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写小说的日子 第3章

　　“叔请你们吃的，不用还钱。”王顺的声音不像早上那样欢快，他把姜怀雪的手推开，然后解开担子上的盖子，露出了满满的包子，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包子。

　　担子里的包子很多，不像是刚刚收工回来，反倒是像马上要出去卖包子。

　　“来，这些给你。”王顺看着那包子看了半晌，然后捡起好几个递给姜怀雪。

　　“叔，我不能再白要你的。”姜怀雪连忙摆手，把铜钱赛到王顺手里，“这些都是你要卖钱的。”

　　“呵。”王顺不由分说地把包子塞到姜怀雪手里，脸上也没了早晨时候的热情笑容，“卖钱，还卖什么钱啊！我这包子根本卖不出去。再过几日，我就不做包子了。后日租房就到期了，我也打算回乡。”

　　“怎么了叔？”姜怀雪把包子抱在怀里小心护着，“叔你的包子那么好吃！没道理卖不出去啊，你要是心里闷就跟我说说。”

　　王顺叹气，望着那一个个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家做包子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工序复杂，用的东西也是顶新鲜的，所以就贵了些。是一般包子的两倍价钱。别人一问价钱就走了，这些天我亏了一半家身！”

　　王顺叹气的声音更大了：“后来把价钱压低，一天也只买了十几个出去。要再压低价钱，就和普通包子一个样了！”

　　“要是价钱和普通的包子一样，我亏得更多！这做包子的手艺到了着我这一代估计就断了，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我爹！本来是带着在京城把我家包子发扬光大的目的来的，现在也只能灰溜溜地回乡了！”

　　“叔，你别担心！”姜怀雪吃过王顺的包子，自然是知道王顺的包子到底是有多好吃，只能猜王顺的包子是宣发没做好，“你才来京城没多久吧？这包子肯定也很少有人知道。只要你卖得出去，之后就会慢慢卖出去的，叔你仔细想想，这几天一直买你包子的人是不是都是熟人？”

　　王顺努力回忆，从他卖包子的那天开始，确实是有好几个人一直在买他的包子，而且那些人的穿着也比一般人好些，“好像是。”

　　“嘿嘿，就是嘛，只要叔你坚持住，会越来越多人买你的包子！你的包子只是现在知道的人少而已，知道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买啦。”姜怀雪把怀里的包子仔细放回担子里，王顺这包子算是小众奢侈品，一开始是不容易卖出去，“叔，我猜，明天会有更多的人买你的包子。”

　　“希望吧。”王顺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不过也没把姜怀雪的话放在心上。“这包子就当是今天你安慰我的谢礼，拿着吧。”

　　王顺按住姜怀雪还包子的手，然后开始整理整理担子。

　　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不过看着手里姜怀雪塞的铜钱，不禁一笑。

　　姜怀雪又和王顺聊了会天，直到王顺回家准备明天的食材。

　　姜怀雪则是继续煎药。同时在心里祈祷王顺的包子尽快卖出去。

　　他们这院子是一体的，好几户人共同分担房费，如果王顺不租了，他们就要再承担每月四百文的费用。

　　四百文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药很快就煎好了，姜怀雪怀着复杂的心情地把药端进屋。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娘。

　　虽然女儿被便宜爹纵容仆人打死了，这个娘现在还死心塌地喜欢便宜爹。

　　他们一家原来住在乡下，娘是乡中一个老秀才的女儿，老秀才也疼女儿，教女儿写字读书，后来女儿执意嫁给便宜爹的时候也没阻拦。

　　那时候他们是乡里羡慕的神仙眷侣，他们是过了几年快乐日子的。直到便宜爹六年前上京赶考后再也没回来。

　　“娘，喝药了。”姜怀雪把药碗放在桌上，看向床上的人。

　　他们的娘靠在床上，她手上拿着绣了一半的花，正在流泪，她面容秀雅，可现在面色苍白，如同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怀雪，辛苦你了……咳咳。”芸娘勉强对着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说，你爹怎么还不来接我呢？你的头好了吗？我们明日再去找他好吗？”

　　姜怀雪抿唇，把药递给芸娘，她的手指抵在碗沿上，因为用力已经发白。

　　姜怀雪直直地看着芸娘，也没说话。

　　芸娘看着姜怀雪的眼神，又看到她头上渗着血的纱布，心里突然就涌起了愧疚之情，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姜怀雪的眼睛。

　　姜怀雪说完后，径直走出了屋子。

　　她还要做今日的饭。

　　***

　　姜怀雪还在做饭，他对瀚海行剧情的猜测已经被人写成话本，并送到了本朝八公主长乐公主手上。

　　“哇，这个续作写地还挺合理。妖皇和司长居然一直都有联系！”长乐公主正在看话本子，那话本子的封面上写着“第一书局”这四个字。

　　长乐公主正打算看下一张纸，然后纸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抽走了。

　　这手洁白如玉，骨节分明且纤长，像是一件艺术品，但是长乐公主看到这双手的时候浑身僵硬了。

　　“今日的书看完了吗？”顾宴清把手里的纸放到桌上。问出了每个读书的小孩都会怕的问题。

　　“七哥……哈哈。”长乐公主连忙把旁边的书拿来压着话本子，“你怎么来了？”

　　顾宴清没说话，只是在长乐公主边上坐下。把长乐公主压在书籍下的话本子拿出来。

　　“这个，没收。”

