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_非
①:《旧唐书·卷八十六·列传第三十六》:神龙初,为韦庶人所谮,云与张易之兄弟潜构成重润之罪,由是左授濮州员外刺史,转均州,司防守,不许视事。
《新唐书·卷八十一·列传第六》:神龙初,韦庶人谮与张易之兄弟陷重润,贬濮州员外刺史,徙合、均二州,不领事。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八·唐纪二十四》:韦后恶之,谮于上曰:“重润之死,重福为之也。”由是贬濮州员外刺史,又改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守之。
②:《新唐书·列传·卷八》:帝迁房陵而主生,解衣以褓之,名曰裹儿。姝秀辩敏,后尤爱之。
③:《旧唐书·卷六十二·列传第十二》:征拜吏部尚书兼中书令,检校凉州诸军事。迁左卫大将军、鼓旗将军。
《旧唐书·列传·第十二》:少袭爵观国公,尚中宗女长宁公主。预诛张易之有功,赐实封五百户。
第87章 安乐公主
老李家的祖传技能——兵变。
所以, 那个高举义旗以她毒杀阿耶罪名把她诛杀于宫变之中的“圣明”天子,未必是李重福李重俊甚至是李重茂,而是有可能是四叔的儿子?
四叔有六子, 除却方才不说人话的李隆基外,其余还有五子, 且年龄都比李重福三人大, 哪怕最小的儿子李隆悌, 也比李重茂大三岁。
年龄大, 又自幼长在洛阳,单是人脉关系,便比李重福三人强很多, 哪怕祖母将他们看得极严,但他们所掌握的人脉也远不是在流放之地长大的李重福三人能比拟的。
所以, 是她想错了, “圣明”天子并非她的兄弟,而是四叔的儿子们?
安乐眸色深了一分。
——好的,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理清思绪,她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无论是阿耶登基,还是四叔登基, 他们都是祖母的儿子,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们继承大统的合法性来自于祖母,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清算自己的母亲,所以祖母能安心称帝,不必担心后事。”
说到这, 她声音微微一顿, 上半身稍稍前倾, 以一种戏谑又讥讽的口气问姚崇,“姚相要不要与我赌一把?”
“祖母做到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得到?”
姚崇眼皮微抬。
——这是敲打。
但又不止是敲打,威逼利诱,两者皆有。
谁能想自幼长在流放之地的女郎,竟有胆色威胁他一朝丞相?
于是姚崇笑了起来,“八娘年龄不大,志向却颇为远大。”
“太子有八娘这样的女儿,是太子之福。”
——没说愿意赌,也没说不愿意赌,模棱两可做壁上观。
“一言为定。”
但安乐却不给他做壁上观的机会,方才的动作前倾,让她与姚崇的距离极近,而此时的姚崇手里正拿着茶盏,她把劈手夺过姚崇手里的茶盏,抬手一拍,便与姚崇击掌。
姚崇万万想不到安乐竟这般耍无赖,一时间有些好笑。
到底是年龄小,以为击掌了,便是他答应了她的话,便是他会依照她的话来配合她的行动,殊不知朝堂之上口蜜腹剑是家常便饭,莫说击掌为誓,纵然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也有人翻脸不认。
姚崇不置可否。
但下一刻,安乐的话却让他微微一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姚相且拭目以待,一月后,我会给姚相一个满意的答案。”
“到那时,姚相便可自请离京,追寻姚相心中的体统与礼法。”
“而姚相原本所在的丞相之位,便会有新的官员接替姚相。”
所以安乐根本不是在拉拢他?
而是威胁他,甚至排挤他?
一个在;流放之地长大的女郎,一个毫无根基的郡主,凭什么威胁一朝丞相?
