕耳朵在战斗力上是比公狼王强,可一来它曾经伤过后腿,多少也有点拖累;二来它骨子里还保留着对阿尔法狼的一点敬畏,因此在被再三威慑之后还是选择了退避。

  风暴似乎在还未开始时就被吹熄了。

  次年四五月份,新的一窝狼崽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出生,有了可爱的幼崽做缓冲,原本有些凝滞的家庭氛围又重新变得和谐起来。

  尽管公狼王的前腿留了陈旧伤,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流畅地跑跳、狩猎、战斗,但它的恢复程度已经超出了安澜的预料,在野狼强大生命力的支撑下,说不定将来还能适应三条腿的正常生活。

  冰消雪融、万物复苏时,她几乎以为动荡时期就要过去,坡地狼群带来的阴影就要完全退散——

  直到一场战斗在狼穴附近发生。

  那天狼群正如往常一样在追踪麋鹿,留下公狼王和黑狼一起守卫在幼崽身边,保护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因为最近狩猎运气不佳,狼群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如果要保证充足的营养供应,无论如何都得尽快得到食物补给,所以那天狼群追得久了些,一直追到四公里外把猎物拖倒在地。

  原本有东西吃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可当狩猎部队叼着食物返回时,所有灰狼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一种让它们背毛直竖的异常。

  从猎场到狼穴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首先被发现的是难闻的气味、巨大的脚印和一长串星星点点的血迹。

  然后被发现的是挂在树上的脱落的棕色粗毛和一截被咬得血肉模糊丢在地上的脚掌。

  安澜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些痕迹属于在老虎世界和狼世界都和她打过交道的老对手,约莫是一头雌性棕熊。

  更糟糕的是,有狼受伤了。

  抱着这样的认知,当她远远看到混乱不堪的狼穴时,心里同时涌现出一股震惊、愤怒和了然。

  她闭了闭眼,镇定心神,好半晌才冷静下来去打量这个去年用过今年又扩建了的小家。

  原本被搭建在一棵大树根部、入口开在侧面的洞穴已经被从小土坡顶上完全挖塌,看上去像一个泥土形成的火山口。

  黑狼躺在离狼穴不到十米的地方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它舔得非常艰难,不知道是伤到了骨头还是内脏,每舔一下都会轻轻发抖。

  原本浸血不明显的皮毛这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在它身上可以看到数处直接被掀起来的皮肉,血液从这里汩汩涌出。

  它还活着。

  但公狼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坍塌下去的狼穴上,灰狼们沉默地嗅闻着、挖刨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只还活着的幼崽,但最终只在泥土中发现了这头阿尔法狼的尸体和一些混合着血迹的泥块。

  公狼王的脊柱几乎是被折断了,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前腿从腿弯处消失不见,血已经流干了,但它的口中还叼着一块连皮带血的属于敌人的肉,一直到死亡都没有松开。

  它战斗得非常英勇。

  这块皮肉属于一头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极度饥饿又消瘦的、选择去袭击狼穴的棕熊。

  独自活动的东北虎在棕熊面前有时都要饮恨,一头只能用三条腿行动的灰狼本该远远地躲开,但阿尔法狼不仅没有远离,反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和勇气,选择挡在了幼崽们跟前。

  狼群被这样的景象震住了。

  几头年幼的灰狼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立刻轻轻抽噎,发出像喘不过气来一样的响动。胆小鬼嚎哭着,十字鼻沉默着,宽耳紧紧贴着安澜,棕耳朵垂着脑袋,好像完全被压垮了。

  而母狼王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低头嗅了嗅空空如也的狼穴残骸,又舔了舔丈夫的脸颊,然后躺下来,闭上眼,在它身边团成了一个圈。

  如果野狼懂得什么是做梦的话,或许它正在祈祷这只是一个离奇的梦境,等眼睛闭上又睁开,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安澜不知道母亲会梦见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今晚会梦见什么。

  她会梦见去年阿尔法狼趴卧在岩石上渴望地看着草坪的模样,她会梦见它在几天前把刚刚能在洞口露个头还不能跑跳的小狼崽子一一舔舐过的模样,她会梦见它挡在狼穴跟前为自己深爱的家庭付出一切的模样。

  它履行了一个首领的职责。

  也履行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以生命。

第145章

  公狼王死后,狼群陷入了低谷。

  就好像两根筷子少了一根,剩下一根筷子怎么都没法顺利地把菜夹起来,放在桌上拿在手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每个家庭成员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应对阿尔法狼的故去,母狼王整夜整夜守在尸体旁边嗥叫,棕耳朵则坐在远处倾听,十字鼻安分了几天,宽耳、胆小鬼、长腿、小调皮、胖胖和兔子连走路都是低着头。

  一片混乱之中,黑狼的地位就变得很尴尬。

  它是意外发生时除了公狼王之外唯一一个守在狼穴附近的家庭成员,也是个为了保护幼崽坚持到最后一刻并为此受了重伤的家庭成员,仅仅这一点就足够让母狼王对它态度温和。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另眼相看,使在阿尔法狼死去后一直蠢蠢欲动的棕耳朵有了充足的理由去再三发难,无形之中阻碍了伤口的复原。

  安澜能清晰地感觉到涌动在狼群里的暗潮,并且她完全理解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所有灰狼都对权力更迭的方式心知肚明。