　　长乐公主欲哭无泪。

　　却不敢反抗，只是哭丧着脸拿出书来看。

　　她本该是太傅教导，但是最近太傅突然有事，于是她就被塞给了她七哥。

　　然后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在太傅教导她的时候，她还能忙里偷闲看点话本子，以解不能随意出门的烦闷。

　　然而她给她七哥带之后，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她都快变成一本书了。

　　“看书认真。”顾宴清看妹妹眼神涣散，曲起食指敲了两下桌子。

　　木质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唤回了长乐公主的思绪。

　　“……好的，七哥。”长乐公主不敢乱想了，只得硬着头皮仔细看书。

第4章

　　第二天，姜怀雪和姜行雨早早地就起床了，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他们是早上五点半起的床。

　　姜怀雪离开家的时候看到邻居王顺才打开门。

　　往日里他们去书局抄书的时候，王顺已经挑着担子走了，今日王顺像是刚刚起床，若是要做包子然后再去集市，就会错过卖早餐高峰期。

　　“王大叔，今日起迟了吗？”姜怀雪一边啃饼子一边放缓脚步。

　　“是啊……起迟了”，王顺看到姜怀雪，想笑一下，但是嘴角怎么也提不起来。

　　不如说他根本没有睡，一个晚上都在思考要不要降低包子价钱，等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姜怀雪正打算安慰王顺几句。王顺开口了。

　　“你们快去书局吧，别耽误时间了。”

　　“那王大叔你快点哦。”姜怀雪拉着弟弟出了大门，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王大叔，你的包子真的很好吃，若是再坚持一个月，一定可以卖得很好！”

　　姜怀雪看到王顺疲惫的脸色，又缓慢地补充一句：“……就算是最后一天也要认真坚持。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成功的前一刻放弃的。”

　　姜怀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王顺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会，想到姜怀雪鼓励的话语，最后还是去做包子了。

　　——剩下的蔬菜和面总要用完。

　　本来今日是他卖包子最后一天，他本来都不想去了。

　　但是，看到姜怀雪早上冒着春日的冷风去书局抄书，还一直鼓励他，他倒是有些羞愧。

　　姜怀雪一个小少年，带着半大不小的弟弟，病重的娘亲，也依旧没有放弃。

　　他一个壮年人，有什么可放弃的。

　　这边，姜怀雪带着弟弟很快就到了富贵书局。

　　有伙计在门口支了个摊子，把昨日抄好的小报摆在上面，也有几个小厮抄着手跺着脚拿着几张小报走了。

　　姐弟两人一到书局就立即开始抄昨日剩下小报，若是今日的小报卖得好，他们的房钱就有着落了。

　　很快，买小报的人就来了，姜怀雪就被临时委派到门口卖小报——毕竟续写是她写的，出来做个活招牌也不错。

　　姜怀雪在这批买小报的人中见到了不少熟面孔，有好几个都是昨日在门口围观吵架的人。

　　“让让，请让一下。”从远处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人，他腰上挂着刀，一声红黑相间的短打，胸前写着一个“捕”字。腰间挂着一块腰牌。

　　众人了他便哗啦一声退开。

　　捕快工资不高，与老百姓打交道最多，在街上支着小摊卖东西的，有时候还要给捕快交“保护费”——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任皇帝体恤民众，捕快的工资也还过得下去。

　　人们对捕快有惧意，不过是对官府权威代言人的惧怕。

　　那壮汉正是昨日在富贵书局门口理论剧情的人，看到大家呼啦一声退开，摸了摸脑袋，没做解释，买了一份小报后看到姜怀雪，打了个招呼。

　　“小兄弟，我是刘义山，刚刚分来分管这条街的，以后有什么琐事可以找我。”刘义山对着姜怀雪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刘义山拿着小报之后，看了看天色，发现离当值还早，就站在一旁看了起来。看完后立马就冲到姜怀雪面前，拉着姜怀雪的胳膊想听接下来的剧情。

　　“小兄弟，昨天听你讲我就觉得会好看，今日一看果然！周无畏发现妖皇和司长之间有勾结，他直接回了人界，把这件事情在降妖司里面捅开了，却被降妖司的人抓了起来！”刘义山的眉头微皱。

　　“……但是剧情为什么断在这里啊？能和我悄悄说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吗？”

　　刘义山紧紧抓着姜怀雪的胳膊，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看接下来的剧情，我就把你胳膊拽下来的样子”。

　　“刘大哥可以等下个月小报发行的时候看。”姜怀雪笑道，然后努力地把胳膊从刘义山手里抽出来。

　　“哎！”刘义山叹气，“为什么不是每日都可以看呢！”

　　姜怀雪也在心里叹气。

　　是啊，她也想日更！

　　古代的小报半个月发行一次，话本子自然也是，那么她赚钱的机会也变少了。看来她有必要撺掇着老板开启话本子日更的先河。

　　她的同行都累了，她可以！让她来赚钱啊！

　　刘义山还拉着姜怀雪说话。

　　但是退在一旁的人都要急死了。他们特意早起来买小报，还没买，就被这捕快给挤到一边。

　　这捕快看着人高马大的，出于对捕快的刻板印象，他们也不敢把这捕快给挤开。只得在一边等着，还要受剧透的苦。

　　“我可等不及了。”一个手里提着菜的大叔挤到姜怀雪小摊前面，拿了一份小报，然后把钱递给姜怀雪。

　　然后就跑到一边看话本去了。

　　等着买小报的人看到这人成功了，也上前去，人越来越多，倒是把刘义山给挤开了。

　　刘义山被挤开之后，也知道自己耽搁了别人买小报。

　　朝姜怀雪抱歉地笑笑，然后就把小报揣到自己怀里，走了。