【那么一个年龄小,没有任何朝臣支持,联姻对象又是武家人这群小垃圾的安乐,到底凭什么被韦后寄予厚望,不惜一切也要将她推上皇太女之位呢?】
【我们来看一下文献跟史料。】
【安乐公主,中宗李显的最幼女,姝秀辩敏,后尤爱之。】
【请注意这个“姝秀辩敏”,黑李唐公主从手软的《新唐书》能对安乐有这样的评价,宝宝们可以想象得到历史上的安乐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姝秀辩敏,意思就是人长得漂亮,口才好,反应快,别说韦后喜欢这样的女儿,我觉得这种人哪怕到了咱们这个时代,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天幕之上,出现安乐的身影。
李显与韦后相对而坐,长吁短叹,她推门而入,哄哄李显,逗逗韦后,不一会儿,沉闷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你呀,就知道哄阿娘开心。”
韦后轻戳安乐的额头。
安乐夸张地哎呦一声,随后双手一揽,从背后抱着韦后,一边摇着韦后撒娇,一边笑眯眯道,“我是阿娘的女儿,不去逗阿娘开心,要去逗谁的开心?”
“阿娘开心了,阿耶才会开心。”
“阿耶开心了,我才会开心。”
“我开心了,兄长阿姐们才能开怀。”
“咱们一家人的开心全在阿娘身上,我当然要去逗阿娘开心了。”
天幕之下,九州百姓交头接耳——
“还别说,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格外喜欢她。”
“是啊,真不能怪太子跟太子妃格外偏宠她,这样招人疼的女郎谁不喜欢?”
长宁微颔首。
——是的,裹儿一向反应快,心里也极有主意。
张易之送来养颜汤,武皇轻啜一口,长眉微动。
“是个伶牙俐齿的孩子。”
武皇轻笑一声。
上官婉儿眼皮微抬,顺着武皇道,“与二娘年轻的时候很像。”
“的确有些相像。”
武皇面上的浅笑淡了,“像二娘年轻的时候。”
上官婉儿瞬间明了。
——她说错话了。
自从薛绍死后,太平公主便与武皇有了隔阂。
如今的太平公主仍会逗武皇笑闹,可少年时的肆无忌惮,却是再也没有了。
上官婉儿眉眼微敛,继续书写诏令,“说起来,圣人许久不曾召二娘入宫了。”
“明日圣人得闲,圣人要不要召二娘入宫一同乐一乐。”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更知晓此时的自己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她忍不住,更不会忍。
——太平是她谨小微慎人生中唯一的失控,是她机关算计岁月里的唯一意外。
她喜欢这种失控与意外。
会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而不是一具被打磨被驯化的行尸走肉。
但武皇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不仅没有回答,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掌天下权的女人懒懒抬眉看着天幕,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不止太平公主与武皇有了隔阂,武皇与太平更是有了隔阂。
太平抬头看天幕,眸色不悲不喜,嘴角却无意识地抿成一条线。
——似这样心无芥蒂的母女之间的其乐融融,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这位好侄女委实好福气,有这么一位哪怕与世界为敌,也要将她拱上储君之位的母亲。
【所以说,真的不能怪安乐受宠,人家是真的会做人,也真的嘴甜反应快,是韦后的贴心小棉袄。】
【而安乐也不仅仅只是贴心小棉袄,她这个人的头脑非常清晰,在你没有留意到的地方,她已经做了正确的事情。】
【在这里,我们可以从她的驸马身上看到她的头脑。】
天幕之上,景象再换。
这一次不再是三口之家的和乐融融,而是少男少女的情愫暗生。
安乐坐在秋千上,手里把玩着武崇训送她的金钗,“你果真喜欢我?”
“想要求娶我?”
“千真万确。”
武崇训俊脸飞红,声音激动,“裹儿,我第一次见到你——”
【咔。】
【后面的剧情多少有点脖子以下,咱们直接略过,来看武崇训与安乐的结合。】
【史书说安乐在没嫁给武崇训之前便与武崇训私通,因为未婚而孕所以不得不嫁。】
【史书这么说,咱们就这么信,毕竟在民风开放的大唐婚前发生关系委实不是事,也只有宋朝才会把这件事在史书里大书特书,只差指着鼻子骂安乐不守妇道。】
【在安乐尚驸马之前,她的几位姐姐就已经出嫁,嫁的基本上全是权臣之后,个个身居高位,而且掌禁军。】
【自己儿子回来之后大肆联姻权臣,联的还都是掌禁军的姻亲,如果你是武皇,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