  假如这是圈养狼群,血缘纽带不强甚至接近于无,那么母狼王很有可能被想成为阿尔法的母狼和公狼联合起来推翻,但这是野外狼群,有着血纽带的保护,想直接推翻母狼王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主动权仍然在它手中。

  在大多数野外狼群里,如果阿尔法公狼因为年龄或伤病死去了,被独自留下的阿尔法母狼就将根据现实情况和自身心意做出选择。

  它或者可以选择离开狼群去寻找下一个伴侣,并在外面组建一个崭新的家庭;或者也可以选择继续带领狼群,等待合适的雄性外来者出现在领地里。

  这种等待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公狼王和母狼王组成家庭可能有三四年了,但谷地狼群里留下来的后代只有小猫三两只,说明大多数小狼在成年后都选择了外出闯荡、寻找配偶、组建自己的家庭。

  既然这个狼群向外输出了大量适龄独狼,其他狼群的情况肯定也相差无几。

  事实上,每年都有大量独狼从四面八方游荡而来,穿过谷地狼群的领地,它们的绝大多数并不会和狼群发生直接接触,而是在外围游走碰运气。

  假如春夏季节正好有性别合适年龄合适的灰狼离开狼群独自生活,就有可能和这些独狼碰上头、看对眼,然后结成配偶、远走高飞、繁衍后代。

  安澜穿过来一年,嗅到过不下二十头独狼的气味,面对面看见的只有五头,其中三头被驱逐了,两头被棕耳朵和公狼王杀死了。

  现在狼群没有雄性阿尔法,对独狼的处理会温和很多,无形之中给了更多独狼接近狼群的机会,也给了母狼王更多挑选的机会。

  独狼里不乏体型健硕、毛色漂亮、性格果毅的个体,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下一任对象。

  当然它也可以直接在狼群里挑选配偶。

  只是纵观整个公狼群,胆小鬼、长腿、胖胖和兔子都是直系后代,黑狼伤势严重,能不能恢复如初还两说,再加上它地位不高,很难进入阿尔法狼的挑选视野,真正有希望的其实只有棕耳朵。

  不过能以防万一当然是最好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棕耳朵才在公狼王死去后不久抖擞起来,处处和黑狼为难,迫不及待地想要确保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丧失竞争力。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此情此景总让安澜想到自己做人类时看过的种种“感情真经”,所谓”糊涂人解决竞争对手,聪明人解决目标“,有时候她看着都要替棕耳朵感到干着急——

  你不去黏着母狼王,你老盯着黑狼干什么?

  是不是忘了随时随地都会有漂亮大公狼突然出现然后直接杀进决赛圈啊!

  所以说当年输给公狼王后来一直没有交配权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理由的对吧。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比它更值得掬一把辛酸泪的大概只有黑狼了,这头早前还威风凛凛的长毛大狼在受伤之后还要遭到针对。

  也就是宽耳和安澜怀着点第一梯队的情谊每次狩猎之后都给它带肉吃,后来宽耳渐渐地也不带了,安澜想着曾经一起看过白嘴猫猫,坚持继续带,好歹给它把伤养好了。

  黑狼能跑能跳之后,棕耳朵越发敌视它,连带着还迁怒了宽耳和安澜,反而同从前基本不怎么来往的十字鼻亲近了许多,俨然一副要共同弹压普通成员的模样。

  说实话,安澜当时差点笑出声。

  十字鼻作为贝塔狼并没有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仅繁殖季节,哪怕寻常时间都常常挑战母狼王的权威,说是它的心腹大患也不为过,要不是为了牵制下面成长起来的母狼们,说不定早就被它驱逐出去了。

  而棕耳朵明知情况是这样,不仅不划清界限,还越走越近,这在母狼王看来不是为了交配权携手准备推翻它又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这种反向冲刺大师。

  几年了,别说是决赛圈,这位大兄弟估计连赛道在哪都摸不着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算母狼王在缓过神来之后曾经考虑过要选择棕耳朵,面对这种形势,它也放弃了这种想法,表现得根本不着急。

  这年六月,领地里来了一头约莫四岁大的公狼。

  外来客从出现的第一时间起就被谷地狼群发现了,棕耳朵当即就准备去进行驱逐,但它在狼群休憩的地点晃了一圈,除了几只一岁小狼犹犹豫豫,竟然没有一头大狼愿意跟上,就连十字鼻都在估量。

  晚些时候,母狼王独自离开了狼群。

  狼嗥声在半夜响起,穿过原野,穿过森林,遥遥地回荡着,响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雌一雄两头大狼一起出现在了狼群附近。

  母狼王从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呜呜声,呼唤它的孩子们前去迎接这个家庭的新成员,见一见这个将来会是第二头阿尔法狼的生面孔。

  安澜第一个靠了过去。

  她和脸上有着伤疤的四岁灰狼友善地彼此嗅了嗅,然后舔了舔对方的吻部。

  在她之后,黑狼非常无所谓地靠了过来,做任务一样也舔了舔它的嘴巴,紧接着是非常敷衍的宽耳,是小心翼翼的长腿和三只小狼,是战战兢兢的胆小鬼,最后是若有所思的有些过分殷勤的十字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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